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水

宽余

落水

月将圆，清秀如花，像少女故意睁开一只眼睛，朝地面呼唤，让大家来一起猜谜：猴子捞月，俗语一。
夜深人静，我悠然自得，高昂着头，盯着月亮微笑，双手盘在身后，漫步在河边五光十色的走廊上。
榕树的长鬓随风摇曳，河面的小浪花一浪盖过一浪。
我一直走过浪花亭，而立亭，风韵亭，来到了落水亭。
落水亭，两层亭台，高十米，圆柱斗拱，红色瓷砖，黄色琉璃瓦（以前皇家专用）盖顶，冠冕堂皇，古香古色。坐南朝北，舞台灯光，彩色灯带，令人流连忘返，诗意盎然。
我正踌躇满志时，台阶下的水面突然冒出来一句名言：“同志，与其想入非非，不如大胆落水。”
我正惊愕，我是不怕鬼的，可这句“鬼话”还是吓了我一跳。这时候，冒出声音的水面居然伸出一个东西来，向我证实：“同志，刚才的人话是我说的。”
我又吃了一惊，难道他不是人吗？我斗胆跨下去三个台阶，向他仔细一看：说他是人吗，没有鼻孔；说他不是人吗，有一个大嘴巴；说他是人吗，没有额头（有没有大脑看不见）；说他不是人吗，有一只眼睛……
好不为难，他又开口了：“同志！不要为难，暂且就把我当半人看。”
我一怔，故意站稳脚跟，理直气壮地问：“半人就半人，半夜三更，你说，拉我落水有什么好处？”
半人眨眨眼，诡异地说：“水里有田螺。”
我听完哈哈大笑，讥讽他：“我去年就开始在这条河摸田螺，我还知道这些田螺是南海庵的尼姑放生的。”
半人没有气馁，声音响亮地说：“水里有金银财宝。”
我收敛笑容，叱咤他；“胡说！我在这里住了几十年。”
半人没有辩解，而是钻入水里，很快就像獭冒上来，歉意说：“不好意思，今晚没有金银财宝，只有蓝宝石。”
半人说完展开长长的手臂，我再下三个台阶，清楚地看到他的手中有蓝光四射，可我还是警惕地回答：“光线太暗，看不清楚，白天再看。”
半人笑了笑，又喷出一句名言：“夜里看是蓝宝石，白天看依然是蓝宝石。”
我还是不肯落水，何况有些秋凉了，我转头要走。  
半人施展浑身解数，诱惑说：“水里有中华香烟。”
我停下来，嘲笑他：“市场都没有了中华烟，自欺欺人！”
半人变戏法似地弄出来两条红艳艳的中华来，得意洋洋地说：“祝你中秋快乐，礼轻情义重。”
我哈哈大笑：“我没有抽烟，何况你的东西是水货！”
我看着半人无计可施，心里痛快，转身登上一个台阶准备回家。
半人一声尖叫：“同志，水里有美女，出水芙蓉，金钗，红楼梦。”
我更不相信了，讽刺他：“鬼话连篇。”
“同志，请留步！”半人挽留我，说完又溜进水里。
我停下脚步，只见半人浮出水面，双手托起一个女孩，我本能地又走下三个台阶，来到了水边，仔细观看她。
我大吃一惊，她真是一个女人，依稀面熟，似曾相识，仿佛是以前的初恋情人，后来嫁给了独眼龙。我鼻子一酸，流下了眼泪。顿觉壮士暮年。
半人热情地介绍：“同志，这是貂蝉的第六十代孙女，名字叫做貂伊。”
我感叹地说：“貂蝉不是被关公杀了吗？”
半人厉声大笑：“那是卫道夫编的。世人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貂蝉当年不仅没死，她还带了一个遗腹子，DNA证明他是吕布的血统。英雄的后代。是男人都喜欢。”
我有点相信了。何况这女孩越看越好看，不就英雄救美吗？我终于动心，忍不住问：“一口价，多少钱？”
半人严肃地回答：“同志，不要钱！只有一个条件，你必须落水。”
我也不考虑那么多了，此时，我已经明显感觉浑身发热，血液奔涌，仿佛千万条眼镜蛇在赛跑。我终于下定决心，咬紧牙关，扑通跳了下去。
水漫金山，水进入我口中，进入我双肺……
差点就要死去，我喝了九九八十一口水，挣扎着苏醒过来，我原来明明是人，怎么变成了一只癞蛤蟆？
回头一看，多熟悉的水啊！这不就是凤江吗？
原来我做了一个噩梦，梦里去别的动物世界逛了一回。
我再也睡不着，起来和老阎聊天，乘机问他“落水”是什么意思。
老阎居高临下告诉我：事不过三：第一，粗心；第二，贪心；第三，好心。
能不能说详细点？我提出要求。
天机不可泄露。老阎拒绝。
比来比去，我都不符合以上“三心”条件，便松了一口气，无罪当庭释放一样轻松，就当它是一个误解吧。
第二天，路过望瀛亭（梦里的落水亭），明知昨晚的一个梦，我还是朝水面多看几眼，心头咚咚声，总希望水面能冒点什么东西出来。
迎面走来一个丑陋的女人，明明是她挡住我的道，她还是满脸横肉地咒骂我：“好狗不挡路。”

蔚青

第二天，路过望瀛亭（梦里的落水亭），明知昨晚的一个梦，我还是朝水面多看几眼，心头咚咚声，总希望水面能冒点什么东西出来。

意蕴悠远，耐人寻味。欣赏！

宽余

蔚青 发表于 2018-3-11 21:27
第二天，路过望瀛亭（梦里的落水亭），明知昨晚的一个梦，我还是朝水面多看几眼，心头咚咚声，总希望水面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