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菜大叔欠我五毛钱

花如草草非花 · 发表于 2016-11-16 14:33:22

最近几天，因为妹妹新装修的房子通暖气前试水，我每天来回不停地跑，忙的饭也顾不上做，只好带着外甥女在外边的饭馆吃。虽然前天回来的也有点晚，但做饭也来的及我就心想着要给孩子做饭吃，可是孩子们已经快要放学了。望望家里什么菜也没有，我便一转身匆匆忙忙跑向巷子口那个唯一的菜摊。
摊主是一位七十多岁的大叔，个头不高，腰弯背驮，满脸的笑让舒展开的条条皱纹渗透出父辈的慈祥与可亲。我是他这里的常客，出于礼貌习惯叫他叔。
当我蹬蹬地跑到菜摊前，“叔”一个字还没来得及脱口而出，那坐在小板凳上看书的大叔却已经抬起头，盯着我笑吟吟地问：“女子！你这两天咋没来买菜？”
我笑：“叔，不好意思。这两天我妹妹那个小区试暖，跑得没顾上做饭。”
大叔笑：“我就说么。你咋好好的不来咧。”
我走马观花地扫了一遍那摆在土台阶上的菜：白菜，外甥女不吃；香菇,外甥女不吃；辣子，外甥女不吃；萝卜，外甥女也不吃……
由于着急我忍不住小声嘀咕：“这娃这个不吃那个不吃的，该买啥菜呢？”
大叔一边朝门里走一边笑：“她爱吃啥，你就买啥。这有啥难的。”
“做饭跟不上了。啥菜做起来快我就买啥菜。”我一边说一边在快速寻找着自己想买的菜。
“叔，咋不见豆腐呀？”我问。
“卖完了。”从院内传来老人的声音。
“那……那黄瓜呢？”我又问。
可是却没传来大叔的回答声。
唉！这老人，我着急的跟啥似的，他却回去半天没影了。
好不容易看到一个红色塑料袋内装着几片豆干，我大喜过望，一把拉出来放到那个电子秤盘上，张口大声喊道：“叔，你快出来看秤。我要赶着回去做饭呢。”
“来了！”随着老人的应声，他已经出了那个小土门。
我看到他手里拿了一个冒着热气的红薯。他一边往出走还一边忙着扒皮，而且已经扒了一多半。
嗨！这老人，我着急的跟啥似的，他却回去吃红薯了。真是的！那有他这样漫怠顾客的！我自不然从心底暗暗对他生出那么一丝埋怨！
“叔！你快点！我要赶着回去做饭呢。”我忍不住又催他。
“我知道！我知道！”他边说边笑嘻嘻地朝我走来……
唉！说起这位怠慢顾客的买菜大叔，我觉得他还是个很有意思的老头儿呢。
自从给外甥女陪读租住到这个小巷，买菜变成了每天必不可少的事情。由于生性脚腿不勤，懒于跑路，买菜我当然就要选择最近的地方，所以我的第一选择就是小巷口的这个小菜摊。
第一次去买菜时，也是挺有趣的事。那天大叔为我称好了菜，找钱时他翻遍了身上的衣兜也没有找到要找给我的五毛钱。于是他便笑对我说：“女子，我这里没有五毛钱。给你拿个辣子或者拿把小白菜，你没看行不行？”
我笑：“我那娃不吃辣子，辣子我不要。再说今天我又不做面，小白菜也就不要啦。”
大叔一听我的话就着急了，他问：“那我没有五毛钱给你找，这该咋弄呢？”
看到他着急的样子，我笑：“没有那你就不找了。”
没想到他却说：“我这一把年纪了，咋好意思沾你的光呢。”
我笑：“看你说的。五毛钱还叫沾光。你看现在的碎娃娃拿十块钱都不当回事呢。”
他说：“我这么大岁数咋能和娃娃比呢。沾别人一点光这心里老就觉得不舒服。”
我笑：“叔，你别这样想。我就住在这个巷子里，以后会常来你这里买菜。今天你不沾我的光，往后我可要常常沾你的光呢。”
大叔望着我笑：“那行。今天我就不给你找了。以后你要啥菜就常来吧。我不会让你吃亏的。”
岂知这位大叔还真是个言出必行的人。从此以后我每次去买菜，他都会送我几根香菜。
有一次我和一位年长的大姐同时挑菜，一旁的大叔像往常一样抓了几根香菜放到我的菜袋里，笑嘻嘻地说：“今天的香菜新鲜，多给你抓几根。”
我觉得大叔老是这样送我菜心里也过意不去，开钱时我就笑着对他说：“叔，我也不能老沾你的光。今天这香菜多钱我就给你掏多钱。”
他笑：“我送你那是我的人情。”
我笑着说：“那我也不能老沾你的光呀。”
他笑：“这不叫沾光。卖不了剩下也就糟蹋了。”
旁边的大姐笑：“老头，那你卖不了也送我几根嘛，省得你卖不了扔了糟蹋。”
大叔笑：“行啊。那我一会少给你找五毛钱，你没看你愿不愿意？”
那位大姐看了看大叔说：“你少给我找钱，那还不等于是我自个买的。”
大叔笑说：“那你看我给人家菜，那可是我上次少给人家找了五毛钱呢。我是专门卖菜的，那菜还有专门白给人的。”
他的说完望着我呵呵大笑，我也跟着笑。
只有那位大姐瞪着莫名其妙的双眼……
还有一次，那是个上午，我准备给孩子做油泼面，就跑到大叔哪里买了一块钱的小白菜。由于离住的地方很近，我没要塑料袋，拿在手中就往家走。凑巧的是进大门时碰到了房东大叔，他笑着问我：“去买菜了。”
我顺口就答：“啊！给娃做面。买两把小白菜。”
房东大哥笑：“现在的菜很贵，一把小白菜几根就一块钱。”
我笑：“不贵呀。我一块钱就买了三把呢。”
“你在哪买的？”房东大婶听到我的话从灶房探出头来。
我笑着说：“就是巷子口那个菜摊呀。”
大叔接口道：“就是咱村那个卖菜的老汉那。”
她说：“那让我也去买上一块钱的吧。”

说完她解下围裙匆匆忙忙出了门。
停了好大一会儿，我正在楼上的房间和面，突然房东大婶的声音在楼下响起：“啥是一块钱三把。那老汉说是他上回少给人家找了五毛钱，今天特意补给人家的！”
房东大叔笑：“我就说么，他咋能卖那么便宜呢。”
大婶说：“唉！那死老汉，我说咱和他一个村，让他一块钱给我两把他都不给。”
哦，又是那五毛钱！我突然觉得那不起眼的五毛钱放在心里却也是沉甸甸的！
那一刻望着老人笑嘻嘻样子，着急的我早把那五毛钱事忘得一干二净，便忍不住又催道：“叔！你放快点！我要赶着回去给娃做饭呢。”
“我知道！我知道！”他满脸是笑地连声答应着，然后把拿红薯的手向我一伸：“女子，给！今早刚买的。又干又面的。我刚蒸的。”
大叔的举动一下子把我吓傻了，我愣愣地站着，一瞬间突然又灵醒过来，赶忙笑道：“我不要。大叔，你赶紧给我称菜，我要回去给娃做饭呢。”
他笑着说：“女子，你别忘了，叔还欠你五毛钱呢。赶紧拿着。你看把你忙的。我估计你也饿了。一会边走边吃。”
他不由我多说就把那热腾腾的红薯塞到了我手里，然后去转身去看秤。
五毛钱！那五毛钱的事早就过去了！
手里拿着热呼呼红薯，我笑：“叔，那五毛钱，你早就不欠我的了。要欠也是我欠你的。”
大叔笑：“送是送，欠是欠。我只记得那五毛钱我没给你找。”
嗨！这老头，不就五毛钱嘛，干嘛把事情认的那么真呢。”
我给他开钱时，他又笑着对我说：“女子，你是个好娃。你看把你忙成个啥，咋能连饭也不做呢。不过。你要听叔说，再忙，也要把自己身体当回事……”
听着老人亲切的话，望着他布满皱纹的脸庞，我如同看到年迈父亲，心里暖暖地，鼻子圈圈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