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凤阳，等天黑
我在清晨的雾气中感慨——空山新雨，秋，并不曾晚来。每天早上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拉开客厅的落地窗帘，那苍翠的青山便印入眼帘。伸展胳膊和腿，用尽力气地伸上一个懒腰，那种舒坦是无法言说的。虽然才是秋天，但水管里的水已经有些冰凉了。我依旧喜欢用冷水洗脸，因为这样做会让我想起多年前在五中上学时的画面。早晨的一盆凉水会让整个人都清醒过来，无论是不是睡醒了，也不论是不是还带着梦境的遗憾，那凉水会带走所有的眷念。阳台的窗户对着长江，我洗脸的时候总不忘抬头看看。千帆过境的场面早已一去不复返，但那偶尔的汽笛声依旧让我惊喜。风，从长江上来，带着湿湿地味道。我总会下意识地摸一摸晾着的衣服，微凉，那寒意从指尖一直抵达心底。对面楼顶的荷花早已开败，连那荷叶在秋风中也有些残败的样子。莫名地，想起了那句‘秋阴不散霜飞晚，留得枯荷听雨声’的诗句来。是的，这个秋天，雨已经连续下了一个星期。昨天傍晚的时候，不小心踩在了长有青苔的石板上，然后很不客气地摔了个四脚朝天。为此，我的两个手指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几个小时都是麻木的。我曾担心第二天手会肿起来，然后像只熊掌一样见不得人。庆幸，老天爷总是怜惜我的。凤阳，没有来过的人不会懂得它的温婉。撑着一把某保险公司赠送的红色雨伞，看那雨滴从我的额前落下，从笔直的龙风大道一直走到古老的龙门桥，那山上的雾气却越发地浓了。‘上街吗？’‘买菜吗？’‘孩子上学去了吗？’诸如此类的话总是在我的身边响起。凤阳的生活很简单，简单到很多人只为一日三餐忙碌。去快递那里拿了前两日网购的二胡。关于二胡，其实没有什么特别的喜好，甚至觉得二胡的曲调还有些惨淡。但是，相较于那高雅的古琴，或者是悦人的古筝，我这种只是突然来了兴趣想学一学的人，多少有些浪费了。不通音律，还莫名地想过一过‘竹下常安榻，花前喜置鸣琴，不弹不睡也安心’的日子。‘雅’这个词于我是有些远了。只是简单地想到什么，就想做一下而已。给二胡擦拭松香的时候，雨又大了。它是如此激烈地敲击我的雨蓬，让我完全无法忽视。窗台上有前两日种上的鱼腥草。鱼腥草本是一味中药，不过凤阳的人并不把它当着中药吃，而是当作菜吃。因着这些年野生的鱼腥草被采挖待尽，所以现在无论市场上卖的，还是亲友给的，这鱼腥草大凡都是种植的。想我阳台上这些鱼腥草那可是跟着我跑了几百公里，从内江亲戚家带回来的。一同带回来的还有几个大的柚子和一些柿子、花生。说起这柿子，在之前生活了几年的青岛并不少见。青岛那座城市里，几乎每个小区都有柿子树，就连公园里也都是柿子树。所以，柿子于我是不希罕的。然而，我却喜欢柿子那火红的颜色。在这样细雨连绵的秋天，那一抹红色总是惊艳的。午饭是一碟凉拌鱼腥草、半盆东汉菜汤，外加一个炒土鸡蛋。母亲说这东汉菜是去年种上没有收获的，那菜籽便自己成熟了落在地里，然后经过雨水和大地的滋润，所以发芽生根得早了些。原本，这并不是吃东汉菜的季节。我有点感慨于季节的魅力，它远比早已经耕种了多年的老农更知道时令和气候。而种子，是幸运的，我也是幸运的。上午回来的路上，惊见梨树开的秋花尚未败去。论着时令，那秋花原本在九月就该开过了，可能是因着前几日天气比较温暖，所以这梨花过了时节也仍旧盛开。‘雨打梨花深闭门’这样的句子蓦地从脑子里跳出来，然而这却并不是婉如青春的春日。伸手想摘下那朵梨花，那花瓣上的雨水便顺着掌心滑到了手袖里，那份清清凉凉的感觉似乎就代表了这个秋天。前几天回成都时搬空了整个书柜，所以那些至今还堆在卧室窗台上的书一直无处安生。在父亲的工具箱里找出来的卷尺上下左右地丈量着墙角，从回来的那天起就惦记着在要那里安放一个书柜的想法从未淡去。因着这书柜的位置，我与父亲与有过几次争论，老爷子年纪大了，便是越发的固执，而我常常要像哄孩子一样的哄着父亲。只要他高兴了，我是不是争了个输赢其实并不重要。一本《临江仙》，一本《蝶恋花》，一本《贺新郎》，那是翻了一次又一次的书卷。一页页被折成三角的书页上，有我用红笔勾勒的曾经。东风吹酒醒，冷眼看飞花。逃离了城市的纷纷扰扰，凤阳像一处无以复加的桃花源。没有落日的黄昏总让我觉得长江上少了些什么。夏日的黄昏，那抹斜阳残照，红霞满长江的画面记忆犹新。今年，三峡蓄水晚了几日，看着水位并不太高。沿着湿湿的长江大堤，踩踏着那些河沙和历史堆积起来的过往，凤阳，正以一种崭新的面貌迎接着每一位过客。随着一声汽笛，过河的轮渡离开了码头。昔日，那船来人往的码头早已没落，而轮渡却并不曾有过半点改变。看着轮渡慢慢地驶向河中央，天色也就暗了。从码头到老街，就像是一场时光之旅。华灯初上，高挂的大红灯笼在暗下来的夜色里书写着别样的静默。时光无论如何流逝，这老街从不曾改变。我依旧踩踏着上学时走过的青石板街，依旧听着那熟悉的乡音，依旧听着木板墙后那些家常，还有那一扇扇半掩的木门里透出的温暖。千里不辞行路远，时光早晚到天涯。上学的时候，我总以为这里是困不住我的。然而，多年之后，当我从南到北，从西到东地把大半个中国都跑下来之后才发现，原来，凤阳才是最后的牵挂。这个夏天，当我在高速上跑了两千公里回到凤阳时，外面世界的热闹与繁华，再也撼动不了这份对于故园的执着。这个秋天，我在凤阳，等天黑！
故园情深，为君大赞！
周末愉快！ 只有故土，才能让心安家！赞并祝福茶！ 若是散文，讲的是形散而神不散，洋洋洒洒，犹如漫步，朋友的意还是觉得有一点散了的感觉，个人感觉，直说，勿介意，祝安好 烟火中的佛 发表于 2016-10-16 01:11
若是散文，讲的是形散而神不散，洋洋洒洒，犹如漫步，朋友的意还是觉得有一点散了的感觉，个人感觉，直说， ...
写散文，尚在学习中，诸多不足，也不成章法，只是想到哪里写到哪里。感谢兄台指点。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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