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ueguangfei 发表于 2018-8-12 23:46:12

非常交易(五)--草原上的马儿

本帖最后由 yueguangfei 于 2018-8-12 23:55 编辑


一切都那么突然,突然得让我没时间考虑是怎么遇到这个突然的。弥天大的内幕让我无心、无力探寻,我只要寻到四奎、打探到文元的下落,便可给所有人一个交代,本来我也不欠别人的。我原以为这探寻之路会凶险颇多,已考虑了以身涉险的后果,可四奎在刹那间出现终结了我所有担忧和幻想。我找到他了,确切地说我见到他了,见到他为了保护我而被人劫走。他就像一根风筝线,在我手中断了,风筝随着风飞翻,带走的不止这条线,还有希望。我有些后悔,当初该听母亲的忠告,尽一份力就行了,我不是四奎的救世主;可现在已晚,四奎已然刻入我人生的轨迹。
唯一庆幸的是,我还记得那面包车的车牌号,尽管尚不知号码是否为套牌,暂且视其为一丝希望吧,牵连着四奎、树峰、文元以及父老乡亲的希望。对于追踪面包车这事,我没有把希望寄托在警察身上,李艳萍也没有,乡邻们更没有。看着车走远的方向,我心急如焚,要是我的车在该多好?
此刻,李艳萍朝我走来,她已在暗处目睹了刚刚发生的一切。我们相互对视一番,彼此都没有说话,我不想表达对她懦弱的谴责,她也不想用多余的废话给我无谓的安慰。但她给了建议,说如果你有车,可以让你的家人开过来。经她提醒,我打电话给了妻子。
如此,妻子也加入了寻找四奎的行列,李艳萍成了我的向导。奔着面包车远去的方向,我们三人正式开启了追寻之旅。顺着北部山区山野绿道,一路美景不断地挑弄我们沉郁的心情。那路忽高忽下,蜿蜒着穿梭于长城间的峰与峰,两侧峻险的山崖考验着我的驾驶技能。好在这路没有岔道,我只顾向前开便是追寻四奎的方向,妻子和李艳萍没有交流,两个女人用安静不干扰我开车的方式默默地支持着我。我尽量把车开快,哪怕是能比面包车快一秒。


经历了几个极度陡坡和黑暗的隧道后,我们看到了大理石长城观景台,台下有块可以停放几辆车的地方,供游客们驻足观景。观景台的顶层,我们似乎发现了一个熟人,树峰。

是的,正是树峰,他远远地见我们过来便欢呼着、雀跃着,像个孩子一样急匆匆地从观景台跑下来,生怕我们的车跑掉。
这算是一份回报吧,最起码我可以给树峰的父母一个交代了。可我们的目标在前方,不是这大理石长城观景台。他看着我们虽然高兴,但好像这是预料之中的事。我要他上车,继续前行。但他说明了他留在这里的使命,受四奎所托,要我不要再追寻他,四奎选择了自己的路,是心甘情愿的。
这话让我暂停了追寻的脚步,再追下去意味着我是多管闲事。可我亲眼所见、亲耳所闻四奎是为了救我而去做他们的实验品的,还有李艳萍的眼神,带着哀求与失望。我决定继续追,但除了李艳萍恐怕没人支持我。
树峰为了让我彻底打消念头,告诉了我电视事件的真相。他说我们追寻的面包车并不像它的外表那样看上去简单,里面是经过改装的,电视上的广告就是靠这面包车上的设备发送的,但具体是什么设备他也没弄清楚。他们的目的是招募参与实验的志愿者,说是待遇优厚,四奎足够优秀被选中了,但树峰没有,他被他们抛弃在观景台用于劝阻我们。为此,树峰还表示出非常遗憾和失落,说他比四奎聪明多了,身体和长相都是四奎难以比拟的,他们怎么就选了四奎呢?这让他十分不解。
我思考片刻,认定了这是一场骗局,他们要了四奎而不要树峰,是因为四奎比树峰足够的傻、憨厚、老实,他们必然是有见不得人的事情要做的。如果是树峰被选中,以他的洞察力肯定会发现某些不妥,那么他们的实验会受到影响。被选中的即将进入危险,被淘汰的所幸能安然无恙。
我这样分析后,树峰不再阻拦我了,但他也没跟随我们,他需要回家,告慰父母。我加快了行车的速度,沿着蜿蜒的山路一路向西北。进入承德境内,竟是些高山险峰,路更陡了,峰更峻了,偶尔有村庄列在路的两旁。悬崖峭壁上淙淙摔下千丈瀑布,砸起滚滚浪花,雨雾迷蒙。仰头看那高耸入云的峰,腰间横着烟幕,从林密接,石崖交错,飞鸟云间过,道路攀附在高峰间,我们也逐渐远离了人间。

这样的风景一直持续到天黑,我已十分疲劳,必须要驻足休息片刻。我们停在一个叫鸡爪子村的农户家里,给了些钱财,要了些饭菜。一阵狼吞虎咽,感觉这农家饭堪比天上玉皇大帝的御用晚餐,也许饥饿便是最好的厨师吧。饭后,我准备上路,那农户户主十分热情,说山路崎岖,夜间开车危险,不如晚上在他家休息一宿。



我说我赶时间,在追人,晚了恐怕就追不到了。

那户主突然问道:“你们追的可是一辆面包车?”


他这话让我们十分吃惊。我说:“是啊,一辆破旧的面包车,里面有我们要找的人!”


“你找的人可叫四奎?”
我再次震惊:“正是。可你怎么知道的?”
“那面包车上的人半个小时前在我这吃的饭,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也就只能在我这吃了。吃完后他们让我告诉你们,今晚在这休息,明天一早去御道口风景大道的上等桥小队去找他们,他们保准儿会有人接应!”

听他这话的时候,我的心已经扑腾扑腾乱跳。既然他们给了地址我还等什么?连夜赶到那里,万一明早他们跑了呢?可看到妻子和李艳萍那疲惫的状态,再想想这一路崎岖,我已严重疲劳驾驶,万一出个差错可就连命都没有了。无奈,我也只好依了他们。

次日一早,我们草草吃了早餐,立刻驱车赶往御道口。行车半日,按照那农户给的地址我们果真找到了御道口风景大道的上等桥小队。小队距离御道口交通枢纽中心二十余公里,四周均是广阔的草原。村里也就十几户人家,所以我不担心找不到四奎了。在东西向的村路西口,我们看到了那辆面包车,我们激动不已。也许,四奎就在这附近的某个家庭里。
我走近那面包车,发现里面是有人的。一个脸色消瘦、留着偏分发型的青年男子从面包车里探出头来,上下打量我一番,而后便从车里跳出来。他的个子并不算高,中等身材。
“你是找四奎的?”他冷不清地问了我一句。



我点点头。他显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掏出一颗烟礼貌性地递给我,我拒绝了,他自己点燃。



“你们也真够可以的啊!大老远跟这来了,我就怕你们误会,还特意沿途让农家院的人告诉你们我的去向。你是第一个敢跟到这的人。行了,我不废话,我得赶紧回去,你在这等会儿,会有人接应你们。我只负责给你们带这儿来!”

言罢,他钻进面包车,将车窗都落下来,让我看到里面除了两台大的圆型机器便别无他人了。而后,他开车朝我们来的方向扬长而去。

果然,没到五分钟,一辆黑色越野车朝我开了过来。车上下来一身材魁梧,双臂带着纹身的壮汉。看着凶悍,但这人说话十分斯文,也很礼貌。他把我请进越野车,我们闭门谈话。
他说十分不巧,他们刚刚把四奎送走。我一听便怒了,准备开口谴责。但他马上陪出笑脸,向我道歉,说本是想等我们到了与四奎见面后再让四奎走的,可时间紧迫,他的上司一直在催。他们这么做的原因就是让四奎亲口告诉我,他不是被人胁持,也没受人压迫,是完全自愿的。这话听起来好像我是多管闲事,我不相信他的一面之词。
壮汉也很无奈,摊开双手,尽量克制自己的暴躁性子,说道:“岳先生,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您再不信我也没有办法了。我们不是贩卖人口的,也不是干非法生意的,四奎只是我们招募的志愿者,您干嘛非要追究到底呢?这样吧,我给你提供一下四奎的下一落脚点,你们不死心就继续追下去。他们下一落脚点就是多伦,去乌兰台,那里有两个小山包,不算太高,中间是马场,到那里你们再打听。岳先生请便吧!”
我问道:“能否告知,四奎到底志愿做什么?你们是做社么的?”
壮汉将头扭过一旁,冷色道:“无可奉告!”


我失望地钻出车,立刻驱车赶往乌兰台。又是半日,到了天黑的时候抵达乌兰台。那地方不大,东南侧有个元上都遗址,我们无心观览,只寻两个小山包。借着月色,果然寻到了两个低矮的小山包,山包下面果然是马场。我们欣喜若狂,直奔马场而去。马场的老板姓余,十分豪情,叫我们喊他老余就行。他架起篝火烤了全羊,我表明来意,老板说不用着急,你们一路劳顿,先吃饱了再说。




我们大口的啃着羊腿,大口喝着马奶酒,那老板还在一旁点燃篝火,火光照亮帐篷,皓月盖于头上,仿佛这是一幕仙境。酒足饭饱后,老余又拉起了马头琴,自弹自唱,尽情中让人忘掉许多烦恼。由于马奶酒后劲儿大,我又不胜酒力,没等和老余谈及四奎的事便昏昏入睡。老余给我们提供了最好的帐篷,妻子和李艳萍也早早休息了。


次日清早,老余已早早起来,为我们准备了奶茶。我这才想起要问四奎的事来。老余爽朗道:“昨天下午他们是来过,在这里歇歇脚,他们刚走,你们就来了。不过,他们让我好好款待你们,让你们好好休息一宿,然后到锡林郭勒盟西边的呼和温多尔找他们。他们说不是他们不想等你们,只是他们时间紧迫,不能耽误。你们这一去,路途遥远,需要把车加满油,多带些吃喝。”
虽然老余解释的清楚,但我总有种被愚弄的感觉。这一路追,他们一路跑,总是差一点抓住他们的尾巴。他们到底干什么?时间紧迫是个说辞?还是想把我们也吸引过去?我愈发觉得蹊跷,愈感这追寻深不可测,如果追到呼和温多尔还是这样的结果怎么办?我迟疑了,妻子也打了退堂鼓,只有李艳萍坚持要继续追。她说既然走到这里了,还怕再走千八百里地?前进可能寻到一个结果,后退肯定没有结果。
我听从了李艳萍的意见,继续驱车追寻。为了节省时间,我们放弃了由锡林郭勒盟转向呼和温多尔的路线,而是尝试着走直穿草原的小路。这一决定让我们陷入了绝境,汽车走了不到一半的路程后就没油了,按照地图上寻到的加油站均是废弃的,不可用。深陷内蒙古大草原,前后百里内无人家,如何是好?烈日当空,我们吃光了所有食物,只剩下一瓶水。正在此时,从远处跑来了一群马,放马的似乎认识我们,老远向我们打招呼。他说你们骑马走吧,车在这加油站放着,没人会偷。我问其姓名以表示感谢,他咧开大嘴笑道:“兄弟你糊涂了吧,就不问问我是干啥的?为什么到这里来帮你?”
我这才醒悟,原来他也是他们安排的人,他们怎么知道我的行踪?甚至连车没油了都能知道?难道我们三个人之间有“泄密者”?我开始怀疑李艳萍,但没有明说。牧马者回答了我的疑惑:“兄弟,别乱想了,我们都是时态集团的人,具体的问题你们到了呼和温多尔见了我们的老板就明白了。我这里有些吃喝,你们顺着小道一路向北,骑马约么三天时间就会到了。别嫌辛苦,这是你们自己选的路!”
第一次,有人肯说出了四奎要去的地方,时态集团。我急忙搜索百度,但一无所获。事不宜迟,我们三人各自骑了一匹马,一路向北,穿越着内蒙古大草原。这草原虽然唯美,但却是没有尽头,有时候会让人绝望。马儿时而奔跑,时而停歇,日均也就两百公里。我向四周望去,不见得一户人家,装入满眼的,尽是草原,如海洋一般,望不到头。到得黄昏,我们终于寻到一户人家,在蒙古包旁,一妇人正蹲身拿着马粪生火。她俯下身子朝带火星的马粪堆吹气,不一会儿那马粪便冒起青烟,火着了。她将火引到灶炉里,里面堆放着干柴和更多的马粪,灶炉上放了烧水的壶,这是晚饭的炊烟。她的男人从远处归来,在蒙古包外拍去身上的尘土,从包里拿出一把马头琴,坐在蒙古包的门口,望着硕大的西沉的夕阳,琴声响起。那夕阳慢慢沉沦,马头琴声也越显凄凉。我知他们的凄凉不是人间的,是这草原固有的情怀。
这一次,蒙古包不是时态集团为我们准备的了。我们三人下马说明来意,问能否借宿一宿,并掏出钞票以示诚意。那男人见到钞票后便热情起来,为我们备了酒肉和住的地方。看到我们骑马,他不住地夸赞我们的马漂亮,雄壮。
如此,一连三日,我们穿越了内蒙古大草原,终于到了呼和温多尔。这是一个小镇,人口不过两千,地广人稀。东西狭长,有一条主道穿过。在镇的西北角我们终于看到了“时态集团”四个显眼的大字。走到大门口,那门自动打开了。我们三人骑马而入,迎接我们的是四个白衣大褂男子,均带着口罩。
我们被带进一个稍显豪华的房间,里面早已摆好酒菜,各种美味佳肴。接待我们的是一个年纪不过三十的青年才俊。他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留着中分发型,个头不算高,瘦弱的身体,说话和蔼可亲,听起来很有教养。



他将手伸过来,笑道:“您就是岳先生吧?我是公司的技术总监,何聪,您叫我小何就行!”

出于礼貌,我与他握了手,并介绍了随行的妻子和李艳萍。他上下打量一番李艳萍,也没说什么,继而与我寒暄。


这一路辛劳,七个昼夜,我们终于找到了四奎的目的地。我开门见山,直接询问四奎的下落。何聪站起身,缓步走向窗口,推开窗子,视线远眺,意味深长地道:“岳先生,您是个执着的人,令人佩服。念你们一路辛劳我也不再卖什么关子了。你穿越大草原,为的就是四奎,可你却不知道,四奎就在你的胯下,他一直伴随着你们!”




我和妻子、艳萍面面相觑,似乎没听明白他的话语。我让他重复一遍,但他没有回答,双眼盯着我,面色严肃。从他的眼神中我忽然发现了什么,惊叹道:“你是说,这马?”
他肯定地朝我点点头。原来,四奎早就被他们变做一匹马了,而我在草原中一直骑着四奎变的马在寻找他。这是何等荒唐的事?我情绪有些失控,不敢相信事实的真相。李艳萍此时更是无法自抑,不敢相信苦等两年的男人会和四奎一样下场,她几乎有些晕厥。
过了片刻,何聪待我们情绪略微平复,便跟我解释道:“岳先生,实在对不住,我们没有事先跟您商量。但我们所作所为均在法律范围之内,并没有违背四奎的意愿。一开始我们就跟他讲得很明白,这是自愿行为。现在您应该知道我们公司是做什么的了。”
我带着恨意道:“必须给我解释清楚,否则我饶不了你们!”
何聪道:“这个好说,我必然让您把事情的所有都弄明白的!”
何聪说,时态集团是一个专门经营时间的集团企业。他们的核心产品就是基于打破“因果非对称性”时间单向理论,突破性的创新出因果对称性量子计算模型,即与常规的先有因再有果相对应,因果对称性反应出先有果后有因,在这个量子模型中,时间是可以倒流的。在何聪的理论中,时间的概念是人为加入的,只是为了测量人的有限意识对世界性的相对过程的认知,而在他眼中,时间或许不存在,存在的只是过程,过程的发展给人一种变化感,这个变化感就是时间感。因此,过程的反向作用就是时间倒流。过程的组织密度成为衡量时间快慢的依据,他们把过程密度看作是时间褶皱,在褶皱里面的人感觉不到时间过得快慢,但站在褶皱外的人便看得清晰,好比我们看到人类生命在生老病死中完成过程演进,我们感觉到的是人类设定的时间密度,但在另一个宇宙天体中或许看到人类生命只是昙花一现。因此,何聪及他的团队采用这种时间褶皱的理念设定因果对称性量子计算模型,通过将人的思维进行加工整理,可以按照正序或倒叙模拟演进,在设定的年龄阶段选择节点,这个节点就是时光倒流的结果。但他们只限定于人的思维,肉体还没有试验成功。四奎就是选择了时光倒流,让自己的思维回到年轻二十多岁,但肉体不能,所以他只能嫁接到一匹马的身上。
荒唐,荒唐至极,这岂不是一种间接的谋杀?这种科研项目怎么会立项的呢?我大发雷霆,骂他们草菅人命,他们就因为四奎脑子笨,没见过世面就把他变成一个“活死人”,这是谋杀,必须要绳之以法。



我情绪几近崩溃,完全失去理性,若是手中有把枪,定然会把何聪打成窟窿的。何聪大概早已料定我会有这样的反应,他心静如水,只等我发泄完毕,便拿出手机,播放了一段录音。这个声音是四奎的,是四奎作为实验品前的最后一段语音。



“阿飞兄弟,别怪四哥冲动,也别嫌四哥傻,更不要埋怨何聪他们。相反,你还应该感谢他们。我这一辈子实在是太遭罪了,连社会最底层的人都算不上,咱不敢找事不敢横,一件操蛋事都没做过,老实巴交的,怎么就不如咱村书记那样的坏人呢?跟别人媳妇搞破鞋的人、贪污腐败的人倒当了官,好人咋这么难混呢?我这辈子只要一个媳妇还这么困难,他们怎么就紧着我这样的老实人骗呢?老实被人看不起,贫穷更让人看不起。我那头骡子都比我获得舒服,最起码没人瞧不起他,我这活得还不如一个牲口。唉,就这样吧,我觉得他们这个实验挺好,我做不好人但可以做一匹马,现在马场上的母马多了去了,我可以随便选,也不必被人骗,被人看不起了。谢谢您大兄弟,也谢谢何聪,你们都是好人,等我来世托生个好人家再报答你们吧!”
语音结束了,我的泪水再也无法压抑,刷地顺着脸颊淌下来。四奎呀四奎,你这何苦?就算再苦再穷也是做个人好啊!真是傻四奎,真傻呀!
何聪递给我一张手纸,让我擦去眼泪,他劝慰道:“岳先生,你应该为四奎高兴,最起码他再也不用吃苦受骗了,也不会有人瞧不起他了,人间没有把他这样的人定义为受尊重的人,没给他足够的空间,他生不如死,甚至不如一个畜生。现在他变成一匹马,可以自由自在地在草原上奔跑,再没人欺负他了,他也找到了爱情。你们瞧,他身边的那匹母马多漂亮啊,那是他的妻子。”
我强作镇定,尽量接受这个事实,也许何聪的做法是对的,但谁又能说得好呢?李艳萍早已哭成泪人,她要寻找的是她男人的那匹马。我问何聪,一个叫文元的志愿者被变成什么马了?
何聪愕然地摇头:“没有啊,到现在我们一共对四十多个人进行了实验,没有叫文元的人!”
听此言,李艳萍瞬间从地狱跳到天堂,但随即一想,文元没有变成实验品,可他能去哪里?这更不知生死了,还不如变成实验品,成为一匹马呢,最起码李艳萍不用再痛苦地思念下去。她再次陷入失落。


也许,希望之后是失望,失望之后是绝望,绝望之后呢?是重生。一个人要经历多少努力、失败、坎坷、挫折才走到绝望?更何况要走到重生?有些人走到绝望就没走下去,或换了方向,或结束旅程。但也有人坚持下来,看到了重生的曙光。


四奎在绝望之后的选择到底正不正确还让人不得而知,但我好像看到了他的重生,他真的像招募志愿者广告里说的那样,携着自己心爱的另一半,自由驰骋在广袤无垠的草原,倘佯在爱的海洋中。看到这一切,我释然了,四奎也应该是释然的吧。
在归途中,妻子不时地以不可思议的口吻问我:“四奎哥就真的这样离开了我们?难道就没有办法让他回来吗?”


我的心是沉重的,无法也无心回答她。为了多些念想,我再次骑着四奎在草原中返程。我一路跟胯下的坐骑说话,骂他,责备他,可怜他,可又情不自禁地为他流泪。也许他死了我都不会流这么多泪水,可木已成舟,四奎再也变不回来了。唉,就当四奎死后重生,找到自己的幸福了吧。


我们用三天时间回到了家里,我闭门不出,害怕见到村民,怕他们问我。可树峰是知道我去寻了四奎的,我还能隐瞒吗?李艳萍给我打来电话,说派出所门口那面包车里的人又来了,但随即被几个警察给逮捕了,听说理由是涉嫌拐卖幼女给当地官员,而这些官员正是批准时态集团项目的经手人。我随后上网搜了新闻,一则震荡当地官场的丑闻霸占了头条。
(待续)
作者:岳广飞,常用笔名:椿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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