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水微澜(二)》/荷语
《若水微澜》之二 文/荷语(今天这段儿才是故事真正的开头儿,我却一直不知道从哪儿写起,为此一拖再拖,几年来都无法动笔。直到现在提笔,心中还是忐忑的,不想顺叙,过早地让若水回到故事的开头儿是件折磨人的事儿。好想让若水将那首“大鱼海棠”一直听下去,听着音乐淡淡地微笑,抚平记忆。不管从哪儿写起吧,我是决意要蓄满了热泪来讲述的,有若水在看着我,有故乡许许多多可怜的姐妹在看着,我的讲述义不容辞。)
时间回到三十年前。
若水怀抱着那本厚厚的“芭蕾舞”皮日记本款款踱过校园的甬道,甬道上一向人少,道旁是安坐于校园正当中的花园,说是花园,并无别的花草,只是三道月亮形拱门,错落的小径,与一丛一簇环抱状的丁香树,男生喜欢徘徊在园子的栅栏内背书,女生喜欢三三两两地隐在丁香树下闲聊,各揣各的春情萌动。园子北面是一幢二层小洋楼,人们叫它工会楼,上锁的时候多。小楼背后便是宽阔的篮球场地,总有帅气男生或是老师在那一个个分场地上来回奔跑,叫喊投篮。只是那些人影的晃动与口哨叫喊声仿佛离若水很遥远很遥远,那种青春的活力与朝气于她是一股寒流,让她不时不处地感觉到一种落寞与孤独。
“你是怎么了啊?她们都说你是琼瑶笔下的女子,缥缈得让人琢磨不透。”
“你这个样子,是不是小时候在家里受过一些特别的影响?”
花儿扑闪着美丽的大眼睛,用她百灵鸟般的嗓音,郑重其事地问道。
“是吗?我遭遇过什么?我怎么会是现在这个样子?”若水不经意地静静一笑,回头陷入久久的沉思。
从那一天开始,若水总是刻意去回忆往事。
究竟发生过什么?有什么是她的同龄人所不曾看到过、经历过的?记忆七零八落地碎了一地,她一片一片地捡,一点一点地忆……
她很幸福啊,父亲是村子里的能人,里里外外一把“好手”,给家里买了全村第一台收音机、第一台黑白电视机。母亲是典型的贤淑之人,每天从家里到地里,再从地里到家里,“两点一线”低着头默默来去,全然没有村妇们那种嘈杂与嚣张,甚至从未有勇气去过一次村里的供销社,买一斤醋都要先把瓶子送去娘家,托娘家人去买回来,她等着拿上了醋再回自己家。一个善良到极致的好女人,情思是细腻的,喜欢借来厚厚的小说带着年少的若水一起读,喜欢听收音机里每晚七点的长篇连载小说广播《第二次握手》。一个文艺的乡村女子,爱上了能吹能侃、能写会算的帅气男人,喜结良缘,执念如意。
然而,除了在小说中的恬静笑容,母亲的脸总是阴郁的,眼泪汪汪,无声地死盯着若水,一句话都不说。还有那个不知从哪年开始两耳失聪的哥哥,总是望着若水苦笑。
那是若水童年里最漫长的一个夜吧?元宵节的灯火照亮了全村的大街小巷,陪着母亲坐在热炕头的若水,仿佛能想象得出街头旺火映红人们笑脸的情景。一整天未归的父亲突然兴冲冲地回到家里,大喊着:“赶紧做饭做饭,饿死了!”母亲着急要下地穿鞋,若水娇气地在母亲怀里扭了扭身:“妈你看完这集电视剧再下地哇,让他自己吃。”见着父亲好心情,母亲动了动嘴唇边的笑意没有动作。母女俩个没有来得及反应,父亲脸色一沉,一脚踢飞了放在火炉旁边的铝锅,随手端起炉火上的烩菜“规范”地翻扣在地上,嘴里叫嚣着:“反了你们啦!敢顶撞老子?!”只见门上已经撒满了黄色的小米粒,灶台上的锅盖早已飞到了炕上。母亲急忙哭着下地收拾战场,却被父亲一把抓住了她齐耳的短发,揪到炕沿边儿上开始“咚咚咚”地死磕:“日你亲娘的,教你再敢反老子!”。若水惊呆了,她看见,被摁着头的母亲紧咬着下唇,一滴眼泪都没有了。昏黄的灯光下,那谩骂声和撞击声不知道延续了多久,若水呆呆地看着眼前的场景,那动作、那声音似乎离她很远很远,只是那么寂静地在她惊恐的视线里晃动着,她感觉这个夜好寂静、好寂静……
不晓得过了多久,那个恶魔般的男人动作慢了下来,喘着粗气抬腿一脚,母亲已跌坐在另一个墙角的柜子前。母亲像一名做错了事的犯人一样,垂着头坐在那里,再没有声息。男人已盘腿坐在炕沿边儿上开始卷烟,小兰花儿的烟味很快弥漫了整个屋子,嘴里少不了还在骂骂咧咧:“你也不是个好闺女,看人家**家的闺女,晌午帮她妈给我做了那么多好饭。你不孝顺我也罢,倒还敢来顶撞我?白养你了!”男人骂累了,将烟头儿一扔,跳下炕去,披了黄大衣扬长而去……
听到院子里开大门儿的响动,一言未发的母亲突然浑身来了力量,爬起来向外冲去。又是一阵儿磕磕撞撞、拳打脚踢的声音,母亲一个人回来了。她怔怔地望着不哭不闹的若水,怨诘地问道:“你爸打我,你怎么也不帮我?”
“那你为什么还要去拉他回来?让他走了哇!”
“唉,傻孩子,他还养活咱们呀!”
若水惊愕了,心里想:“这就是婚姻的意义?为讨一口吃的,忍受一生的皮肉之苦?”这样的婚姻,她宁愿不要。
母亲扔下她也走了,直到天亮才回来,唤醒她,将手里那根背柴的粗麻绳搁在一边儿,对她说:“我想去小树林儿寻死来,想想家里还睡着你,不忍心了。你记住啊,我是因为你才活下来的!”
若水呆呆地看着母亲,没有说话。她还小,还没有听懂母亲的话。这一夜,她和母亲都没有过一滴眼泪。她只记得,那两块儿窗玻璃外一片漆黑,无人理会那一场暴风骤雨。
那时的哥哥,已经被父亲打成了聋儿,但他是幸运的,带着男孩儿的倔强,可以执拗地避开父亲,避开那些漆黑的长夜,躲到外公家里去再不回头。外公是邻村上下出了名的“小诸葛”,特别会算计,还会讲“薛仁贵西征”,擅长打制木器家俱,尤其是家家户户离不了的风箱。由于外公的打里照外,勤劳善良,结了不少善缘。年轻时,他替村长给日本炮楼送过“白洋”,“白洋”就被藏在他背上的风箱里;他也私藏过八路,为疼痛难忍的伤员偷偷找过“洋烟”。解放以后,他把小日子过得很是富裕,唯一的缺憾便是家有三朵金花儿,无一男丁,生过两个男娃儿却都没有活成就早夭了。因此,若水哥哥虽然老实巴交又有耳聋毛病,却是深得外公外婆的宠爱,赖在“蜜罐”里不肯回家。一直受着外公接济的父亲也便懒得过问他了,只是在年三十儿写了一副对联给老丈人贴在大门上:“依靠别人受熬煎,自力更生最光荣”。听说,村里不识字的人多,只有若水的三姨看出了这副对联是在指桑骂槐,找到父亲好一顿大吵。提起这事儿,若水总是乐得嘿嘿笑,好像三姨是在替她解了气一般。
若水记得,从那一个夜之后,喜欢领着小伙伴儿们唱歌、跳舞的她再没有笑过,再没有哼过一句歌儿。
猴年刚过,等不来的,只好先接着写了。 荷语 发表于 2017-3-16 13:33
猴年刚过,等不来的,只好先接着写了。
这就对了嘛!我看小说就喜欢一鼓作气,不休不眠。故事情节感觉很是曲折,边铺垫边深入吧,那种家暴的场面真是可怕!想起来小时候经常看到邻居家打架就是这么凶,还拿着铁锨,棍子,夫妻之间什么深仇大恨呀,竟然那么狠毒!每次都被吓哭 李慧敏 发表于 2017-3-16 16:47
这就对了嘛!我看小说就喜欢一鼓作气,不休不眠。故事情节感觉很是曲折,边铺垫边深入吧,那种家暴的场面 ...
我看小说也喜欢一天一夜,写起来可就没有那么好的兴致了。;P 不是说猴年马月吗?我看是猴急马上;P 晓帘幽梦 发表于 2017-3-16 20:56
不是说猴年马月吗?我看是猴急马上
一针见血。:lol 父亲好像是个坏蛋!你慢慢写,我们慢慢等! 舟上客 发表于 2017-3-17 09:38
父亲好像是个坏蛋!你慢慢写,我们慢慢等!
呵呵,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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