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一场大雪开始/荷语（杜鹃）

荷语

从一场大雪开始

/荷语（杜鹃）

    从一场大雪开始，北方进入银色无染的冬天；从一场大雪开始，告别颠簸过的旅程，回到灵魂的原乡。从此，与这烟火的人间同等幸运，在寂静无人的山川之间，以散文为伴，风响一首自己的歌谣。

    感恩这座小城，在我有生之年变得整齐而有秩序，以文明姿态展现一种包容与舒适。这全新的面目足以平复我初到小城那些年的局促不安与一地狼藉。尽管唯一原生态过的恢河已近干涸，给不了关城人民一片可供呼吸的湿地，山色还是有了温度和湿度，不再突兀与坚硬地锁定小城的逼仄与落后。小城的人们，在料峭寒意中也学会了穿裙子，学会了关照自己内心，把对他人指指点点的时间全部都留给了自己的赶路。这氛围教人舒服，教人不再生厌，教人愿意容身。

    这里曾是汾水汤汤的史前文明之地，这里曾是管涔巍巍的传统教化之地；这里流淌过《诗经》的歌唱，这里摇曳过《水经注》的葳蕤；这里驰骋过胡服骑射的赵武灵王，这里收留过兵败陈家谷的杨老令公；这里蜿蜒着东魏长城的御敌气概，这里雄踞着大明关楼的边防威猛。这里是楼烦重镇宁武关，这里是两河文明发源地，却太久地被市井庸常掩盖了她久远的历史风华。

    感谢光阴渐老，让我可以从职业、义务中解脱出来，慢赏小城风华绝代。从西城读到东城，从栖凤公园读到龙山公园，从班婕妤读到周遇吉，从汾河读到恢河，小城有太多的地域名片让我停驻，有太多的史事风波让我痴寻。宁武关城，她的厚重过往与现代文明，足以配得起我的理性审视、用心解读。如此多娇的小城，只有与她相互接纳，才能遇见更好的对方。

    穿过拥挤的车流与人流，鼓楼内外，那些从明朝景泰元年（1450 ）走来的百户制布局始终是我眼中的谜团。我想去她曲折逼仄的巷弄里寻找500多年前的断壁残垣，我想去她低矮错落的勾檐下探问古老的地名。头百户，二百户，三百户……都是我花三十年都不曾辨清的民居部落；九进院、旗杆院……亦是我访众多人都不曾了解的前朝往事。

    未曾生于斯，已将余生寄。从过客到城民，我终于肯以接纳的姿态仰观这座城，终于肯以虔诚之心膜拜这座城。我读水口街的吆喝叫卖，我读半山腰的汽笛长鸣，我读近前的烟火与远去的诺言，我读关城终于活下来的行道树。从一场大雪开始，城便是我，我便是城，关楼之下，一座城，一个人，耳语私言，晨昏安卧，风雪白头。

2021.11.7于凤城

露珠

耳语私言，晨昏安卧，风雪白头。
一座小城，就是一个个打卡地，就是一段历史，亮起，精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