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颂第三章神秘的吹萧人（12）

孙金来 · 发表于 2018-8-31 08:38:06

本帖最后由孙金来于 2018-8-31 08:51 编辑

竹颂第三章神秘的吹萧人（12）  （原创）    孙金来

   49年后，解放大军正以破竹之势横扫大江南北，部队中开展起学习英雄争当豪杰活动，涌现出千千万万个先进模范人物，阎小东也多次立功受奖，连里已经提名，准备对他破格提拔。

   这个时期，蒋介石也正在做最后的垂死挣扎，白色恐怖越演越烈，手段极其残忍。

   春末的一天，他们连在一次执行任务的路上遭遇敌军堵截，他们排留下掩护，阻击敌军三个多小时后天已经黑下来了，在分散突围时，他和排长黄相忠一起突围了出去。这就是前面说到的，后来两人留在了三峡当了纤夫，一直到全国解放，1953年，他们通过人民政府找到了部队，因为部队已经整编，安排他们复原，这时候阎小东思乡心切，就回了他的老家滩头庄。

   阎回到了老家，看到家里空无一人，找到姐姐，知道父母在这两年中相继离世，姐弟两人抱头痛苦。当晚，阎就找到父母的土坟，趴在坟边不吃不喝守了两天两夜，最后，姐姐、姐夫硬把他抬了回去，以后，自己一个人住在了父母留下的老房子里。

   秀秀和她嫂子住在一起，阎回来后一个星期都没去看秀秀，他不知道该怎样面对她。秀秀得知他回来了，认为他会来看她，可她一直没等到他来，秀秀起疑心了，她上门找到阎小东劈头盖脸就指责他，并拿出他找人捎来的信给他看，埋怨他说：“你不想和我好了找人捎信来说这些话做啥子嘛？我苦苦等你回来，你回来都不想见我了，啥子意思嘛？”

   阎小东一声不语，最后在秀秀的逼问下推脱自己伤残严重，不敢奢求再和她好下去，秀秀说他找借口，生气哭着跑回家。

   姐姐问他为什么这样对待秀秀，他也不说，他只能把痛苦放在自己心里，他不能说，他也没有办法面对秀秀。后来一场更大的伤痛让他彻底崩溃了，一场伤寒袭来，村子里死去了许多人，阎的姐姐走了，阎小东安葬了姐姐，接着秀秀也走了，秀秀走的时候她嫂子正住在医院里，秀秀家里没有亲人，他征得嫂子同意把秀秀安葬在了姐姐墓的旁边。

   从此，阎的性格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几乎接近于崩溃，他一直处在抑郁的状态中，不愿意接触任何人，不愿意提及过去的任何事情，也没有谁可以倾诉，部队上一起走过来的人他只知道黄相忠还在武隆码头当纤夫。平时他种些菜拿到集市上去卖，以此维持生活，闲暇时以箫为伴，默默的守候着大山，守候着那片宁静，守候着那份曾经的美好。

   当下，大山里来了解放军，修筑了公路，和外边有了些沟通，阎的精神状况逐渐有了好转。当连长知道了他的情况后，非常感慨，连队搞文艺演出，连长有意把他请来，就是想让他多接触人群，乐观的面对生活。

   后来我和通讯员又听到了许多八年抗战和解放战争时期四川老兵的故事，各个都有惊心动魄的光辉事迹，各个都有波澜壮阔的战斗历程。

   我和通讯员都十分震惊，我突然想到阎叔为什么一直不愿意讲他的故事的另一个原委，一个经历过残酷战争从枪林弹雨中爬出来的人，他身边会发生多少残酷的场面；有多少烈士在他们面前牺牲；他们经历过多少腥风血雨的洗礼，这一切对于我们这些稚嫩的孩子来说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然而，他们经历的再多，对比那熊熊烈火中的战争整体都是微不足道的，对比那些用血肉之躯铸就了胜利的烈士们他们会感觉相形见绌。另外，那战争的残酷是他们还愿意再见到的吗？他们这些人看着我们这一代是怎样的心情，他们怎能忍心把那些惨烈的场面向我们再去描述，他们又怎能描述得了那些比他们自身更加壮烈的场面。

   我和通信员从镇政府回来，心情一直特别沉重，和通信员一起返回的路上，我沉默良久，我决定顺路再去看看阎叔。

   在阎叔家门前的那片竹丛旁，通信员握着阎叔的手，久久不愿意松开，我的眼睛也潮湿了，通信员终于隐不住在他面前流了泪，阎叔奇怪的问我：“哎！你在路上吼他了？是不是？”哎！这个傻阎叔。

   通信员带着连部的那台苏联相机，我让阎叔站在竹丛前那棵粗壮的竹子旁，给他单独照了张相片，我和通信员又一起和他合了影。那棵竹子在阳光下反射出耀眼的光，阎叔以军人的姿态笔直的站在竹子旁，在我的眼中，他是那样的高大，那样的光彩照人。

   共和国没有忘记他们，没过多长日子，党和政府就陆续对那些8年抗战和解放战争中的将士们进行了登记造册，共和国的功劳册中写下了他们不朽的功绩，阎叔的光辉形象也刻在了我的心里，他像他身边的那棵绿竹，坚韧挺拔，光亮照人。

‌    后来和阎叔交谈中他只和我这样说：他的战斗历程就好像纤夫的路，是在艰难险阻中爬过来的，一时都没有松懈，人要有坚定的信念，和不屈不挠的精神，他说：你不要写我，你写写纤夫的生活，这会增加你们的斗志，提高你们战胜困难的勇气。可是，怎奈我没有纤夫生活，一直没有写，以后接触了纤夫，了解了一些纤夫的经历，又没有机会去写，在这里写“竹颂”添加进了前面的纤夫内容，记录了那段可歌可泣的纤夫历程，那是川人坚韧不拔精神的写照！

   我得完成连长交给我的任务，可我怎么去写阎叔呢？他是千千万万个解放战争时期老兵中的一员，他们是无可阻挡的一片洪流，是光辉精神的集体。他们为共和国献出了自己的一切甚至生命，是人民真正的英雄。

      幕布拉开，布景是一片绿色的竹林，近前是几棵粗壮的老竹。一名战士庄严地站在聚光灯下，在雄壮的音乐声中，那名战士用浑厚的声音朗诵：

      ......

      他炯炯的眼神，

      曾经注视过硝烟弥漫的战场，

      他在战火中锤炼，

      一次次在烈火中重生。

      后面的多名演员随着音乐变换着各种战斗场面的雕塑，一次次还原着人民军队铜墙铁壁般的雄姿。

      他是万马奔腾中的一声嘶鸣，

      他是熊熊烈焰中的一粒火种，

      他是革命洪流中的一朵浪花，

      他是百万大军中的一颗红星。

      然而，

      他也是大山中的一棵绿竹，

      他默默的守候着，

      守候着来之不易的宁静，

      守候着不再有硝烟的黎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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