在主席逝世的日子里
本帖最后由 石建华 于 2018-2-22 10:04 编辑在主席逝世的日子里
76年的地震期间我们7.21大学还在坚持正常上课。
76年9月9日下午,我们学校接到厂部电话,要7.21大学立即停止上课,全体师生全部都到厂部球场上收听重要新闻。我们立即收拾好课本和文具,全部到达指定地点,看到整个厂区笼罩在一片紧张的气氛之中。
下午3点钟,中央人民广播电台里播音员异常沉重地声音,在全中国的大地和上空中回荡“中共中央……沉痛宣告:中国人民的伟大领袖毛泽东同志因病逝世……”噩耗划破祖国960万平方公里土地的上空,全国人民处在极大的悲痛之中,中国向何处去,这个问题已经摆在了所有中国人民的面前。
当天下午,厂里安排人在篮球场上搭设灵堂,我们7.21大学的全体学员接受了维护厂区附近地区治安巡逻和守卫主席灵堂的政治任务,每天安排两班人都是全副武装坚守岗位,一班人胸前挂着五六式冲锋枪,在厂区内外附近地区治安巡逻,另一班人在厂区内主席灵堂内,手持半自动步枪站岗执勤。
我们7.21大学都排了值班表,每天24小时昼夜不停地轮流值勤。负责巡逻的那一队行动可以相对自由一些,能够走动走动,走累了可以休息休息,还不感觉到累到哪里去,负责在厂区内主席灵堂内站岗的那一队可就要艰苦多了,他们站在那里一动也不能动,长时间保持标准的持枪立正姿势,时间一长了小腿肚子和腰都发酸。时间一天天地过去了。在北京天安门广场召开了悼念毛主席的大会开过以后,我们7.21大学的全体学员恢复了正常的紧张学习。
就在这时候,五冶公司内部的那些造反派又开始实行夺权计划,要求五冶总公司党委举办学习班,想通过这个学习班达到夺权的目的,并呼吁在全公司范围内74年批林批孔学习班的成员,都要立即归队参加这个学习班的学习。通知书已经发到我们学校。
学校的校长找到我谈话谈过好几次,问我是否愿意参加那个学习班。我当时就对校长表明我的态度:现在我的中心任务是抓紧时间学习科学文化知识,总公司党委这次举办名义上是毛泽东思想学习班,其实质上已经成为由那些造反派所把持的夺权团体,这个学习班我永远也不会参加了。
校长有些为难地说:“总公司党委如果要派人来问,那我该怎么向上级回话呢?”我回答道:“你就说学校学习任务的确很紧张,抽不出时间,他本人也表示坚决不愿意参加。”
我在事后听参加学习班学习的有关人员,讲起了学习班的趣闻,在这个学习班里,还是有相当多的干部和群众勇敢地站出来,公开反对这些所谓造反派的种种道行逆施,揭发那些别有用心的实施夺权的罪恶阴谋。还有一些真正的共产党员公开写出批判这些造反派的大字报,揭发那些企图抢班夺权的丑恶行径,这些造反派企图通过这个学习班所要达到的预定目标,在绝大多数人坚决抵制和斗争的情况下,终于彻底破产了。
在这阶段,全国范围内两条路线的斗争更尖锐复杂了。一天厂里政工部门的负责人,来到我们7.21工人大学,在课堂上宣讲批判邓小平在第二次上台后制定的发展工业纲要30条,要全体学员积极进行批判。
这位宣传科长也是一个老老实实的实在人,在讲台上逐条逐句非常吃力地念,我们在下面逐条逐句认认真真地听。
当他念完之后,我们全校的学员们纷纷挺身站起来,质问这位宣传科长:“你们一再说发展工业纲要30条是大毒草,要我们批判,可是你已经都念完了,我们也都听了老半天,实在没有弄不明白这个发展工业纲要30条到底有什么错?到底又错在什么地方?”
宣传科长苦笑着说:“跟你们说一句实在话,直到现在,就连我自己也没有弄明白,这个发展工业纲要的30条究竟有什么错?它们到底错在那儿?但这是上级宣传部门说过,这个发展纲要是大毒草,必须要批判。是政工部门规定必须确保完成的政治任务,不批大家都过不到关啊,在总公司的政工部门那里交不到差。所以说,我们厂的宣传科,对这个政治任务也只能必须完成。”
这位宣传科长满腹牢骚地冒了一句大实话:“下辈子,坚决不能再当这个宣传科长。”
一个老党员学员这时候端着一杯热腾腾的开水,走上讲台双手递给这位宣传科长,笑着对他说:“你不是把发展工业纲要30条都读完了吗?我们也都知道了发展工业纲要30条的内容,也就算是你已经完成了预定的任务。其实30条说的都对,如果早按这个发展纲要办,中国的工业建设可能早就搞好了。既然批不批判都是高层上面的事,你就下来喝口水休息休息吧。然后回到厂部后,再向给你布置任务的部门汇报汇报。就说五冶机修厂7.21工人大学,已经完成了批判任务不就算交差了嘛。”
宣传科长无不担心地说:“我回去该咋个去汇报吗?”
这个老学员继续笑着说:“笔在你的手上,咋个汇报还不是你老哥子笔下生花的事,能哄就哄,能拖就拖嘛!反正这些都是糊弄上面高层的假东西,你也用不着那么认真。”
宣传科长苦笑着说:“假作真时假亦真,真作假时真亦假。看来也只能这个样子了。我也确实无法了。这辈子我还从未说过假话,今天就听你这一回吧!”说着,他随手把开水杯子放在讲台前的课桌上,匆忙地走下讲台,离开了教室,回厂部机关的办公室去了。
在场的全体学员都看在这里,相互之间发出了会意的微笑,教室里随即爆发出一阵又一阵暴风雨般的掌声。五冶机修厂7.21工人大学关于批判发展工业30条的政治任务就这样结束了。
76年国庆节以后,大概是10月9号,我父亲从北京出差回到家里,刚一进门就要我马上去把他的几个好朋友请到家里来,先要妈妈赶快做几个好菜,又吩咐我在回来的时后顺便再买两瓶好一点的瓶装酒。
吃晚饭的时候,按我们家的老规矩,如果是我父母的朋友在我们家里做客,吃饭的时候都是父母陪着客人吃饭,我们做儿子的一般都不上桌,或者是我们干脆都出去玩儿,等客人吃完以后,我们再回厨房吃点就行了。
可这回倒是破了先例,爸爸非要我也上桌陪客人吃饭。在饭桌上,爸爸压低声音对所有的人提出了一个要求:“今天在这桌上说的话任何人不要拿出去说,大家要保证做到。”
饭桌上所有的人异口同声地说:“没问题,保证做到。”
爸爸仍然小声说:“叶帅和华国峰在北京已经动手了,那三个公的一个母的已经都被关起来了。”
那几个客人连忙问:“消息来源绝对可靠吗?”
爸爸的回答非常干脆:“绝对可靠。”然后又介绍了一些更细节的事情,把在北京关于这件事的传闻给大家做了进一步深刻地描述。当然啦,这顿饭吃得时间相当长。大家好长时间都没有那么高兴了。
第二天,我到7.21工人大学上课,在课间休息时,我把我父亲这次在北京听到说的,叶帅和华国峰在北京已经动手的钢鞭消息,向几个非常要好的朋友做了一点透露,立刻引起了他们的共鸣。
当然我也严重失策了,我这个人吃亏也就吃在太相信朋友了,他们那几个人也真够哥们,当着我的面,个个都是那样信誓旦旦地拍着胸脯表示,绝对不会向任何人透露。结果消息还是被泄露出去了。
几天以后,校长悄悄地找到我:“这几天在有人向我反映,说你在散布政治谣言。有这样的事吗?”
我也非常小心谨慎地反问道:“校长,你认为我是那种散布政治谣言的人吗?我们两个在一起的时间不算短了,在你所有的记忆中,什么时候看见我说过谎话?”
校长看看周围无人,才压低了嗓音继续问我:“消息绝对可靠吗?”
我当时可能是被小鬼摸了脑袋了,再者就可能是脑袋进水了,居然这样从容地回答校长说:“这次你就相信我这一回,我们现在打个堵,半个月内,假设我说的消息有误,你就派人把我直接送到派出所,我二话不说,毫无怨言。如果我说的消息无误,你请我们学校的全体同学吃顿饭。如何?”校长将信将疑地点点头同意了。
距离这次谈话时间不到15天,我们正在上课,厂部办公室来电话通知7.21大学,要我们立即把课停下来,马上到厂部集中听传达重要文件。
我们7.21大学全体师生迅速整队跑步到达厂部篮球场,全厂的职工们都已经聚集在厂部机关的周围和篮球场上,聚精会神地听上级机关派人来传达党中央粉碎四人帮的重要文件。厂部广播室刚把文件第一部分念完,全场顿时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和欢呼声。
下午全厂集合,全体职工都拿着小红旗,扛着大型的横幅标语,按照厂里各车间、科室等单位的序列,整队到市里参加盛大游行,庆祝全国人民粉碎四人帮的伟大胜利。打倒王洪文!打倒张春桥!打倒江青!打倒姚文元的口号声震天动地。
在市区,走在举国欢庆的游行队列里,突然间我转过身,大声而骄傲地问着走在我身边的校长:“我上次说的消息如何?你是否可以兑现你的诺言?”校长也爽朗地笑了:“你说的消息千真万确。我也算是人大面大,说话算话,保证兑现,不开空头支票。就按我们两个那天说好的,明天中午我保证请全体同学的客……”
1977年春天的一个中午,我们放学后,大家都拿着饭碗到食堂吃饭,走在半路上,经过一个很大的鱼塘边,突然发现距离不远的坡地上,一座农民的茅草房顶上冒起了一股又一股很大的浓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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