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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场风花雪月的爱情
文／杜鹃
青春是一场不得不散的筵席。很多年以后，她才明白，那是一场风花雪月的爱情。
十年前的一个黄昏，一名志趣不怎么相投的女友死乞百赖地拉住她：“你加上他吧，我很喜欢的一个网友，在空间看到了你，非要想加你。”于是，她勉强同意了。认识陌生人，原是她极不情愿的。
一见如故人，再叙已倾情。几句笑谈，竟不再设防，那一晚，她倾尽半世忧伤，他一心泣血聆听。那一晚，他什么都没做，仿佛着一袭青衫从前世走来，只是聆听。家里的网断了，他直奔楼下的邻居家，一直陪她到深夜，仿佛害怕一个转身，错过今世的重逢。
她从前世走来，喝过了忘川河上孟婆汤，忘记了怎么爱，怎么恨，只掀起衣襟让他抚摸今世的伤，血迹斑斑，令他心疼。然后是忧郁的眼，和纯美的笑，不染一丝尘埃，落在他心里，唤起他隔世离空的柔情。
他是前世那个护花的童子，浇灌给她太多的云水。她是今世眼泪最浓稠的女子，仿佛前世受过太多的溺爱。于是，一见如故人，再叙已倾心。他却不敢声张，附和着她的生涩，压抑而狂喜地爱着，在人间，在雪夜……
他感觉着她冰清水心，她感觉着他缠绵爱意。他常常在关了店门之后走很远的路去找网吧，只为能通过视频看着她说话。归途中，风雪漫舞，他在路灯下呵着热气与他大声说话，她坐在自己的窗前甜甜微笑，感受着手机那头的浓情蜜意。她似乎只会“嗯嗯”，无需再说什么，只要听得到他在朔北的寒冷中开心地喊着她的名字，她就开心了。他似乎有说不完的快乐，一个人走在无人的夜，回到无人的店，燃起温暖的炉火，拉开冰冷的被窝……似乎这些都是他的快乐，他对她说也说不完的快乐。她就那么倾听着，倾听着他的快乐，他冻得斯斯哈哈直跺脚的声音，他挑起炉火盖儿的声音，他钻被窝的声音，他喊着要她暖被窝的声音……她真有了想要过去解开襟怀揽他入睡给他暖的柔情。
他说她爱了，她不肯承认。她笃定她是一个不会恋爱的人。
那是一场风花雪月的邂逅。常常，他在雪后的清晨骑车去店里。大雪封杀了万物，甚至封杀了时间，他的爱不能停歇。他总是一边骑车一边拿着手机跟她说话，一边喘着粗气对她喊：“我上坡呢！——”
有时，她会听到他孩子气地跟顾客讲价钱，赌气不卖了；有时，她会听到他世俗气地埋怨受不了父母兄弟的伤；有时，她又能听到他周末在家做着家务哼着歌……还有的时候，他们开着视频彼此默默地望，他下他的五子棋，她写她的黑白字。
他说：“我爱你。”她摇头。
他说：“我要找你去，让你牵着我的手过马路，让我好好地爱你……”
他写了一首《情长路更长》，又写一首《等你等到草绿了》，……每写一首，就有棋友们给他言：“傻的那个她好幸福哟！”她一遍又一遍地看，真的好幸福。
可她总是摇头，不相信他们会爱上。一是他比她小，二是她从来就不会爱。
直到有一天，他沉迷在棋里不再抬头看她，她发现自己真的已经深陷进去了。她慌了，她不敢想象自己会成为他累赘的样子，她不能接受自己那副令人心烦的样子。她把他删了。
她开始那么痛苦地为爱煎熬着，望不到他的头像简直就是生活在地狱。
他开始恨她，想她，还升起一股从前一直没有过的自尊。
她忍不住要找他，从网页里，空间里，发现他是否正在线。她甚至忍不住又加了他，然后发现爱情已让他俩带刺满身。她又一次把他拉进黑名单。
在爱情面前，每个人都会像一个小孩儿，任性，刁蛮，不堪一击。
但思念一直没有停止过。
她经常偷偷地寻找有关他的讯息。她甚至是终于等到隔很久后要偷偷进他的空间看看，蹑手蹑脚，战战兢兢，生怕被他发现后能惹恼他。虽已不联系，却是惹他心里烦、心里恨都是不忍的。她有时甚至在想：他是故意的，故意在空间不留一丝的信息，以惩罚她的离去，她的思念。
她去他的博客里，听他过去常喜欢听便放在播放器里的歌，阿宝那曲《倾国倾城》在她听起来是那么的撕心裂肺，仿佛在听他对她的怨恨。
她可以承受生命中那些不堪承受之伤痛，却唯独承受不起这场爱恋。
她拼命工作，封掉了她为他开设的QQ空间。他辗转谋生，走过一些地方……没有了她，也没有了棋。
两年之后，他们鼓足勇气联系彼此，偿试彼此那份爱。他热烈如初，她不再摇头，他们爱得温暖，爱得熟悉，相约见面。本以为这次终于修成正果，爱到了自然。当他启程赴约时，她逃脱了。她还是没有勇气，没有勇气承认自己的爱，没有勇气接受他们之间会有姐弟恋。
一别又是经年。
这一别，物是人非。这一别，沧海桑田。她找了小她两岁的夫，他娶了大他三岁的妻。他们各自回到了生活的原点，还像从前，各有各的烦恼，各有各的漩涡。唯有那份深藏心底的爱，还在。
十年爱恋，十年追溯。蓦然回首，深情共叙，原来，那是一场风花雪月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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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10-29 19:24: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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