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父讨薪

孙向东

民国年间，无棣县孙家屯儿有个拳师叫孙宝堂，年轻力壮，一身武功远近闻名。
话说这一年，天津卫有个财主慕名而来，说要聘孙宝堂当他孩子们的武术教练，薪金不菲。孙宝堂思忖再三，答应了财主的聘请，于是告别了妻儿老小，随财主来到天津卫的家。财主设宴款待孙宝堂，并且让孩子们磕头拜师傅,孙宝堂欣喜若狂，他向财主起誓非把孩子们教好不可。孙宝堂说到做到，他把全部精力倾注在孩子们身上，孩子们也没辜负他一片心血，功夫一天天大有长进。
光阴荏苒，一晃十几年过去了，孙宝堂将所学武术技能毫无保留地教给了徒弟们，他觉得再无啥可教了，黔驴技穷，所以他向财主提出辞职。财主也不挽留，备了一桌酒席，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财主始终不提薪金的事。孙宝堂终于忍不住了，直接开口向他要，财主一听要钱脸呱嗒一下子拉长了，提出了一个条件说，和徒弟们比武，你要是赢了薪金一分不少，输了对不起，卷铺盖卷儿走人。这时，孙宝堂才看清了财主的真面目，尽管他知道自己不一定能赢了徒弟，毕竟年龄不饶人，但为了薪金孙宝堂还是决定拼死一搏。结局不出他所料，他垂头丧气回到阔别多年的家。一去十几年，不但一分钱没挣到，还让徒弟打败了，孙宝堂觉得没脸见人，连生气带窝火一下子病倒了。儿子已是个十八九的大小伙子了，长得像半截黑塔似的，他见爹成天价咳声叹气，猜测爹有难言之隐，便问：“爹，你是不是在外面受欺负了？”
孙宝堂没打算把窝心事告诉儿子，但他又觉得心里憋屈，就向儿子一五一十地讲了事情的原委。儿子不听便罢，一听父亲在外面受了莫大屈辱，气得暴跳如雷，声称要为父亲报仇雪恨。孙宝堂认为儿子说说气话罢了，他知道儿子从小没学武功，有何本事给自己出一口恶气呢。儿子见父亲愁眉苦脸，于是把父亲拉到院子里。院子里有一颗枝繁叶茂的榆树，这是孙宝堂临去天津那年亲手栽的，现在已长成五把粗的大树了。孙宝堂没明白儿子拉他出来的用意，就见儿子抬起腿朝榆树踹了一脚，榆树立刻摇晃起来，树叶子哗啦啦直响，看得孙宝堂目瞪口呆。他没想到儿子有这绝脚功夫。孙宝堂忽然想起来，十几年前他去天津卫临走前栽下这棵树，嘱咐儿子只要见了这棵树就踹一脚，几岁的儿子不知爹为啥叫他踹树，但他很听话，这一踹就是十几年。
孙宝堂心里欣喜，便带着儿子来到天津卫讨薪。财主见孙宝堂一副病秧子模样，身边站着个半截黑塔孩子，撇着嘴不屑一顾，大言不惭说，手下败将，有何面目前来讨薪，这次恐怕有来无回。
孙宝堂说，今儿我不跟你们比，让我儿子跟你们比，输了甘愿受罚。
你都不是对手，儿子算哪根葱啊。财主狂妄自大，孩子们一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嗷嗷乱叫。
孙宝堂看着自己呕心沥血教出来的徒弟们，翻脸不认人心如刀扎，他强压悲愤说，在比武之前，先让你们看看我儿子的基本功，省得到时候腿断胳臂折后悔来不及。
他们一干人等来到树林，找了一颗粗壮的大树，孙宝堂的儿子朝大树飞起一脚，只见大树东歪西斜，他又飞起一脚踹向大树旁边碗口多粗的树，就听“喀吧”一声脆响，树拦腰折断。老财主呆若木鸡，好半天才缓过神来，哎吆俺个娘哎，这要踢在人身上还不粉身碎骨啊。他不敢拿人命去赌，只好认输。不但付清了欠薪，还多给了孙宝堂一些路费。孙宝堂父子俩高高兴兴回家了。
这真是：不怕千招会，就怕一招熟。
（原创首发）

蔚青

文笔细腻，表达清晰，故事精彩。欣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