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的裂痕（组诗）

赵华奎

时间的裂痕（组诗）
文/赵华奎

1.暴雨中

乌云与闪电在天空交相呼应，向人间
转达暴雨将至的讯息

雨点们打断了一个话题，在另一话题里
激烈地争吵
那整整一河的沸沸汤汤，我们听不清
一座村落
也在你身后，旁听着什么

那么长的雨线，让所有目光都破了防
我们苟同草木
不确定河流会不会失守，有多少泥土
需要泥土抢救

2.祭

曲径通幽，通过一些故事将我领入碑林
草木葱翠
守护着一个个英灵。那些手捧鲜花的人
一定会忆起什么

那战事一去四十余载。曾经的血与火
让石头淬铁，铁花飞溅
我一直坚信，从枪林弹雨里穿过的人
都有一副钢筋铁骨

一朵一朵献上祈愿。一杯接一杯敬酒
我们对坐
重复着旧话。然后致以军礼，伤别

然后，替你们继续从容地活着

3.每一天

这一程又一程光景，非得以时间佐助
才能细密绵长
人们循着太阳和月亮的轨迹走，或看见
天地阴阳，人世沧桑

天空之下
镜头里坐着一个相对的你，相对的我
替我们寂静地活着
一日日，没有谁能攻破自己的城池

这些轮转的词，被时光做旧也翻新过
我们彼此倾诉
尔后沉默
渐渐还原成一页流水日记

4.无名氏

寒冬让西河死得不够彻底。冰面之下
水苟延残喘
之上，太阳有反叛之心，射出万道冷光

临岸一片高冈，安放着一些逝者的灵魂
他们沉浸在灰烬里
有时，也会与尚未燃尽的纸片一起纷飞
黑夜里拿磷火映照路人

草木枯，坟茔密
那么多的星座，陆陆续续去了星河
那么多的姓氏挤成了石头

北风对着一面无字碑，无目的地哭

5.时间的裂痕

蚁群搬运着米白的惊喜
像我们在生活里来回奔忙，搬运着幸福
如火如荼

我们会遵从时间的安排，彻底歇下来
通过一夜安眠
与另一个明亮的清晨接龙，试图让日子
与日子得以无缝链接

最终都将归于泥土
归于石头腹内更深的坚韧与寂静
有雷电经过时
会不会留下一道道裂痕呢

6.旧影

薄命桃花有盛世美颜
比照一滴露水里的村庄，秘而不宣
那人耽溺，忘记流水洗换过的月色
是不是还挂在老屋前

布衣旧影宛若纸上淡墨，不动声色
供春风临摹
请原谅我不是一个诗人，朴素且多情
比不上能啼出绝句的燕子

桃林捕风。池面如镜
那时那人年轻且美，但不及爱美
她是母亲
她是姐姐
她是那个叫桃红的邻家女子

7.纸片人

单是这虚拟的境地，足以令你沉迷
久留于幻象里
你竟对一个纸片人，心生了不可言述的
情意

众人披起美的皮相
在人间游戏，如同在湿滑的地上行走
一些叶片在雨中摇摆不已
缺乏足够的耐心，听无奈的鸟们
抖出颤音

关上眼脸。纸片人将不复出现
你会不会支持
这世界暂时黑一会儿，也静一会儿
2022.05.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