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颂第二章川北大山人家（7）

孙金来 · 发表于 2018-8-14 07:35:24

本帖最后由孙金来于 2018-12-29 09:05 编辑

竹颂第二章川北大山人家（7）（原创）    孙金来

   黄在武隆码头住过的这两天里，看到江上也有纤夫帮的船在码头揽活。他不动声色的到每条船上去走走看看，问他话他也不说，有时还帮忙理理纤绳，系系搭布。他留心观察，乌江上的拉纤习惯和三峡有许多不同，因为他是行家，一看就明白，感觉有许多方面应该改进。他想来想去心生一个念头，他准备在乌江找一个纤夫帮留下来，反正他也无牵无挂，走到哪里都是挣钱吃饭，乌江上的纤夫工钱也不少，凭自己的拉纤技术把头也不会亏待他，还可以把自己在三峡的拉纤技术传过来，这样他也能混得体面些。更主要的是能和高秀琴守在一起。

   黄找到一个年纪大的，人也挺老实的纤夫帮把头，和他谈妥后留了下来。他有心计，在船上不打鸣不下蛋的只是干活。

   乌江上的纤夫在拉纤时可能因为怕羞，都穿长衫，里边裸身。而三峡纤夫拉纤时是赤身裸体一丝不挂，这是有很大讲究的，不是有意而为之，是自然形成的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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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8-14 07:37 上传

   过去的布料是掺了麻的织布，见水后又硬又沉，拉纤时，一会在水里，一会在悬崖上，湿了干，干了又湿，皮肤很容易被磨破，磨破的皮肤会发炎，人穿着湿衣服冷热不均又容易感冒。另外穿衣服爬悬崖峭壁衣服几天就蹭破了，蹭破了衣服还得去买新的，纤夫们哪里舍得花钱，更要紧的是在江上拉纤有时风大浪急，不定会有什么意想不到的意外发生，如果顶不住风浪，纤绳回头，穿衣服不利索来不及甩掉搭布，会把人拉倒在岩石上拖拽受伤，重者身亡，纤夫们有许多是这样丧命的。

   久而久之，纤夫就自然形成不穿衣服的习惯了，这样利利索索，拉起纤来也能用得上劲。在那拉纤路上遇到有人时，他们的号子会喊得震天响，纤夫们群情激昂，雄壮有力，力量显示着男人的雄姿，纤夫们会感到很自豪。

   这是千百年来三峡纤夫形成的纤夫文化，是纤夫史诗里的重要篇章。

   后来，有的女人因为替夫顶纤或家境所迫，也有来拉纤的，一样也是赤身裸体，不理解的感觉不可思议，其实这是必须的蹈矩循规，无二选择。

   刚来当纤夫的开始不习惯，不用几日自己就知道了裸身拉纤的好处，也就自然的融合了，也自然的形成了一道裸体纤夫的悲壮景观。

   乌江上的纤夫都是四川人，据说四川人好假，爱面子，知道裸身拉纤的好处，可是因为怕羞，就在外头穿上一件长衫，里面不穿衣服，总归来说乌江上的纤夫还是没有打破束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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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8-14 07:38 上传

   黄不说话，自己习惯不穿衣服就不穿，拉纤过程中，该下水时别人还在脱衣服他就先下去了，临时下水捞个什么东西，别人脱衣服来不及，他就及时下水捞上来了，一来二去，他不穿衣服给人感觉少了许多麻烦。

   纤夫路上艰难险阻，危机四伏，他们需要用血肉之躯拧成一个牢固的整体，齐心协力，患难与共。磨合的时间久了，纤夫间情意深重，都特别讲义气。在血肉相搏的急流险滩，在流血流汗的艰难岁月里，纤夫们内部形成了团结一心的良好氛围，到了紧要关头，他们会不惜牺牲自己保全同伴。

   据《秭归县交通志》记载，秭归县香溪向家店村有一个向必魁，清咸丰四年（公元1854年）生。年少时就开始上船推桡，当纤夫。他性格豪爽，为人义气。1886年冬，中国船工与英国太古公司大班赫郁文（英国人）因为一些纠纷发生矛盾。赫凭自己是洋人趾高气扬，蛮不讲理，竟挥舞手杖打伤船工数人。船工群情激愤找他理论，他仓皇间逃跑时落水溺死。英国领事出面威逼清政府督办此案。可恨清政府软弱无能，不敢得罪洋人，逼中国船工交出“凶手”。向必魁不愿其他船工牺牲，挺身而出主动担承责任，与另两位兄弟向兴发、崔邦兴（均秭归人）慷慨赴难，3人被枪杀于万县陈家坝河边。当时船帮所有船工敬其侠义，隆重将其遗体运回秭归县万古寺向氏祖茔厚葬。

   黄相忠是在部队身经百战锻炼出来的战士，自然懂得许多道理，更明白团结在一个集体里的重要，他处处身体力行，又因裸身经常干活多，谁看着都过意不去，也就陆陆续续都不穿衣服了。这样一来，他们这个纤夫帮就在乌江上首先形成了一道裸体风景，在乌江上开了先河。其他纤夫帮感觉到他们裸体拉纤的方便，也都陆续不穿衣服了。

乌江峡口，天空薄云笼罩，江波银光闪闪，江面上一船一帆，一根纤绳远远地一排裸身纤夫奋力的爬行在悬崖纤道上，古铜色的身躯在雾色中闪闪发亮，肌骨清晰，那是刻在岩壁上的一排雕塑，纪录了纤夫们的血泪和悲壮的纤路历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