逝去的旧时光（二）

菜鸟书虫

          在荷花村的这十几个知青中，只有宋有德是柳云婷的同班同学，其他人虽然也有与柳云婷是同一个学校的，但他们都不是同一个年级或同一个班级的，和柳云婷同一个班级的其他同学都被分在了别的村子的知青点里。宋有德不但是柳云婷的同班同学，而且他还是柳云婷班里的班长。柳云婷虽然不是班长，可她的学习成绩很好。她每次的考试成绩和宋有德的考试成绩都是不相上下，不是宋有德考了班里的总分第一就是柳云婷考了班里的总分第一，他们也有过几次总分在班级里是并立第一的，同学们都称他们为数理化双侠。
          宋有德不但学习成绩好，而且人又长得帅气，又是学校篮球队和长跑队两项运动的运动健将，他是全校女生心目中的白马王子。可宋有德在学校里除了对柳云婷好之外，他对谁也看不上眼。当然了，柳云婷同样也很优秀，她不但人长得漂亮，学习成绩又好，又有爱心，举手投足都透着一股温文尔雅的知性美女气质。如果遇到同学有困难了，她都会很热心主动地去帮助需要帮助的同学，同学们都很喜欢她，教过她的老师也都喜欢她，学校的领导对她的印象也好。如果不是因为有城市知识青年到农村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这个国家政策，她就被学校保送到北京的某某名牌大学里读书去了。如果柳云婷不是这样优秀，宋有德也不会就对她一个人好了。同学们都说，她和宋有德是天设的一对地造的一双，没有任何人比他们俩更适合做情人做夫妻了！可令柳云婷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当他们一起来到大集镇荷花村插队后，宋有德为了他的前程会抛弃了她而娶了县长的女儿蔡金娣。她被张林从地龙河里救起时，她的肚子里已经怀着两个月的身孕，是槐花从大集镇上买的打胎药帮她把胎打了，还一直像姐姐一样地照顾着她。
        高考恢复后，柳云婷和茆玉明、陈霞、陈金龙、沈元清、绍秀珍、张文巧都考上了大学，离开了大集镇荷花村。汪琳、张倩、申绍权、马如中等几个人没有考上大学留在了荷花村。不过，除了张倩留在了农村没有回城外，他们都陆续回了城。他们回城后现在也都过得挺好的。马如中现在已经成了市里著名的企业家。汪琳和申绍权回城后先被安排在一家钢铁企业的文艺宣传队里工作，由于他们俩在一次汇演中的出色表现，他们俩被调到了市歌剧团里，现在他们俩已经成了文艺明星。
        到荷花村插队的这些知青中，张倩唱歌唱得是最好的。如果她也能在歌舞团里工作，她是最有实力成为文艺明星的。汪琳和申绍权到了市歌剧团后去荷花村找过她，可惜她放弃了。她说，她不想有什么轰轰烈烈的人生经历，她只想过农村静谧的田园生活。她说她留在农村也同样能实现了她的人生价值，她觉得有一个她爱的人也爱她的人在一起是幸运的，所以她愿意留在农村生活一辈子，她没有什么好可惜、遗憾的。
         除了柳云婷之外，其他几个考上大学的人离开荷花村的时候都是兴高采烈、欢呼雀跃的，只有柳云婷考上大学后是满面愁容，依依不舍的离开的荷花村。她和槐花就像亲姐妹一样，她舍不得离开槐花，更舍不得和张林分开。她对槐花说，在她有能力的情况下她一定来接张林到城里和她一起生活，她也经常会来看槐花的。
        柳云婷比槐花大几岁，本应该她照顾槐花才对。可她刚到荷花村时，她什么农活都不会干，也不会做家务活。而槐花因为早早就失去了父母的缘故，家务活对她来说也不算什么，她也没有觉得辛苦，没有觉得累，她不需要柳云婷帮她干家务活，她也不让柳云婷帮她干家务活。自从柳云婷跳河这件事发生之后，槐花更象姐姐一样精心照顾着柳云婷，把柳云婷当妹妹一样地娇惯地养着。就是柳云婷在生产队里干农活，也都是张林和槐花帮着她一起干。其实柳云婷也不是一个娇气的人，她刚刚到荷花村时虽然什么农活都不会做，可她什么都学着做，后来什么农活也都学会了。

        柳云婷后悔让宋有德去县里参加体育比赛。在县里的体育比赛上，宋有德认识了县长的千金蔡金娣。她觉得，如果她不让宋有德参加县里的两次的体育比赛，宋有德就没有机会认识蔡金娣，蔡金娣也不会看上宋有德了。宋有德也不会为了他的前程把她抛弃了而娶了县长千金蔡金娣。可有时候她又觉得她很幸运，是上帝的旨意安排了他们一起来荷花村插队，又让宋有德参加了县里的体育，让她能够看清一个人的本质，不至于让她错嫁了人，那她才后悔终身，她觉得她已经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蔡金娣虽然长得不算漂亮，皮肤有点黑，和柳云婷不好作比较，可她是高干子弟。蔡金娣除了皮肤有点黝黑之外，她长得也不难看，她的气质倒是很好，看上去很有精神。她生长在县长这样的家庭环境里，有了县长千金这层光环，人一自信，就是长得不漂亮也变得有气质了。她的皮肤黝黑，或许也不是天生的皮肤就黑，因为她父母的皮肤一点也不黑，按照遗传学上说，她的皮肤就不应该是黝黑的。她的皮肤或许是被太阳光晒黑的，因为她喜欢在室外的操场上练习长跑。
        宋有德、沈元清、申绍权三个人一共就参加了县里的两次体育比赛，而张林也和他们三个人一起去参加了比赛，他参加了三次。申绍权和沈元清两次都没有拿到过任何名次，宋有德拿过一次长跑的亚军，而张林却拿了一次武术散打的冠军，一次亚军。冠军是张林在第三次参加比赛时得到的。蔡金娣也经常参加县里的长跑比赛，她和宋有德在宋有德第一次参加比赛时就认识了。她是被宋有德口吐莲花、口若悬河的口才给吸引了，是她追求的宋有德。她认识宋有德后就送了一块价格昂贵的手表给宋有德。她和宋有德正式交往后，宋有德就和柳云婷提出了分手，把柳云婷给抛弃了。

        槐花做事虽然很小心，可她在大集镇上买打胎药的事还是被荷花村里的人知道了。村里的人一直都怀疑槐花买打胎药是为她自己打胎用的。张林没有娶槐花，和柳云婷结婚，村里的人还一直都在骂张林是个没有良心的东西，他把槐花的肚子弄大了又抛弃了槐花，槐花还为了他把胎都打了。村里人都骂张林就是个现代的陈世美呢！从此张林就被村里的人孤立起来了，他很多儿时的伙伴也不再理他了。张林为了帮柳云婷保住声誉，他又没有办法去向村里的人解释这件事，就一直被村里人误解着。可张林没有觉得委屈，他觉得为柳云婷和槐花背个黑锅他不委屈，他也一直觉得他欠槐花的，为槐花背个黑锅也是应该的。其实他哪里是为槐花和柳云婷背黑锅，他实际上是在为宋有德在背这个黑锅。他和柳云婷在村里结婚时，他请了村里很多的朋友和亲戚，可他请的村里的很多朋友和亲戚都没有参加他的婚礼，都是因为他没有娶槐花的缘故。
        张林在大集镇荷花村时，他是民兵排长，也是村里的劳动标兵，他经常的受到镇长和村长的表扬。他为人善良、朴实、勤劳，人也长得帅气、阳光，他平时还积极的为村里人做一些好事。村里的几个姑娘都为他争风吃醋，都想和他好，都愿意嫁给他。他和柳云婷结婚时，村里的几个姑娘都伤心地哭了，槐花还为他殉了情，吃了不少的安定药片。还好，槐花吃药后被人发现得早，槐花被救活了过来，不然张林和柳云婷会因为这件事而后悔、遗憾一辈子。
        槐花自从自杀被救后，她的眼睛看上去已经变得没有以前那么有神了，不过槐花还是那么好看。后来槐花嫁给了村里的一个瘸子张文斌，她和瘸子也生了一儿一女。
        槐花嫁的这个瘸子张文斌虽然是个残疾人，但他却残而不废。他可是村里的“秀才”，他还出版了一部很畅销的小说呢！
        张文斌一直都暗恋着槐花。在他上学时，也有女生羡慕过他的才华，崇拜过他，对他好感过，追求过他，这个女生还说一定要嫁给他呢！张文斌却让人意外地拒绝了这个女生。张文斌也是一个情种，他心里早就把槐花当作他的梦中情人了，只是他从小就是残疾的缘故，他没有勇气向槐花表白。其实他除了腿有点瘸之外，他其他方面还挺好，性格善良温和，人长得也不难看。瘸子张文斌和槐花结婚后对槐花还是挺好的，这让柳云婷和张林心里还有个安慰。柳云婷和张林一直都为这件事愧疚着，觉得他们俩对不起槐花，让槐花嫁给了一个瘸子。

          有几个同事也劝柳云婷离婚算了，不要再这样受张林的折磨了。这些劝柳云婷离婚的教授、副教授都是和柳云婷一样，是从这所大学的学生一步一步走到成为这所大学的教授、副教授这样的位置上来的。他们理解柳云婷这一路的艰辛，都为柳云婷的婚姻感到惋惜和气愤。他们都觉得柳云婷和张林这种没有救的人在一起就是死路一条，是没有盼头的。而且他们觉得，现在是张林自己要求离婚的，又不是柳云婷先提出来要离婚的，这不算对不起张林和槐花。他们一致认为，感情归感情，恩情归恩情，这是两码事，不能拿感情去报恩，两口子过日子不能说为了报恩就凑合在一起。他们说，两口子在一起过日子，首先两口子得有男女之间的感情才行。张林在家里这样闹，这就是张林对柳云婷没有感情了，两个人何必还要绑在一起痛苦呢？他们这样想也没有什么不对，两口子过日子确实不能少了男女之间的那种激情，不然凑在一起也难有幸福之说。他们还觉得，柳云婷现在是大学副教授，张林不但是个农民，而且还是一个大字不识几个的农民，柳云婷和张林两个人之间存在着不可逾越的鸿沟，这是没有办法改变得了的事实。
           可柳云婷她却不这样认为，她觉得，张林和她的矛盾不是文化上的悬殊。张林小时候虽然没有读过几天书，可他是个要求上进的人。张林在认识了他们十几个知青后，他已经学到了不少的文化知识。她在荷花村插队的时候，张林从书店里买了很多的书回去，每天夜里他都在自学课本上的内容，遇到不懂的地方他就会到豆腐坊去问他们十几个知青，他已经把小学到高中的所有课程都学完了。张林虽然不是从学校里高中毕业，没有一张正规的文凭，可他也不是一个大字不识几个的人。她还觉得，她当时也是看中了张林的上进心和聪明才愿意嫁给他的，不单单是因为她看中了他的善良、勤劳和阳光、帅气，也不是完全为了报他的救命之恩，更不是被张林的软磨硬泡，死缠烂打，她才会和他结婚的。而是她真的爱上了他，他也爱她，是两个人相互的爱慕相互的喜欢。张林身上确实有很多的发光点，如果她不是真的看上了他，张林就是再怎么死缠烂打，软磨硬泡，她也不会嫁给他的，她说她不会傻到用婚姻来报恩的。
       可柳云婷对同事们说了这些话后，同事们却说，即是他们两个人有感情，那也是以前，已经是过去的事了。不能说以前他们两个人有感情现在他们还有感情，他们之间现在就剩下感恩的那一点点的恩情了，已经没有了男女之间的那种很微妙的感觉，至少说张林已经对她没有了那种男女之间的感情，要不然他也不会这样闹着要和她离婚的。
         同事们都劝柳云婷不要再这样优柔寡断，磨磨蹭蹭，藕断丝连的了。劝她赶快和张林离了婚的好，趁张林现在自己提出要求离婚的这次机会，劝她不要把这次机会失去了再后悔。
         
          柳云婷说什么都不肯和张林离婚，她不想和张林离婚不单单是因为在她当年最困难的时候，是张林和槐花帮了她。而是她自己过不了良心这一关，她不想忘恩负义，所以她才不想离婚。她觉得，张林对她还是有感情的，只是张林现在有什么事瞒着她。张林或许是为了她好才想和她离婚的，只是张林没有说出来罢了。她觉得，张林不是坏人，一个好人不会变得那么快的，他是一个善良的人，是一个会为他人着想的人，他也不是人们常说的那种“陈世美”。再说了，她也不想违背了她自己做人的原则和她自己当年的誓言。
           她永远也忘不了在她离开荷花村上大学的那天：她在村口时，槐花对她说过的那些话：“姐啊！你现在已经结婚了，以后你有出息了千万不能看不起我张林哥！你看不起我槐花不要紧，我就是一个农村土得掉渣的农妇，又不识几个字，没有什么能耐。你如果告诉别人你在农村插队时认识我这么一个人，那样会丢你面子的。可我张林哥他却不一样，他可是个有能耐的人。只要你给他机会，他一定会出人头地的。你就是遇到再大的困难也不能丢下我张林哥，我把张林哥就交给你了！如果你们以后遇到什么过不去的坎了，你就想想现在的我们。我现在也只有嫁给瘸子张文斌，有了一个家后，张林哥才会安心地和你好好地过日子，这样我也就放心了。你千万不能辜负了我对你的期望，对你的好。你不是说要报我的恩吗？我也不要你对我报恩，你对我张林哥好了就是对我报恩了，我会记着你的好的！······”
         在村口，槐花把她说的这些话对柳云婷重复说了好几遍，她就怕柳云婷把她叮嘱她的这些话给忘了。
         柳云婷怎么会把她的这些话给忘了呢？她已经把槐花的这几句话深深地刻在了心里，不是因为槐花把这几句话重复说了好几遍的缘故，而是她本来就是一个懂得感恩的人。在她很小的时候，她的父母就告诉她：受人滴水之恩，甘当涌泉相报。从小到大，她也一直是这么做的，不管受了别人多大的恩惠她都一直记着，只要有机会，她都会去报恩。她就是报不了这个人的恩，她也会一直记着的。她一直都是怀着报恩的心态生活和回馈这个社会的。所以她才得到了很多人的尊重和爱戴，同事们才这样对她好，对她的事才这样上心，才这样关心爱护她。
         柳云婷虽然平时也觉得槐花没有读过几天书，没有什么文化，说话也是有点唠唠叨叨的，有点啰嗦。可她觉得在槐花在村口和她分手的那天，槐花把她要叮嘱她的话对她重复说了好几遍，可她那天一点都没有觉得槐花啰嗦，没有觉得槐花唠唠叨叨的。她觉得槐花那天所说的话一点都不像一个没有读过几天书的人能说得出来的。最让她感动的是槐花为了她自己所爱的人会作出牺牲她自己的幸福来成全他人，她反而觉得槐花像个谦谦君子，槐花的形象在她的脑子里一下子就变得高大伟岸起来了。
         槐花的善良让柳云婷对人性的理解又进步、深刻了一些。她本来觉得：人的善良与否，有爱心与否和自私、无私与否都和他有没有拥有一定的文化知识无关，这虽然不是人与生俱来的自私和无私，可人的善良，后天是能培养得起来的。
        柳云婷她虽然自己很善良，有一颗感恩的心，可她一直都不相信三字经里所说的“人之初，性本善”。因为她觉得一个孩子刚刚生下来时，没有人教他善与恶，当你把食品给了一个孩子的时候，如果你再想从孩子的手里要回这些食品时，孩子就会哭闹，这就是人性的恶，是人性中与生俱来的恶，是人性的自私，是天性。她一直觉得自私才是人的天性。她虽然知道“人之初，性本恶”这个道理，可她现在已经深深体会到了人在环境的影响、改造下有变成善良、无私的能力的。
        柳云婷觉得她要信守承诺，她不能出尔反尔地违背她的承诺。她当年在荷花村村口时答应过槐花：她说她将来有了出息一定不会忘了槐花和张林对她的好，一定不会丢下张林不管的，就是张林将来再没有出息，再怎么不好，他是她的恩人，她会一直记在心里的。在村口分手时，她对槐花说过，现在她只是到城里去读书，等她哪一天有能力了，她就会来村里接走张林，带张林去城里和她一起好好地生活，她说她一定不会食言，也一定不会失信于槐花的。

菜鸟书虫

陈林先 发表于 2018-1-12 17:16
作者驾驭文字的能力确实很强，意识流的笔法更使文章有耐读性，欣赏佳作，推荐成文

谢谢老师的赞誉！问陈老师好！

舟上客

张林究竟出了什么问题？只有往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