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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山杯短篇小说大赛】《铿锵玫瑰》0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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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5-30 10:17:56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生活圈制作
铿锵玫瑰



晚上十点半多,我刚要休息,手机响了,是我嫂子童慧打来的,声音很急促:“珂珂,你能休几天班帮我照顾一下蝶儿吗?”
虽然我所在的s城距我哥嫂他们住的w城相距只有二百多公里,坐动车高铁两个小时即到,但因为平时我们都忙于各自的工作,并没有经常往来。哥嫂结婚七年了,小侄女都快六岁了,这么半夜三更地急着打电话来叫我,还是头一次。我猜,他们一定是遇上什么大事了。
“好的好的,”我来不及问嫂子什么事,先一口答应下来,“我这就给我们经理打电话,现在公司业务正是淡季,我休几天肯定没问题的。你放心,明天一早我一定到。”

第二天一早,我赶到了嫂子家,一见面,嫂子憔悴的模样把我吓了一跳,但见她还是跟以往一样面带微笑地招呼我,我那悬了一整夜的心才算是稍稍平稳点儿了。
“姑姑,”侄女蝶儿从屋里扑过来,“姑姑,你怎么老也不来我们家,我都快半年没见你了,可想你了。”
“是真想姑姑,还是哄姑姑呢?”我抱起蝶儿,亲亲她漂亮的小脸蛋,“小美女,越长越像你妈妈了。又是一个小王丹凤。”
“姑姑,你们说的王丹凤是个长得很像妈妈的人吗?我们昨天去医院时有个奶奶就拉着妈妈问,你是不是王丹凤的孙女儿或者外孙女儿呢。”蝶儿是个话匣子,“那个大夫伯伯也说妈妈跟王丹凤年轻时一模一样的,还有那个护士小风阿姨……”
“去医院?”我打断蝶儿的话,问,“谁病了?”
“姑姑,是我,我天天去医院的。”蝶儿指指脑袋,“我头里长了个包包,头疼得厉害……”
“蝶儿,你听,是不是对门的毛毛又在叫你了?你先去跟毛毛玩一会儿吧,”嫂子把蝶儿从我怀里抱下来,笑道,“姑姑刚下火车,你总得让姑姑喝口水歇歇吧。”
“好吧,姑姑,”蝶儿乖乖地点点头,“我去跟毛毛玩一小会儿,就一小会儿,马上就回来。”
看到嫂子把孩子支出去要单独跟我说话,我心里不禁“咯噔”一下:出事了?
果然,嫂子把门关上转过身来时,脸上变成了凝重的颜色:“找你来,是有件重要的事情请你帮忙。刚刚蝶儿说的没错,她得了脑瘤。”
“什么?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我的心像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揪了一把,“是不是有危险?很严重?”我刚说了两句话,眼泪已经不争气地流下来了。
“珂珂,别哭,现在不是哭的时候。”嫂子冷静地说。是的,她的眼睛里没有泪水,水汪汪的大眼睛里装满了一种叫“坚毅”的东西,“蝶儿的病是二月底查出来的,当时,医生就说了最多还有半年的时间。”
“现在六月。那,也就是说蝶儿只有不到两个月时间了?”我听了嫂子的话,拿起纸巾擦眼泪,但总也擦不干,“是不是可以做手术?我们给孩子做手术行吗?”
“我已经预约手术了,过几天就会做的。珂珂,我们都不要在孩子面前流泪,好吗?医生说,这手术成功率不算高,但我想,不管手术成不成功,即使现在是孩子最后的日子,我们也让她快快乐乐地生活,快快乐乐地离开这个世界。好吗?”嫂子拿过厚厚一叠纸巾,帮我擦泪,“你知道的,我是个软弱的人,我现在真的是要崩溃了,所以我特别需要你来帮我一把。我家那边,她姥爷刚走了不到一年,她姥姥到现在一直没缓过劲儿来,前天又住院了,蝶儿的事我没敢告诉她。”
“那,你自己两边怎么忙得过来?哪怕找个人帮忙……”我着急地问。
“我的好朋友、好同学是不少,可大家都是独生子女,都有工作家庭的一大摊事儿,忙得不可开交,我实在不好对人开口。蝶儿还小,找保姆我不放心。要不是你跟你哥是双胞胎,我都不知道要向谁求救了。一个是养我的,一个是我养的。你说,我能撂了哪边?”
“我是蝶儿的姑姑,你就应该找我嘛。蝶儿这侄女跟我亲生女儿没啥两样,”我拿起手机“要不,我让她爷爷奶奶来给帮帮忙?”
“别,她爷爷奶奶岁数都大了,禁不住这些事儿了。”嫂子摇摇头,“珂珂,就咱俩吧?你帮嫂子,行吗?”
我点点头,承认还是嫂子想得周到。我父母不单单只是年纪大,更主要的是他们都是一辈子没出过山沟的农民,说不定来了帮不上什么忙还要添乱。蓦地,我环顾四周,发现少了一个最重要的人,“我哥呢?这关键时候……”
“你哥走了。”
“走?去哪儿了?”我没明白过来。
“我们离婚了,他现在在上海。”声音还是那么平静,表情几乎全部去除,有点像菩萨看待蛆虫那样,高贵,淡雅,见怪不怪,“他想放弃蝶儿,我不同意,就分开了。”
“王八蛋!”我粗鲁地从牙缝里挤出了三个字,顺手抄起了桌上的水果刀,“告诉我,他在上海哪儿?我找他去。我宰不了他也给他放放血。”
“珂珂,这事儿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嫂子夺下我手里的刀子,硬把我按在沙发上,继续说,“开始,他还是很积极的,毕竟蝶儿是他的亲生女儿,他请了长假,我们带孩子去了北京,还去了日本。直到我们几乎花光了所有的积蓄……他才说这样下去我们只能是人财两空。可我,不到最后一分钟,我,放弃不了,我是孩子的妈呀……”
“嫂子,你说吧,需要我做什么?”我终于冷静下来。
“我妈那边我请了个全天的保姆照顾,平时我是每天过去看看。过几天蝶儿要做手术,我怕就抽不出身来了,你得帮我盯着一头。这是过几天的事儿。”嫂子说出的话有条有理,胸有成竹的样子,“眼下,急着让你快赶过来,是因为明天有个大公司要在全省做大型宣传活动,请我去给他们做主持。我答应了,因为他们给的报酬不低,现在蝶儿需要钱。但是我要去外地三天,蝶儿就要中断治疗了,手术前,她是必须靠药物来止疼的,不然,她的头会很疼的。你看?……”
“没问题,嫂子,我这就给公司打电话。”我拿起手机又补充了一句,“我请长假或者辞职,我跟你一块儿照顾蝶儿。”
“不,珂珂,我只去三天就可以……蝶儿的手术日期还没有最后确定,得看医生的安排。我不能让你为了我……”嫂子的声音不觉提高了,“你跟我不一样,我们俩一般大,我的蝶儿都这么大了,你还单着,你要再辞了工作……”
“嫂子,我的脾气你还不知道吗?我,要么不说,说出来的话就绝不会吞回去。”

凭良心说,我哥能娶到我嫂子这样的媳妇,那真是说祖坟上冒了青烟都不为过,我嫂子论家境,人是知识分子家庭;论学问,人是名牌大学艺术系的高材生;论人材,凡是见到她的人都说,跟当年那王丹凤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了。而我家,祖祖辈辈是跟土坷垃打交道的山区农民。据说,当年嫂子能嫁给我哥,主要是我哥的学霸地位吸引了她。
我常跟那比我大十分钟的哥哥开玩笑,说我嫂子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了。说我嫂子是鲜花,那可真不是夸张。她的专业是民乐,但她颜值高,普通话又好,所以,大学还没毕业,就常常被人请去做主持什么的,在w市就小有名气了。
唉,过哪山砍哪柴吧,不是有句话叫“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吗?我嫂子这会儿可真是应了这句话了。我记得,以往,只要人家找上门来,她从不摆架子,也不谈报酬。人家给点就笑纳,人家说是做公益,她也乐意。但这次,我亲眼看见她变了。她不但问人家“做完即拿报酬吗?”还腆着脸哀求人家“每场再加三百吧,或者二百也行。我可以给你们加一个二胡独奏。”
这还是我那素来矜持、高傲的嫂子童慧吗?我心痛极了,拿出我的两张银行卡递给嫂子。
“不行,你还没有成家,留着做嫁妆。”她说。
我没听她的。第二天,我趁嫂子去看她母亲的功夫,跑去医院收款处交上了续费。天哪,我辛辛苦苦攒了五年的钱,就这么一划就全没了。那一刻,我知道了嫂子为什么和人家斤斤计较了,为了女儿她不得不计较啊!

嫂子特会逗女儿,蝶儿睡觉时,她拿一支中性笔给她画上了副眼睛,还画上了胡子眉毛,蝶儿一睁眼,她的小镜子就递过去了,果然把蝶儿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我发现,拍照成了嫂子的一大爱好。每天她都会拿手机给蝶儿拍各种姿势的照片,晚上她会把所有的照片、视频精心地保存在一个硬盘内,我知道,她是在尽可能多的留下孩子最后的影像。
那天,我见蝶儿睡觉时鼓着两腮,特别好笑的样子,就顺手拍了个照拿给嫂子看。不料,嫂子竟像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似的,“腾”地跳了起来,沙哑着嗓子叫了声:“删了,快删了。”
我愣了,不就一张照片嘛,何以就吓成这副模样?
当我再一次看那照片时,不禁狠狠地骂自己混蛋了:那照片上闭着眼睛的蝶儿可不就像个死孩子吗?
“嫂子,我不是故意的。”我删掉照片后,回过头来安慰惊魂未定的童慧,“嫂子,人不是说以毒攻毒吗?说不定我这无意之举就把那毒给化解了,咱蝶儿的手术会很成功呢。”
“承你吉言吧。”嫂子瘫在沙发上,有气无力地说。没想到,我的莽撞之举竟像一根针扎在了气球上,把嫂子多日来强装起来的精气神给一下扎破了。
我心里那个急呀,童慧啊,我的好嫂子,你可一定得撑住啊!你若倒了,蝶儿就完了!你这个家就完了!

嫂子到底是嫂子,仅一夜的功夫,她又变得精神抖擞了。
大清早,她双手捧着一坨小西瓜大小的泥巴,笑呵呵地从外面进来:“你俩看,我搞到什么了?黏土泥巴。”
“姑姑,你瞧我妈?这么大人了弄块儿泥巴还乐得跟什么似的。”蝶儿笑道。
“嗨,泥巴跟泥巴可不一样呢。快快,珂珂,帮我拿一个塑料袋。”嫂子把泥巴放在塑料袋上,拍拍手对我和蝶儿说,“前面拐角处不知在修什么地下管道,几个工人挖了一个深深的大坑,我一看这土太好了,跟做泥塑的土差不多呢,就挖了这么一块来。”
“嗯,这泥巴是不错。”我是从小在农村长大的孩子,自然识得泥巴,“现在城市里很少能看见这样的黏土了。”
“珂珂,我们教蝶儿做泥塑吧。我在大学时看美术系的同学做过,”嫂子兴致勃勃地从抽屉里拿出刀子,“我们用水果刀刻,先做简单的试试。”
“好呀好呀。”蝶儿拍着小手跳着喊着,“我来做,我来做。”
我做出了小房子、小椅子,蝶儿做出了几个小坑坑,据她说是小锅小盆和小碗,嫂子则做了一大堆小动物,什么小老虎、小乌龟、小白兔、小企鹅等等……蝶儿懂事地说:“明年我上了学,就不玩这些了。我就要好好读书了。”
看哪,孩子还等着明年上学呐,我不禁又一阵心酸。
嫂子对我说:“你想想看还有什么招数能让孩子开心,都使出来,我们要在有限的时间里,尽可能地让孩子的生活多姿多彩。”

手术时间安排在了三天后的上午九点。等待手术的这三天,是最最熬人的时候。蝶儿头不疼时,像正常孩子一样,活泼、调皮。她喜欢唱歌,我们便天天带她在医院的花园里开演唱会。蝶儿唱歌时,嫂子拉着二胡、我敲着一个饮料瓶子给她伴奏,花园里活动的病号和家属都会过来给我们助兴。我内心为嫂子和侄女儿感动不已,能把这世界末日在歌声、笑声中度过,需要多么大的勇气啊!
“姑姑,你拍子打错了。”蝶儿的喊声打断了我的胡思乱想,因为那一瞬间,我想起了泰坦尼克号沉没时的那支乐队……

就在做手术的前一天,蝶儿突然发起高烧,是那种烧到温度计尽头的高烧。大夫们拿来几只冰袋,让我们用毛巾包起冰袋放在孩子的颈部、头部施行物理降温,并告诉我们先暂时不做手术了,观察之后再做决定。其实,他不说我们也知道,最后的时刻到了。
三个小时,五个小时,十个小时,我和嫂子不吃不喝,一直轮流抱着蝶儿,片刻不离地守护在蝶儿身边。我们几乎无话可说,只是每隔片刻会绝望地对视一会儿。我们的对视是惊悚的、绝望的,想说句什么,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各自对方眼里的痛楚,真真让人痛不欲生!
嫂子紧紧地抱着蝶儿,像有谁要从她怀里抢走孩子一般,她双眼死盯着那张通红的小脸,紧张得头发都带着电往上竖着。我也一样,有生以来,第一次在惊恐、绝望中体验了人生的撕裂。
病房里,虽然就只有我们三个人,但满满的凝重和悲哀之气,几乎要将人心压碎。
蝶儿在嫂子怀里尿了,平日里她是从不会尿床的,这是她第一次失去知觉。
“我抱着她,你换换衣服?”我说。
“不用了,也许她这是最后一次尿我了。让我享受享受吧。”嫂子的声音依然平静。

也许苍天是有眼的吧?第二天的上午,准确地说,是早晨六点半,太阳升起的时候,蝶儿睁开眼睛了。我第一时间看到了,看到的是一双清澈的、明亮的、带着笑意的眼睛,我吓了一跳,一瞬间头皮都麻了,说真的,我没有想到蝶儿的眼睛会再一次睁开的。坐在我对面抱着蝶儿的嫂子看着我惊喜的眼神诧异地、本能地把目光投向了怀中的蝶儿。那一刻,她没敢高兴,也没敢声张,只是全神贯注地盯着孩子看,看她的表情,看她的眼神,仿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了。直到蝶儿轻声叫了:“妈妈,姑姑。”她才紧紧地将自己的脸贴在了女儿的小脸儿上。

奇迹真的出现了!医生给蝶儿检查后连声说,“奇迹,真是奇迹。原来我听说过有这种病例,但没有亲眼见过。现在结果出来了,通俗的说吧,就是高烧把她脑子里的瘤子烧死了,她的脑瘤没了。”
“什么?”我们都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了。
“孩子没事了,好了。”医生又重复了一遍。
“啊!”嫂子嚎啕大哭起来,哭得惊天动地,那是从胸腔里爆炸出来的哭声,仿佛要把她藏在指甲缝里的哀痛也要哭出来似的。我在那一刻,突然理解了那句话“笑容背后是咬紧牙关的灵魂!”
我的泪水也滚滚而下,生命啊,你真的是太重太重了,你几乎要把我嫂子压垮呀!
一场栉风沐雨后,嫂子从柔弱的蔷薇花变成了铿锵玫瑰!
我相信,这样的八零后女人一定能为自己开放出一个绚丽、璀璨的精彩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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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5-30 22:36:02 |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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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7-1 19:35:31 | 只看该作者
出乎意外,好作品,作品缺少通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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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7-4 21:24:25 |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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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7-4 21:24:34 |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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