拎一袋蛙鸣敲开所有可能打开的门
——浅析马兴老师诗歌文本中骨肉相连的诗意关联文/李国坚(独上西楼)
我们是在2019年1月《特区文学》杂志社举办的第三期“深读诗会”,马兴老师的诗歌研讨会上认识的,这些年逐渐读过作者的许多作品,每一次都被其诗中独有的,如大地般厚重与海洋般澎湃的具像与意像所感染,作者以雷州半岛为坐标,以海边的小渔村迈特村为地标与圆心,用极富弹性的诗歌为半径画圆圈,开始时以迈特村到深圳的距离为半径,用一袋蛙鸣为长度,画出太极图般生生不息的,一种生命地理与精神守望。在其作品我是一首乡土诗中,马兴老师如此写下诗行:
我是迈特村田野的一粒种子
生长在岁月的阳光和风雨中
我时常噙含风霜弯向土地
也仰望星空,长成现在的样子
迈特村的土地收获了稻谷和闪电
我手中一直擎着迈特村的灯盏
诗人的许多首诗与这首诗有异曲同工之妙,文本中都有同一个指向性,就是一直在迈特村的具像中定位自己,又一直在诗中以星空与灯盏,稻谷和闪电将诗的意像瞬间外延与移位,作者尝试以这种象征性的关联把自己与迈特村的骨肉相连,唇齿相依的情感,打开一个通道,这个通道,将作者最珍惜的初心,生命地理与精神守望进行了无缝对接地关联与关切,这个时候,文本在某种情感叠加中迅速加温与升华,迈特村逐渐成为了类似于外婆的澎湖湾,南泥湾好地方,洪湖水浪打浪,以及请到天涯海角来,这样的一种关联,看到作者,让人不由自主地关联迈特村,看到作者的诗歌,让人心怀向往,有种即刻想去到迈特村的冲动,这应该是诗歌文本中作者想要表达与想要达到的意义所在。
1913年,庞德提出了自己的“意像”定义,认为意像就是思想与情感的瞬间凝合体。作者写下我拎着一袋蛙鸣来到深圳,当我看到这首诗的题目,眼前一亮,这就是思想与情感的瞬间凝合体,就这一句,作者就充分又不露痕迹地把思想植入到情感中,又巧妙到不动声色地把情感嫁接到思想里,当时,我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欢自言自语,单单就这一句就是诗话言的创新,作者写了别的诗人没有写出的诗句与意境,这一句如诗人李元胜写的我想和你一起虚度时光,一句就楔入读者心,一句就可以成为经典,文本中诗人通过一袋蛙鸣将乡愁与城愁相关联,走到哪里,都拎在手里,那段有弹性的诗歌半经就更富柔韧度拉长且一直延伸。
一年多前聚会,作者的新书《敲门》面世,随手翻开诗集,每一页都如一扇门,每一首诗都是一扇门,我瞬间明白,作者是从迈特村拎着一袋蛙鸣来敲门的,先是敲开深圳的门,再敲开诗歌的门,尔后,作者正用其思想与情感瞬间的合二为一,诗与人合一,敲开所有想敲开的门,敲是意像,门是具像,作者在这里有指向性的这扇门是诗歌宫殿的门,这扇门或许要礼貌性地去敲,也许只是象征性地虚掩,作者前脚正迈步而入,那些身后写过的啊,皆为云淡,前方殿堂正风轻,千里骏马,正因诗而兴。
附作品一首:
我拎着一兜蛙鸣来深圳 | 马兴
1988年夏天,同样有雨
落在南中国海边。同样有雨
和台风把雷州湾再次洗刷。不一样的
是天空出现了一道彩虹
走在深南大道东
陷入桉树林般稠密的楼群
我不由地缩了缩肩膀
网兜里的青蛙挤成一团
瞪着不知所措的大眼睛
和我一样,对这块未知的天地
保持起新媳妇般的警觉
登上10路公交车
窗外的霓虹灯一下子亮了
受惊的青蛙有小小骚动
它们控制不住惊恐,叫出声来
乡下的蛙鸣
引来城里人异样的眼神
我红着脸
拎着这兜水土不服的蛙声
中途下车
穿过了没有稻香的红岭中路
在荔枝公园旁的亲友家
我带来的一兜蛙鸣让他惊喜不已
我的羞涩才慢慢消解
那一晚,我们从青蛙聊到童年的萤火虫
聊到白鹭飞过的稻田
聊到虫鸣和乡音
把这一兜家乡的美味
变成治病的乡音扑通扑通倒进湖里
这么多年,每当听到荔枝公园的蛙鸣
耳朵总是竖起来
想给这熟悉的乡音打上节拍
哪一声是当年的种子?
如在歌唱中拔节,一茬又一茬在城市生长
陈马兴个人简介,笔名马兴,深圳市龙华区作家协会副主席、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二级作家。
曾在《诗刊》《文艺报》《诗探索》《读者》《海外文摘》《中国诗人》《海燕》《鸭绿江》等发表作品。
荣获第三、第四届“诗探索·春泥诗歌奖”提名奖、海燕诗歌奖、2020中诗网十大诗人奖、2020华语诗歌实力诗人奖。
著有诗集《迈特·1961》《敲门》等四部。
2022.11.28凌晨三点五十三分于深圳
欣赏佳作,问好诗友!:handshak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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