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家专栏/ 十岁的暑假/杨育英

育英

          十岁的暑假

             文/杨育英（美国）

    六○年代既没电视又无手机，夏令营也从未听说过，那么漫长的暑假，我们那年代的小孩们又是如何打发时间呢？

    我有三个姊姊，家事总是先落到大姊头上，久而久之她就成了妈的最佳小帮手。有时大姊不在家，万一妈需要买个酱油什么的，我的上面还有二个姊姊供妈使唤，因此家事都轮不到我头上。我每天不是跟妹妹玩，就是去邻居家串门子。

    暑假没有作业要写，那时又没有玩具，但我们家有一只猫和一只鸡。我家的猫非常乖巧听话，一叫就来，我常给牠擦眼屎、清耳枺?偈崾崦??劝衙ㄕ?砗茫?偃フ壹ν妫?绻?φ?缮?说埃瑺?突岽游阎凶叱觯?⑶腋呱?凶牛?路鸶嫠叽蠹摇拔疑?傲耍　闭馐保?揖痛用赘啄谧グ衙兹髟谠鹤拥厣希瑺?砩瞎?醋模?垢咝说毓竟窘校坏雀?Υ蚬?泻簦?侔芽谇倌贸隼矗?鸦岽档那?尤?芬槐椋?庋?奔渚凸?艘淮蟀搿?/b]

    若是离吃中饭时间尚早，就去张妈妈家找同学巧儿玩。张伯伯是空军，曾派到美国受训，回台后带给她一个会闭眼的洋娃娃和许多纸娃娃；她是么女，所以喜欢拿出玩具来跟小同伴们分享，我也学着样给娃娃换上各式不同的纸衣裳，或者张妈妈拿出些水果和菜叶，让我们切切洗洗玩“扮家家酒” 。

    下午时分，各家的孩子都喜欢聚在巷子内玩游戏，像在地上画方格子玩跳房，或者“一二三木头人”，再不然到王大头家玩躲猫猫，因为他家的院子最大，容易藏身。

    那时住在巷子内的人家，白天都不上锁，尤其隔壁就是士林分局，小偷识相，均过巷不入，所以从未有人家丢过东西。我们小毛孩去找邻伴玩，常是一推大门就登堂入室，像回到自己家般。

    那时警务处有配给米和面粉，爸爸是北方人，爱吃馒头，于是妈就去跟邻居学着做面食，从此饭桌上常有馒头、包子、花卷或水饺；但妈是南方人，不爱面食，总要吃碗饭才踏实。夏天，妈常做馒头，有时也给我们些面团在旁边玩，她先将小面团杆成圆型，中间加入白糖，把面皮收紧后，再做些长条黏上当成头、脚和尾巴，最后在上面用刀画上几道交叉纹，就成了只可爱的小乌龟。我们也依样画葫芦，待蒸好后找出自己做的小糖龟，吃得津津有味。有时馒头吃腻了，妈就发挥创意加入可可粉和糖，做出巧克力色的甜馒头，以“促销”家中用不完的面粉。

    漫漫长夏过了一半，有天不知道那位哥哥提议傍晚举行游艺会，主持人就先安排好要表演的节目，像我表演吹口琴，有的人唱歌，还有人讲故事或者说笑话。到了预定时间，大家不约而同从家中搬张椅子，到巷中大路灯下集合并且排好座位。

    待节目进行快到尾声时，妈妈刚好打完麻将路过，看到我在座，她才突然想起今天是我的生日，于是马上掏钱叫姊姊去巷口面包店，买十个小鸡心蛋糕，因为我是小寿星所以独得一个，其它的小蛋糕还得切开来，才够分给姊妹和其他的小同伴们。我的十岁生日根本不在计画中，难得妈未忘记，结果过得非常温馨。

    那个年代，每家人都相识，有事全来帮忙，发挥守望相助的精神，真正是远亲不如近邻。如今物事全非，原住在巷中的人家均早已搬离，半个多世纪前发生的事情犹如黄粱一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