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届远山杯小说大赛-《能人许木匠》050

黄自德 · 发表于 2018-3-26 19:22:12

远山杯短篇小说大赛

能人许木匠

小说（原创首发）

作者黄自德

在农村人眼里，木匠都是能人，乱七八糟的木料经他们的手，居然变成实用的家具；他们走南闯北，见多识广，讲的话，出的主意，有时比村干部的还顶用。

许木匠就是这样一个人。他年纪并不大，也就四十出头，在老家做过多年木工，后来又到沿海城镇闯蕩，现在在城里住下来，跟几个老乡一起承接装修小工程。

许木匠有一个毛病：好管事，好出主意，事情还没完全搞清，见风就是雨。只要他在场，不说点什么心里难受，乱说胡来之事自然免不了。

有人曾问他：在外打拼多年，也跟过有钱的大老板，就没有发点财？许木匠倒也不忌讳：我就是嘴巴管不住。熟悉他的人都笑，都清楚前不久他还挨了一顿臭骂。

他租住的小区楼上有一姓陈的老头，许木匠见了他就亲热地叫老乡，其实俩人的老家隔着几个县。那天陈老头饭后出来遛狗，许木匠正巧碰上了，便聊起来。陈老头的是一隻小土狗，许木匠套近乎地摸摸小狗的头，忍不住说：“虽然只是隻土狗，不过胖乎乎的倒也逗人爱！”

“它呀，不吃狗粮只啃粉肠！”陈老头用脚轻轻触碰小狗肥肥的肚皮，“我那小孙子喜欢得不得了，能不惯坏这畜牲吗？”

“老乡，这可要不得！”许木匠常年在外，就没养过宠物，此时却说：“我也养过一隻狗，也是惯坏了，到处屙屎屙尿，不睡狗窝要跟人睡大床。狗通人性，难说人就不受狗的影响，比如你家小孙子，他人小呀！”

陈老头一听小孙子可能受影响，有些急：“我以前没养过狗，没经验，你养过就是师傳，告诉我该如何治！”

“说起来也不难！”许木匠一脸轻松地说：“就从吃食上开始治它。”

“你说要怎么治吧。”陈老头追问道。

“你把它关起来，饿它几天，饿急了什么都会吃，还挑什么食！至于其它坏习惯再一个个收拾。”

陈老头想了想，点点头，觉得也是这个道理。

过了一些天，许木匠又在小区远远看见陈老头，他大大咧咧走过去，问道：“你家那隻小狗毛病治好了吗？”

陈老头见是他，还提起狗的事，立马变了脸色：“就是照你的主意做的，餓了它三、四天，饿得它日夜叫不停，全家人都没法睡！我那小孙子看它可怜，拿了根粉肠要喂它，还没等他走到跟前，它跑过来就是一口，连我小孙子的手一起咬！血流不止，到医院打了狂犬疫苗，缝了几针，小孙子一直哭到今天！一家人都说我老糊涂，上了哪个缺心眼的当！”

许木匠还想辩解，看见陈老头两眼瞪得圆圆的，腮邦子气鼓鼓的，只好溜开了。小区的熟人都晓得这件事，都说许木匠是能人出了个馊主意。

不过许木匠是个不长记性的人，长记性便不是许木匠。这天是个好日子，不单单天气出奇的好，重要的是许木匠接了一单装修业务，中午要与老乡边喝酒边聊事。一大早他就高高兴兴上菜市场买菜来了。

菜市场人头攒动，叫买叫卖声不绝于耳。

“正宗土猪肉便宜卖啦！”肉贩子不时这么喊一句。

“自家产的辣椒，纯正绿色菜！”一个壮实男人一边低头摆弄着辣椒，一边喊着。

“辣椒多少钱一斤？”

“便宜！五块钱买一斤送一斤。”

“二块五一斤不就得了！还买一斤送一斤！”

许木匠在旁边笑道：“一斤不比十两多，十兩不比一斤少！如何叫，全凭嘴一张。”

再往前走，一花白头发的老头正对买花菜的菜贩说：“菜价依你的，秤就少不得！买三斤花菜！”

菜贩也有一把年纪了，正色道：“我在这里摆了几年摊，从没做过短斤少两的事！”

许木匠又看见了，走过去说：“这卖菜的我认得，是个实在人，我经常买他的菜。”

花白头发的老头脸上露着笑容，“听你这么一说，我放心了。”

许木匠就这样在菜市场穿来穿去，把中午请客的菜买好了，正随着人流慢慢往回走，忽然不远处传来一阵吵闹声：

“不是你还会是谁！”一个胖大姐正扭住一个瘦男人：“就是你偷了我的手机！”

那瘦个男人往地上吐了一口痰，“我要吐你一口！哪个拿了你的手机！”

这种场合许木匠是不会错过的，他一边喊“什么事，什么事？”一边往里挤。

此时有人起哄：“打一架，瘦子打胖子，女人打男人！打赢了我把自已的新手机当奖品。”

几个提着菜的女人，七嘴八舌地说：翻一翻口袋不就清白了？

早已按耐不住的许木匠开腔了：“大姐，我把手机给你，你用我的手机拨自己的号，铃一响不就水落石出了！”

大家都说这办法好！

许木匠摸出手机，递给胖大姐。那瘦个男人见状，掉头便要往外挤。许木匠上前一步，抓住那人衣领：“想开溜，没那么容易！”

此时，那些大爷大妈大姐都往吵架中心挤来，都想看个明白。这人一多，许木匠更来劲了：

“老子去年被小偷偷了十几万，这口恶气正没地方出，今天抓了一个！”

他伸手一巴掌打在小偷脸上，那张脸顿时现出五指印，还没等清醒过来，另一边又挨了一巴掌，那脸上又现出五指印！他朝周围里三层，外三层的人喊：

“对付小偷只有一个办法，使劲打，打他个皮痛肉痛不再手痒！”

许木匠这一番打，加上这一番喊，让那些曾被偷过的和还没被偷过的人亢奋起来。于是你一拳，他一脚，都冲小偷身上而去。小偷可能没见过这阵式，忙拿出偷来的手机还给胖大姐，喊叫救命！但那瘦瘦的身上已是伤痕累累，青一块紫一块，那张脸都变了形！胖大姐见状，动了恻隐之心，说道：“算了，不要再打了，送派出所关他几天就行了” 。

“关几天有屁用！”许木匠火气正旺，头脑正热，说：“继续打，只要不打死他,，伤点皮肉怕什么！” 忽然他想起中午请客的事，举起手中的菜，对周围的人说：“差点忘了正事，中午还要请客，各位少陪！”

他挤出人群，心满意足地回到家里，余兴未了，对正在厨房忙碌的女人说起菜市场抓小偷打小偷的事。

女人瞪了他一眼：“你是太平洋上的警察，管得宽，总有一天你会吃大亏的！”

中午老乡如约而至，酒足飯饱之后，许木匠还是忍不住把菜市场的事绘声绘色又讲了一遍，他还总结道：“小偷就象牛皮癣，讨厌又难治，最好的办法是在小偷身上挂块牌子，写上‘我是小偷’几个字，保证天下无贼！”

老乡异口同声，说：“这个主意好！”

正当他们聊得起劲，门外有人在叫许木匠的大名。

进来俩民警。许木匠站起来，有些迟疑地说：“我就是，找我有什么事？”

“今天早上你在菜市场抓了一个小偷？”

“不假，是有这回事！”

“你抓小偷要肯定，但你带头打小偷，并且下手很重，打得他进了医院重症室！”

“我只打了他几巴掌，另外踢了他几脚。我早就回来了，以后的事与我无关！大家打的不能算到我一个人头上吧？”

“你煽动大家打小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