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梅

凤凰山人 · 发表于 2017-9-5 17:37:26

                                                                                                                                         冬梅

   大鼓山北坡有个村子，住着一户人家，老两口一个女儿，三口之家，清静悠闲，其乐融融。姑娘叫冬梅，十六岁了，高挑个，柳叶眉，白里透红的肌肤。平日里，老两口下地干活，她就在家里打理打理家务，做做针线活。这一天，冬梅正在家里纺棉花，忽然一只小蜜蜂在她头顶上嗡嗡地飞来飞去，一边飞一边唱：“哼啊哼，哼啊哼，男孩大了娶媳妇，闺女大了找老公，” 冬梅起初没怎么在意，蜜蜂唱了一遍又一遍，冬梅生气地说：“去！去！去！” 把蜜蜂赶走了。第二天，蜜蜂又来了，照样被冬梅赶走了。一连几天都是这样，蜜蜂来了走，走了再来。这一天，蜜蜂在冬梅身边飞来飞去，任凭冬梅怎么赶，它就是不走。“哼啊哼，哼啊哼，男孩大了娶媳妇，闺女大了找老公。”唱了一遍又一遍，冬梅不耐烦地说：“你给我找去吧！”蜜蜂飞走了。可是不一会，蜜蜂领来了一大群人，前边是八抬大轿，后边锣鼓銧鍤，一溜娶亲的队伍，来人给冬梅换了一身崭新的衣服，披红戴花，前呼后拥地把她塞进了轿里。
   冬梅在轿里不辨东西南北，也不知走了多长时间，颤颤悠悠，一路颠簸，来到一个地方，下了轿，眼前是一座高大的门楼，两扇朱漆大门敞开着。进得院子，奇花异草，假山亭榭，一阵阵奇腥怪味直呛喉咙。踏进洞房，一个白面书生起身迎接，略一打量，还是一个标致的帅哥。
   不久冬梅怀孕了，十月怀胎，生了一个白白胖胖的男孩，可把书生喜坏了。自从冬梅踏进夫家的门槛，书生一直陪伴在她身边，一年多了，不曾离开半步。这一天，书生受朋友邀请外出喝酒，傍晚醉醺醺地回来，一头扑倒在床上就睡熟了。冬梅刚要给丈夫盖上被子，突然吓了一跳，原来躺在床上的竟是一头体型硕大的狐狸，棕红色的背毛，白白的肚皮底，一条毛茸茸的大尾巴，拖在床沿上。冬梅惊慌失措，拿起一条大棒，向着狐狸一棒打下去，慌乱中打在了床头上。书生醒了，知道自己刚才现了原形，惊吓了冬梅，忙安慰说：“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我是一个狐狸精，已经修炼五百多年了。”“实话说了吧，你跟我结婚，你的阳气已经帮了我大忙了，再有十年八年，我就能功德圆满了，我还要感谢你呢，到那时，我们就能过正常人的生活了。”冬梅只是趴在床上一个劲地哭，一时竟没了主意，不知如何是好。一夜无眠，最后下定决心，找机会带孩子逃出去。
   山上住着一个樵夫，一天，樵夫外出打柴，来到一片树林边，忽然听到有人喊叫，细听是一个女子的声音，循声找去，树林里有几个荒塚，掩映在荆棘丛中，声音是从一个大坟堆里传出来的，坟的一边有一个洞，洞口塞了一块大石头。樵夫对着洞口问：“你是谁啊？怎么到这里来了？”“我是刘家庄的冬梅啊，我爹叫刘成啊！”“我被人骗这里来好长时间了，你快来救救我吧！”“你先等等，我这就去叫人！”刘家庄离这里不远，大约十来里地，樵夫一口气跑到刘家庄，找到刘成，一问，好巧刘成的女儿已经失踪一年多了，老两口为找女儿，山上的沟沟坎坎找了个遍，周围十里八村也都打听了，始终不见踪影。一听说女儿找到了，真是喜出望外，邻居们也都扛着锨镢，拿上工具，跟着刘成去救人。
      大伙把坟刨开，救出了冬梅。冬梅见到了离别多日的爹娘和乡亲们，喜极而悲，泣不成声，抱上幼子，跟随大伙回家了。
   一连三天，，左邻右舍，亲戚朋友，都来刘家探望冬梅母子，一时间门庭若市，人群络绎不绝，失踪一年多，平安回家，成了人们争相传颂的美谈。第四天上，稍微清闲了一些，傍晚刘成早早关上了大门，一家人准备提前歇息。突然门外传来了一种奇怪的声音，侧耳细听：“蹲哒蹲，蹲哒蹲，孩他娘没良心。”“蹲哒蹲，蹲哒蹲，孩他娘没良心。”刘成开门一看，一只红毛狐狸坐在门前的石头上，一边蹲腚，一边在唱。刘成恨不打一处来，抄起一把铁镢，恶狠狠地向狐狸头上劈去。冬梅见状，连忙上前制止。“爹，别打了，就让它走吧。”狐狸好像明白了什么，向着冬梅母子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一溜火光，向着西南大山深处窜去。
   转眼十多年过去了，刘成夫妇已经离世，冬梅跟儿子刘功相依为命。“小厮十一，自挣自吃”，刘功年龄虽小，却很知道居家过日子，冬天忙完了田里的农活，就跟母亲商量着，如何外出做点小买卖，挣钱补贴家用。无奈刘功年幼力弱，干不了重活，母子俩商量来商量去，靠山吃山，干脆就到山区去贩卖山果吧。打定主意，冬梅变卖了首饰，凑足了本钱，就让刘功进山贩运山果去了。
   一连几天，倒也顺利，刘功每天天不亮就起床，挑着担子进山，来回五六十里山路，傍晚才回家，一次担五六十斤山果，有时栗子，有时山楂，有时核桃等，第二天在当地卖掉，总能赚几个钱。每次刘功回家，冬梅都会在大门口接过担子，让儿子进屋歇息。每当冬梅拿到儿子赚的钱时，甭提心里有多高兴了，但给儿子烫脚时，看到那一串串磨起的水泡，心眼子真像针扎一样疼痛。
      一天，下了一场雪，刘功耽误了行程，直到天黑还没到家，山路崎岖，坡陡路滑，一不小心，摔了一跤，骨碌碌滚下了山沟，昏死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刘功感到身上一阵暖和和的，睁眼一看，自己正躺在一个老头的怀里，老头正用双手在给自己做全身按摩。看到刘功睁开了眼，老头说：“孩子啊，你醒了。”“谢谢老伯！”“不用谢，快回家吧，你娘在等你呢！”刘功活动活动腿脚，并无大碍，仰头看了看高耸的山崖，暗自庆幸，捡了一条命。老头帮刘功整理好担子，又把散落一地的山果捧了一些放进筐里，一直把刘功送到刘家庄村头，目送他回家。
   已经半夜多了，刘功还没回来，冬梅在大门外急得捶胸顿足，团团转，看到儿子回来了，才一块石头落了地，刘功急忙把自己遇险的经过跟母亲讲了一遍。当刘功进门歇息以后，冬梅跟往常一样，照例给儿子整理一下刚买回来得山果，可是一转身，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功儿，快来！你看这是什么？”娘俩围着山果筐转过来转过去，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哪里是山果啊，明明是两筐光闪闪的银子呀！刘功拾起扁担挑了挑，怎么也挑不动，好沉好沉的。这时冬梅恍然大悟，赶忙拉着儿子，在当天井扑通一声跪下，向着西南大山的方向，连磕三个响头。“谢谢恩人保佑！”
   自此以后，冬梅照常安排刘功到西南山里去贩运山果，回来再卖，而且一再嘱咐儿子，要时刻怀有一颗感恩之心，遇到别人有什么困难，一定要尽力帮助。
   这一天，刘功卖完山果，空着担子回家，路过一片大树林子，看看天色尚早，正想坐下歇息一下，忽然发现，一棵歪脖树下站着一个人，动作有些蹊跷，过去一看，原来是一个老头子正在上吊，刚把脑袋伸进了挂在树上的绳圈里。刘功一边跑，一边大喝一声：“住手！”一个箭步窜上去，抱住了老头子的腰，把他放了下来。“老人家，你这是干啥啊！”“你何必救我呢，我早就活够了。”这老头头发蓬松，衣衫褴褛，浑身脏兮兮的，身上散发着一股刺鼻的腥臭味。“我老伴不在了，儿子走了，我这把年纪，还有什么活头呢。”“你儿子多大呀？”“十五岁了，跟你差不多吧！”“这样吧，老伯，我就当你儿子吧，我会给你幸福的！”就这样，刘功放慢了脚步，一边说着话，领老头回家了。
   一进家门，刘功就喊：“娘，来客人了！”冬梅出门一看，顿时两眼放光，脸泛红晕，惊喜地说：“儿子，这是你亲爹啊！”刘功茫然地一回头，一个中年男子站在面前，膀宽腰圆，身材魁梧，一身长衫罩体，竟是一位儒雅的绅士。
   三人进到屋内，刘功拜见了父亲，拜见了母亲，一家人开始了新的生活。往后的日子，男耕女织，刘功照常贩卖山果，一家三口，和和睦睦，小日子蒸蒸日上，不久刘家成了当地的首富。
                                                                                                                                                                                                                        张景茂讲述    凤凰山人整理                                           2016.1.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