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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西藏五十年》——第148篇:我想回拉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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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8-16 09:36:19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生活圈制作
本帖最后由 益西索朗 于 2019-8-16 09:53 编辑

                                              《我在西藏五十年》——第148篇:我想回拉萨!
       回想起1963年,命运老人让我这个另类人,遇到了老新四军、藏干校的杨孝斌主任,在他的帮助下,我终于“如愿以偿”——(究其实,乃是“迫不得已”)——告别拉萨去了那曲,然后就在巴青安家落户,娶妻生子,成了一个“阿波霍”。那时候,我也就下定了决心,就在巴青过一辈子!可谁能料到,我在巴青生活了整10年,命运老人偏偏又让我回到了那曲。现如今,时间过去了整整15年,来到了1978年,命运老人好像又要安排我回拉萨了。
       就在我写这一篇稿子的时候,我在“百度”里面查了查,那网页上写着:“命运,改变不了的过去和充满变数的未来叫命运!”改变不了的过去,也就是“既成事实”,是历史,是过去时。而“充满变数的未来”,这句话其实是说:命运就是一个未知数——X。既然如此,那我也就只好服从命运——“跟着感觉走”了。我又到书里寻答案。佛教《因果经》说:“欲知过去因,见其现在果。欲知未来果,看其现在因。”这句话说的实在是太对了!
       回想起1963年,我要求从拉萨调到了那曲,那时候心里头的小算盘就是:躲到山沟沟里,扎扎实实地学好藏语文,多积累一些生活素材,再慢慢学着写一点小东西,也就算是我对得起自己,没有白来这人世间,走了这一回。
       可是就在1978年我被地区评为农业科技先进个人,又去拉萨参加自治区第一次科学大会的时候,我们那曲代表团,竟然与那“两落三起”,又一次刚刚成立的西藏地质局代表团,被安排住在了同一栋平房里面。更让我没有想到的是,也是在那次会议上,我竟然又遇到了我的大恩人、老局长孙长胜。那一天休息时,我就去拜见他。可还没容得我开口,孙局长就快人快语地笑着说:“你这一走就是16年。嗳,16年呀16年,都够打两次日本鬼子了。我没有想到,你的变化还不大,还是原来的那个小王。”
       我连忙向局长问好。局长又说:“63年你主动要求去那曲,我原本就不同意,只是又不能够违背工委组织部的那一纸调令。还记得我那时候对你说过的话吗?”我连忙点头回答道:“记得,记得。那时候您就说了,若是在那曲气候不适应,只要您还在地质局当局长,什么时候都欢迎我回来。您的那一句话,我这辈子也忘不了!”
       接着局长告诉我:“63年你走后不久,西藏地质局就撤销了,大部分人员调回了内地,只保留了一个综合地质大队,移驻青海格尔木。现在西藏要大发展了,西藏地质局又成立了。好多当时调去地方的同志,如今都按照专业干部归队的政策回来了。我希望你也回来。”我说:“局长您知道,我只上过一年学,按说就是一个半文盲,哪里敢跟那些老同志比。”局长说:“正因为我知道你,今天才这样对你说。我问你,1960年刚成立地质局时,那一年全局的地质工作年度计划是谁负责编制的?”我老实回答:“那时候局里没有搞地质计划的专业干部,就因为我在班戈湖队当过两年计划统计员,赵斌队长才想出了那么一个馊主意,由沈老总(局的总工程师)坐阵,我按照他的指点,计算数据,编制了那一份计划。”局长又问:“62年你去藏干校学藏语文,当时你的那些同学中间,就有西藏日报社的名记者,还有自治区人民医院的大医生,他们的学历都很高,你是怎样得的第一名?不要妄自菲薄,更要相信自己!”
       那天与局长匆匆忙忙说了这几句话,两人又分头去开会了。吃罢晚饭,我又去找局长,地质局的一位同志告诉我,孙局长有事回局里去了。会议结束,我回到那曲。又过去了几天,我再去比如,将拉萨农科所王老师教给我,用“提纯复壮”的方法收获的几种耐寒青稞种子,全部移交给了县农牧科,试验田也交由他们继续管理。试验用的机器设备用汽车拉回地区农牧局,比如县的农业试验,也就划上了一个句号。
       一天快要下班时,塔局长过来对我说;“老王,今天到我家去坐一坐,喝一杯酥油茶。”我心想,若是没有事,他不会说这样的话,就点头答应道:“好,下了班我就去。”到了局长家,他那在那曲县当县委副书记的妻子阿岗还没有回来,可香喷喷的酥油茶已经由他亲自打好了。局长一边给我倒茶,一边说:“老王,这几年辛苦你了。昨天我去地委参加全委扩大会,曹书记就在会上表扬了你。书记还说:‘我们有些党员同志应该向王寿民学习。’只是听说,曹书记很快就要调到自治区党委组织部去当部长了。”见我没吭声,局长继续说:“局里要成立一个农林科,曹书记的意思就是让你去负责,珍沁同志的任职报告,地常委也批下来了……”我对局长说:“我出身不好,哪里有资格去负责一个科?现在两个小孩子又去了林芝,我若是能够调到拉萨去就好了。”局长笑着说:“反正,只要我没有离开农牧局,你也别想走!”
       那时候,我那两个儿子,已经跟着次卓玛老师去了林芝,妻在党校学习还没有回来。那一个晚上,我一个人睡在空洞洞、冷冰冰的小土房子里,想起这几年塔局长对我的关心和帮助,还真是舍不得离开他。但又想起两个小孩,大的不到十三岁,小的刚满十一,从来就没有离开过他俩的奶奶和阿妈。可如今这一走,就是一千四百多里地,我的心里头空荡荡的。再一想,我若是调回拉萨去,与他俩的距离立马就缩短了一大半。也罢,这次一定要回拉萨去!
       第二天,我就向塔局长提出,要求按照专业干部归队的政策,调回地质局,还希望珍沁能与我同调。局长依旧是昨天那句话:“我还是希望你去新成立的农林科,珍沁同志的任职报告地常委已经批下来了……” 我说:“1967年5月23日《人民日报》的社论《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指路明灯》里面就有伟大领袖毛主席的最高指示:‘現在的文化大革命,是第一次,以后还必然要进行多次。革命的谁胜谁負,要在一个很长的历史时期內才能解決。如果弄得不好,資本主义复辟將是随时可能的。全体党员,全国人民,不要以为有一二次、三四次文化大革命,就可以太平无事了。千万注意,决不可丧失警惕。’我这个‘官僚+地主崽子’,虽说是躲过了这第一次的大革命,但是汉族人有一句老话:‘有其一,必有其二。’我还是应该回到地质局,老老实实地去跟大山、跟石头打交道才合适。”
       局长没有正面回答我的话,只是有些惊奇地看着我。他问我:“你怎么能够将一篇社论里的话记得这样牢?”我回答他:“汉族老祖宗有一句老古话:‘前事之不忘,后事之师’。1951年元月,我刚刚参加工作当通讯员,就遇上了整风运动。那一次运动也就让我知道了:贪污、腐化的事情千万做不得。1953年,来衡阳县招兵的那位团政委对我的印象蛮好,他亲自领着我检查了身体,还说要送我去汉口的军校上学,毕业后再去东海舰队当海军。可就因为我那该死的官僚+地主的家庭成分,兵没有当成,还差一点点就成了蒸水河里面的落水野鬼。这次文化大革命,若不是解放军十一师派到巴青县的军宣队同志主持公道,我早就成了牛鬼蛇神。毛主席他老人家说,文化大革命今后还要搞好多次。您若是让我去那个农林科负责,下次的大革命一来,您这位苦大仇深的贫苦牧民家的孩子,肯定会成为一个招降纳叛的走资派。局长您的心意我领了,但是我也看清楚了,我这一辈子,面临的就是深渊与薄冰,我也就应该老老实实地低着头做人。”局长好久好久没有开腔,后来他诚恳地对我说:“你说的好像也有一些道理,但这件事情,我实在是帮不了你的忙。”
       如此看来,我真正是山穷水尽,无路可走了?那一天,我就下定了最大最大的决心,大着胆子去找地委曹书记,我心想,书记虽说是已经调到自治区去了,但他人还没有走,“茶”也就应该还没有凉,若是他能够替我说一句话,那就太管用了。见到了书记,我就将地质局孙局长的那些话,一一向他做了汇报。书记说:“你的情况是有一些特殊,但是现在那曲的工作也确实需要人去做,你就先在农牧局好好地再干上几年,你的具体困难,组织上一定会考虑的。”我对书记说:“再等上几年,我的那两个孩子就该去内地上大学了。”没有想到,曹书记说:“他俩去内地读书,你没有了后顾之忧,更可以安心在那曲工作了呀。”我没有敢再说什么,告别书记,垂头丧气地回了家。
       回到家里,我还是不甘心,就以自己已经在那曲工作了16年,现在身体也不好,地质局领导希望我归队回地质局为理由,写了一个请求调回地质局的报告,交给了塔局长。局长说:“你的调动我可没有权力批。曹书记走了,现在地委工作由才旦书记主持,我就将你的报告转呈给他吧。”可是没有过几天,局长又来告诉我:“才书记也到中央党校学习去了,他临走时还在你那请调报告上面批了四个字:‘暂不考虑’。我看你还是安心工作吧。”
       接替才书记工作的是闫书记。他平时很爱下基层,而且每次下去,还总是点名让我给他当翻译兼文书。我也觉得他平易近人,比较“好说话”。我就去找闫书记,对他说,我想回拉萨。书记说:“拉萨人那么多,今后还要派人来支援那曲,你倒想往拉萨跑,这不行。珍沁同志已经任命为地区种畜改良场副场长,正科级。你若是不愿意留在农牧局,想到哪里去?说出来我听听。”看到他那情真意切的样子,我那回拉萨的决心也有一点点动摇了。可是我能到哪里去呢?思来想去,我就想到了西藏日报社那曲记者站。因为写稿子,平时我就跟赵站长多次打过交道,他对我也很好。我到了记者站,下乡不要翻译,自己多去基层采访,写写消息报道,收集民间故事,我的那个多年的心愿也就可以实现了。可没料到,闫书记听完我的话之后,却无奈地摇摇头,他说:“你想去哪个单位地委都有权决定,唯独这个小小记者站,要地委和报社党组共同研究决定才行。”我说:“那我就去找赵站长。”书记说:“赵站长已经调回报社去了。”
       闫书记的这句话,如今看起来,正好应了“百度”上面说的那半句话:“……充满变数的未来叫命运!”我觉得这半句话,就是我的“命运”。而且与《因果经》:“欲知过去因,见其现在果。欲知未来果,看其现在因。”也对上了号。
       ( 右边这张照片,还是我调回地质局之后,闫书记也调到了拉萨,担任自治区商业厅党组书记。我也就经常去看望老领导。再后来,闫书记调回内地,临分别时,给了我这张照片。后面还写着他在安徽的通信地址。)
      我将永远记住这位好领导——闫文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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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8-22 07:05:38 | 只看该作者
文字充沛,内容精彩;欣赏佳作,遥祝问好!

点评

谢谢主编老师。祝老师扎西德勒!  详情 回复 发表于 2019-8-22 10: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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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8-22 10:25:31 | 只看该作者
邓仲祥 发表于 2019-8-22 07:05
文字充沛,内容精彩;欣赏佳作,遥祝问好!

谢谢主编老师。祝老师扎西德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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