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词先生 \\ 王秉礼 - 中国远山文学网

从前，在北大荒有这么个姓王的，都叫他王混。游手好闲，好吃懒做。别的能耐没有，要是说个俏皮嗑，弄个顺口溜还对付，但也整不出个啥正经的词来。

这一天，家里又要揭不开锅了，老婆一个劲地嘟囔：，你倒干点活，挣几个钱好买点米呀！王混说：听说南边有个大屯子，叫王家屯，要雇个私塾先生，我去看看。老婆说：你会个啥呀？斗大的字，认识不了一升！王混嘿嘿一笑，说道：我不是还会写个王字吗，还能写一，二，三，四呢！

王混来到王家屯，这里住的大都是姓王的，就一家姓鱼。王混自称是北大的【北大荒的】，专攻诗词，擅长启蒙教育。屯里人很高兴，找了两间房子，一间作书馆，一间给老师和学生们住。

一共来了四个小学生。先生得给学生起个学名呀。王混问第一个，你姓啥？学生说姓王，王混就说，那好，你就叫王一吧！第二个也姓王，就叫王二，第三个也姓王，就叫王三。第四个不姓王，姓鱼，王混不会写这个鱼字呀，就说：你为啥不姓王？学生说;我们家从来就姓鱼呀！王混说：今年天旱，姓鱼不好，犯忌讳，也姓王吧，明年涝了，再改回姓鱼。好吧，学生只好听先生的了，改姓王，叫王四。王混在学生的本子生给写上各自的名字，王一，王二，王三，王四。并告诉学生，每七天交一斗高粱米，两捆高粱秆子。一半是学费给先生，一半师生共用。

学生回家后，家长都问了先生给起了个啥名，交多少学费，学生都一一汇报了。三个姓王的倒也没什么，虽然名起得不太豁亮，但农村也不在乎，有个名叫就行。学费可不少，唉，人家先生是【北大】的，又是诗词专家，多就多点吧。可王四回家一说，人家爹妈可不高兴了，我们姓鱼，为啥给改个姓王啊！王四说：先生说了，今年天旱，姓鱼不好，缺水，犯忌讳，先姓王，明年天涝有水再改回来。爹妈一听，觉得先生懂得阴阳八卦，不一般哪，那就先姓王吧。

第二天四家各拉来一斗高粱米，两捆高粱秆子。把孩子送来了。上课了，四个学生恭恭敬敬，坐得整整齐齐，等先生上课。王混慢条斯理，一步三摇，走上讲台。在黑板上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写了个王字。就这个王字，横不平，竖不直，东倒西歪，像喝醉了酒似的。王混说：都跟我大声念：王！四个学生齐声念道;王！这王字，整整念了一天。第二天，王混让学生写王字，一写又是一天。学生写的比王混写的还好看。第三天写一字，第四天写二字，第五天写三字，第六天写四字。

星期天到了，学生都回家休息了。临走时，告诉学生，下周的粮，柴，周一都得带来。学生到家后，家长都问这六天都学啥了？学生都一一汇报，家长还是觉得不错，虽然慢点，总是会写个王，一，二，三，四了。

学生走后，王混可犯愁了，他会的那几个字都敎没了，下周可教啥呀？他在外边转悠开了。无意中往远处一看，都是高山，山山相连，像锯齿一样。他就编个顺口溜：

新一周开始了，王混说，从本周开始教你们做诗，学生们很是高兴。王混就教学生念这个顺口溜。念了一遍又一遍，念了一天又一天。学生问先生这诗咋写，王混说：背诗背诗，背会了就会写了。于是，学生背了整整一周。学生又该回家了，王混又千叮咛，万嘱咐，别忘了周一带高粱米和高粱秆子。

前两周可算是糊弄过去了，家长也不懂诗，怪顺口的，也不错。可王混着急呀，下周讲啥？又出去转悠转悠，看到老牛一边走，一边甩着尾巴，一个瞎马走路左右拜道，老母猪下窝猪崽。回来后就想编个顺口溜。老牛尾巴胡乱甩，瞎马走路左右拐。母猪下崽哼哼叫，往下就凑不上了。想啊，想啊，脑袋都想大了，还是想不出来，一个晚上都睡不着。天要亮了，大公鸡打鸣了，‘叽根根，叽根根’叫个不停。王混一听乐得蹦了起来，连说，有了有了，公鸡打鸣快起来。于是，一首顺口溜编了出来。

这个顺口溜又教了整整一周，又到休息日学生该回家了，王混说：诗也越来越深奥了，再说物价也不断上涨，学费也得再增加半斗高粱米。

新的又一周开始了，王混还不知道要教点啥。让学生玩了一天。到晚上学生都睡着了，他可是睡不着呀。就听到王大放个屁，王二牙疼疼醒了，直哼哼，王三不知道说的什么梦话，王四睡觉不老实，蹬腿，咬牙，还打滚，于是，王混心花怒放，一首新的顺口溜又有了，哈哈，这几斗高粱米又糊弄到手了。

这首胡扯的顺口溜又敎一周，四个学生也觉得先生的诗不太好听，又是胡说八道，又是埋汰人。回到家里就把先生最近教的两首诗背给家里人听，家里人一听气坏了。这哪是诗啊，这不是胡扯吗！王混啊，王混，你是个骗高粱米，混饭吃的混子！天黑了，四家的家长和屯里的乡亲们集合起来要到书馆去教训教训这个混混先生。

王混还没有睡，还在想下周弄个啥玩意，好糊弄那几斗高粱米呢。看到外边灯笼火把，吵吵闹闹的，知道不好，恐怕是露馅了。他灵机一动，一头钻进灶坑里去了。来的人举着的灯笼屋里屋外，房前房后地找了好几遍，就是没有找到王混。等来的人都走了，王混从灶坑里爬了出来，背上行李卷就一溜烟地跑回了家。

王混一进屋把老婆吓了一跳。只见王混灰头土脸，汗流浃背，上气不接下气的，就知道是露馅了，跑了回来的。老婆子说：你哪是当先生的料啊，净骗人，没把你打趴下就不错了！这时，王混还恬不知耻地吹了起来，说：像我这样的先生，他们就是打着灯笼也找不到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