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颂 第四章 副班长（3）

孙金来

第四章 副班长（3）


           我们是特种工程兵，特种工程兵，人员的结构是特殊的；所处的年代是特殊的；驻扎的地方是特殊的；发生的事情也是特殊的。我就感觉我们部队内外所发生的小插曲都有特殊的味道。
           部队刚到川北的时侯，有个星期天，我到镇子里买东西，找到一条只有一人宽的小山道。见到当地老乡，我问：“去镇子有没有大路？”老乡指着庄子北边说：“屋后头有条大路。”我绕到庄北，可只找到一条有毛驴蹄印的小路，比我原先走的那条路也大不了多少。见到老乡又问：“去镇子里还有大路吗？”老乡指着脚下的路告诉我说：“去镇子有两条路，这条路就是大路。”我那天是走大路去的镇子，回来时走的是小路。结果，去镇子走的那条大路多绕了两里多地，那是一条赶驴驮物品走的路。因为那条路没有爬上爬下的陡坡，驴子才可以走，所以那条路叫大路。
           川北大山里的许多人，因为道路闭塞从没出过大山，不了解山外世界是什么样子，很多人从来没有看见过汽车，尤其10几岁的娃娃们，都不知道汽车是干什么用的。
           部队来到这里，打破了大山里的平静。部队修来了公路，开来了汽车，给山里人带来了喜悦。有的人赶10几里山路来看汽车。一个10几岁的男娃，背着背篓，背篓里装着猪草。手里拿着一节一米多长的甘蔗，胆怯地走到车头前，看着车头问旁边的人：“好大的个鸡公吆！它吃啥子？”
          旁边人告诉他：“就吃你手里的甘蔗。”
         于是，男孩小心的把那根甘蔗往车头进气孔里塞。嘴撅撅着发出‘吱、吱’的声音，好像喂鸡的样子，聚精会神。那男孩憨憨的神态，让人好笑。驾驶室里的战士按了一声喇叭，男孩被惊吓，丢下甘蔗，一屁股坐在地上，慌忙用两手托着地向后退，眼睛瞪得大大地往车头看，嘴巴一咧一咧地要哭。看着汽车没有反应，又发狠地吼道：“是个啥子鸡公哦！爬远点！吓人！”围观的山里人哄堂大笑。战士从车上下来，拉起男孩说：“别怕，汽车不咬人。”
          男孩怯生生地问：“它吃了我的甘蔗没得？”
          战士看了看还塞在进气孔里的甘蔗说：“吃了，这不还在吃着吗。”
          男孩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车头的进气孔，这才把视线移到车灯上，惊呼道：“好大的眼睛啊！好好看！”男孩喊着，两手比划着想摸一下的意思，说：“摸一下，要得不？”
          战士让他去摸，他自己又不敢，就跺到战士的身后推着他往车头走。那战士护着他走到车头前，先自己伸出手来，装作小心翼翼的样子，手在接近车头时突然“嗷！”地一声缩回，男孩一下子蹦出老远，咧嘴瞪眼盯着车头摆出随时要逃跑的憨态，又逗得人群笑声不止。
          笑过后战士把男孩的手拉过来放在车头保险杠上，男孩这才大着胆子摸了起来。战士顺手拿起那段甘蔗要往男孩的背篓里放，男孩挡住说：“你吃吗，甜得很。”战士用牙劈下甘蔗前头的皮，咬下一块嚼着说：“是很甜。”
          男孩看够了，摸够了，回头跑出了人群。不一会工夫，男孩又回来了。竹篓里猪草不见了，却装了半篓子甘蔗，都截成一米多长，笑嘻嘻地摆在车头保险杠上。
          战士拦住他说：“我刚才是逗你玩的，汽车不吃甘蔗，把甘蔗拿回去吧。”
         男孩调皮地说：“我晓得，汽车是铁做的，铁咋会吃甘蔗吗？甘蔗是我给你吃的。”
         战士不要，要把甘蔗装回男孩的竹篓，男孩转身不让装。一个30左右的山里男人，把甘蔗从战士手里接过去，叫男孩走了。那男人抱着甘蔗走到车箱边，一抬手把甘蔗丢进车箱里，显得不以为然的样子，回头说：“山里的甘蔗多得很，卖不出去，不值钱的。”
          晚饭后回到院子里，副班长吴翔和许海叔说起今天发生的趣事，许海叔说：山里的甘蔗每年都有人来收，可是，收到一定数量就不收了。山里每年在收甘蔗时，都抢着用毛驴驮甘蔗去卖，可还会有很多甘蔗卖不出去。卖不出去的甘蔗有自己在家里熬蔗糖的，总还有许多甘蔗加工不过来，就都烂在地里了。
         四川的物产很丰富，因为交通不便，山里的物品运不出去，山外的物品又运不进来，那个时期以前的山里人祖祖辈辈过着与外界不相往来的日子。
        吴翔问许海叔都到过什么地方，许海叔说：“啥子地方也没去过，最远到过镇子，就七里山路，以前从来都还没见过汽车。”
        听到许海叔说起都没有离开过大山，吴翔就向许海叔承诺，有机会一定带他坐一次汽车，去一趟绵阳城。有一天他要跟汽车去绵阳办事情，征得汽车司机的同意，真的拉许海叔去了一趟绵阳，公路通过悬崖峭壁时把许海叔吓坏了，回来又开心的不行，和家里人讲了许多天坐汽车去绵阳的感受。不过副班长吴翔因为擅自带许海叔去绵阳，被连部知道后，指导员把吴翔叫去单独进行了批评。通过这件事也提醒了连里的领导，连部决定，以后村子里的老乡如果有急事要出大山，可以派连部吉普车，范围不能超过县城。
        大山里人没出过远门，可是大山里人有大山里人的活法。不过，许海叔最后还是很乐观地说：“以后就好了，有了路，有了汽车，山里人就走出去了。”许海叔笑了，第一次见到他笑，我突然发现，许海叔笑起来如孩童般天真烂漫。
        哦，这一章是应该说副班长吴翔的，可是说来说去还是离不开川北大山里的人们，不过，你别急，这川北大山的一切慢慢的都与我们这些初来的战士密不可分了。吴翔，一个小小的副班长，一名普普通通的战士，普通到身上的毛病都不少， 他会有什么可读的呢？且听我下回慢慢道来。

孙金来

鲁宏 发表于 2019-12-22 16:10
故事欣赏，致敬学习！

向老师致敬！

孙金来

鲁宏 发表于 2019-12-22 16: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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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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