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家专栏 / 花鼓灯的原生态 / 郭学东

郭学东

                                            花鼓灯的原生态



       “花鼓灯年年有,就数今年玩的丑”。这是玩灯人风趣的自嘲，也是坦诚地表白，他们自己玩得就是乡村里俗不可耐、土得掉渣的东西。那些手舞足蹈的动作，都来自不登大雅之堂生活琐事、生产劳动、男女调情、闲遐娱乐，以及对动植物形态的模仿。其不知，这正是遵循了我国古代万物取象的规则，在创造着富有生命力的舞蹈艺术。
       这种农耕社会的民间艺术，上个世纪五十年代开始，改掉了男人反串“兰花”，变成男女同台演出，又从乡村广场登上城市舞台。在五光十色的灯光下，那原生态的土腥味早已闻不到了，也让人越来越看不清它的本来面貌。
       将花鼓灯作为我国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我们究竟要传承它的那些艺术基因？这就要我们把它当作地道的农家土菜，认真品尝一下它的原汁原味。
       传统的花鼓灯表演，以伞把子领舞，由鼓架子和兰花共同表演。开场是极为热闹的“大花场”集体舞，那种欢快高昂的情绪，随着铿锵有力的锣鼓中奔腾而出。接着的“小花场”，则是鼓架子与兰花的双人舞，舞姿丰富而精彩。按人体舞蹈动作的高、中、低部位，在肩以上的动作为“上盘鼓”；腰部动作为“中盘鼓”；地面上的动作为“下盘鼓”。
       在大花场出场中，为了以强烈的视觉效果，吸引观众，首先就吸收杂技中的动作，让兰花站立在鼓架子肩上，称为“站肩”。众多的兰花出声，一手执扇，一手捏着手巾，由伞把子领头登场。但她们的单行队列，并不像常见的戏剧和舞蹈中出场，被形容的鱼贯而行。每个兰花特意左右出列、交叉而行，源于乡村夹篱笆的做法，名称“别篱笆”，使队形生动活泼。兰花们一手托举扇子，另一手摆着手巾，随着腰身扭动，婀娜多姿，又是取自杨柳在春风中的动态，是花鼓灯中著名的舞姿“风摆柳”。
       舞蹈表演高潮时，兰花模仿公鸡在冰地雪地站立的动作，单腿站在鼓架子弓步的大腿上，称“金鸡独立”；而双腿跪在鼓架子弓步的大腿上，又称为“喜鹊登枝”。又从许多朵梅花在一根枝头绽开生发联想，由几个鼓架子托起兰花，集体旋转，手中舞扇飘动，为“七朵梅花”，这是高潮时刻的压轴之作。
在乡村里的月光下，蜗牛白天觅食后，这时它回望月亮休息的优美姿态，成了伞把子的一个上场式：“犀牛望月”。他把方向对着锣鼓班子，示意把锣鼓敲起来，又称“要锣”。
       走在乡村或农田，上下坡的动作，被模仿为“蹬山步”；在烂泥里行走的步伐是又被模仿成“拔泥步”；根据人们收割稻麦时不时擦汗动作，演绎成为手舞足蹈“割麦步”。
       兰花的动作是丰富多彩的。除了常用的“风摆柳”，更多则是来自女性的生活。用扇子侧身舞动的“簸簸箕”，取自妇女簸米；小脚女人手端针线匾走路的身姿，变成兰花扭动最漂亮的“端秤匾”；与这个动作相似的还有“提竺式”；双手捏拢分别向两面对拉，眼神左顾右盼，伴有暗送秋波的舞姿，原是根据妇女纺棉车纺线的动作提炼而来，名称“双扯线”。由于男人反串女兰花，他们常常要细心观察揣模女人的举动，有的老艺人回忆过去，还提到自己曾因跟踪女人而被误为流氓的遭遇。
       夏天农民在烈日下劳动，常以手掌和扇子遮太阳的动作，演变成了兰花与伞把子各式各样的“搭凉棚”，随着眼神头部有节奏的晃动，花样翻新，有了所“谓凤凰三点头”舞姿。
       鼓架子根据农夫挑担，颤悠悠的姿式，创造了“扁担步”； 农夫赶牛犁田，因为牛不听话，于是左手扶犁把，右手从胸前抓过鞭杆，上前一步，抽上一鞭，就是“甩鞭式”的舞姿。用手独立上托的“霸王举鼎”，源于农闲时青年人为了比力气，到村口的比赛举石锁的动作；而右手向上掼拳，左手置于腰间，双腿成弓步的“打虎式”，完全借用了武术动作。
       在下盘鼓中，鼓架子的舞姿颇有风趣。他在地面上模仿鲤鱼挺身而起，叫“鲤鱼打挺”；爬在地上学青蛙跳起有“蛤蚂跳”；兰花以手巾为诱饵，戏弄鼓架子时，又有的“吊蛤蚂”双人舞动作，充满着戏剧性。专门模仿驴屙屎，屎球滚动，在兰花的赶动下，不停滚动。舞姿很有趣，而名称就叫“滚驴屎球子”，确实俗不可耐。
       表现男女爱情是花鼓灯舞蹈的重要主题。但封建社会未婚男女青年不能有肌肤之交，于是，通过扇子落地，双人争抢的“抢扇子”，或是兰花将手巾甩在背，鼓架子拉住另一端的“背手巾”这类细节，辅以眼神传递，用以表达传递爱情的舞蹈动作。最有意思的是，鼓架子为了调起兰花的情绪，突然伸手偷兰花绣鞋，而在大庭广众之下，那绣鞋是不容男人触摸的。兰花为之一惊，立刻把鼓架子伸出的手打回去，却又以含情脉脉的神态，掩饰着内心的惊喜。既完成了这组双人舞的造型，又充分体现了中国传统舞蹈的叙事与表意功能。
       因此，把花鼓灯比喻为“东方芭蕾”的说法，是很不恰当的。芭蕾舞基本动作，是表现出人体努力向外部空间伸展的倾向，以开、绷、直、立形态为基本动作。尽管花鼓灯上盘鼓中有类似的托举挺立，但与它有着本质上的区别。花鼓灯舞蹈既能喧染情绪，更长于叙事，并用生动的眼神,用戏剧化的脸部表情配合舞蹈动作，这都是我国典型的民族舞蹈风格。
       粗略统计，花鼓灯舞蹈大约包含400多个语汇、50多种基本步伐，构成着自己舞蹈体系。它流传在淮河中游的颍上、凤台、怀远等地区，因各地不同人文历史环境差异，也表现出不同风格流派。但概而观之，有着相对一致的舞蹈动作范式。

蔚青

将花鼓灯作为我国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我们究竟要传承它的那些艺术基因？这就要我们把它当作地道的农家土菜，认真品尝一下它的原汁原味。

蔚青

把花鼓灯比喻为“东方芭蕾”的说法，是很不恰当的。芭蕾舞基本动作，是表现出人体努力向外部空间伸展的倾向，以开、绷、直、立形态为基本动作。尽管花鼓灯上盘鼓中有类似的托举挺立，但与它有着本质上的区别。花鼓灯舞蹈既能喧染情绪，更长于叙事，并用生动的眼神,用戏剧化的脸部表情配合舞蹈动作，这都是我国典型的民族舞蹈风格。

欣赏老师的佳作。感谢賜稿，期待更多精彩！

舟上客

丰富多彩的民间文化艺术！欣赏佳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