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届远山杯小说大赛 敲门028

雨中愁

      梁九日站在高数老师办公室门前伸出手来想敲门，犹豫了一下，手伸到半空又垂了下去。
      此刻的他心里当然是忐忑不安的，那只是一扇很普通的木门，没什么高明的设计，也没有暗藏他娘的啥机关。但是敲与不敲，成了他的心理障碍。
        当然，该敲还是得敲，因为他已经跟高数老师打过招呼了。老师告诉他，今晚八点来办公室找他，现在距离八点只有一分钟。
      梁九日找高数老师是为了高数成绩的事，他的高数挂科了，而且补考了五次都没过，所以他来找老师，是想通过走后门让成绩及格。他听其他学生说，只要给高数老师一盒烟，就能把不及格的试卷改成及格的试卷。
      梁九日没有行贿的经验，他听从父亲的建议，往信封里装了五百块钱。不过同学说这些钱太多了，你家是开矿的啊？于是他只往信封里装了三百块钱。
挂科了就给老师送钱，没啥好说的。这已经不错了，总比没有送钱的门路要好。
      至于说起为什么挂科，九日觉得，原因有以下几点。
      第一点是他光顾着泡妞了。因为上大一的时候，身边的同学都没闲着，该追的追。把漂亮女生追到手的同学在大家面前秀恩爱。
      九日也不能辜负大好青春，也开始追求女生。他追求的女生叫蓝小雨。蓝小雨是这所大学的校花。
       其实从长相上来说，九日的确配不上蓝小雨；其实从才华方面，他也配不上——何况他还挂科呢；从幽默口才上，他更是木讷得可以。
       就这么浑身找了一遍，他也没有找到一个可以配得上对方的优点
      可是，九日偏偏喜欢挑战。如果自己浑身都是才华，星光耀眼，那不用自己追，蓝小雨会主动扑上来。
      人生就得疯狂一次，何况自己还只是个大学生呢，连追求校花的勇气都没有，还能干什么？人生就是要创造不可能，即便失败了也不丢人。
      为了追求蓝小雨，九日每天早上去她的宿舍里送早餐。当他把一瓶热牛奶和热乎乎的煎饼果子送到小雨手里时，他还在想，小雨有可能把他的早餐扔出去。
      但是，没有！
       蓝小雨欣然接受了自己送的早餐。
      这就是进步！
      除了送早餐，就是送花。当然了，你追求一个女生，就得把她宿舍里的所有女生都给照顾了，这样她的舍友们才能帮助自己，才会说自己的好话。可以这么说，小雨的舍友们全都是他的媒人。所以，他会把电影票送给小雨以及她的舍友们——如果小雨肯自己一起去看电影的话，那自己就去，如果不，那也没事——只要心尽到了，其他的水到渠成，追女生就得慢慢来，心急不得。
       不过，送完电影票没多久，九日就收到了蓝小雨发来的信息，信息内容是这样的：我已经有男朋友了，谢谢你这几天对我的照顾。
       这条信息直接把他打入十八层地狱——蓝小雨啊蓝小雨，你有男朋友为啥不早说？害得自己追那么久，你把我当猴耍啊？！
       后来，九日开始借酒消愁。正当他借酒消愁的时候，舍友把他手中的啤酒夺过来——他本以为舍友要劝酒呢，结果舍友递过来一瓶白酒说，“九日，要喝就喝白酒，喝了白酒，啥事都忘了。”九日在心里骂了一万个草泥马，你打算把老子给喝死啊，不劝酒也就罢了，还劝老子喝白酒。
       九日白了他一眼，“是忘了，人都死了能不忘吗？你是哥们吗？是哥们连个安慰的话都不讲？”
       舍友笑了，把手按在他肩膀上说，“安慰有个屁用，我告诉你，只要蓝小雨没有结婚，你就有追求她的权利。再说了，她说她有男朋友，可我们没有见过啊？”
     一句话把九日给点醒了，他兴奋地把舍友的肩膀一拍，“今晚我就把这瓶白酒干了。”结果当然是没干，就喝了一两而已。
       蓝小雨的男朋友在外地上大学，所以在校园里看不到她和她的男朋友散步。不过在蓝小雨过生日的时候，蓝小雨把男朋友带了去，当着大家的面宣布这是自己的男朋友。当时九日也在场，而且亲眼看到他们被大家逼着接吻。
       其实不管蓝小雨有没有男朋友，她都不会答应做九日的女朋友的。这一点，其实九日心里不是不清楚，他只是想碰碰运气。但是追求未果，人总是难免失落。
      再后来，自然是蓝小雨把他加入了黑名单，路上遇到九日，也装作不认识。
      想到这里，九日下意识地摸了摸牛仔裤右侧的裤兜——鼓鼓的信封还在。
       现在是晚上，教学楼里的灯光在寂静的走廊里显得格外冷清。
       九日想敲门但又不敢。这毕竟是他第一次给别人送礼，心里扑通扑通乱跳。
      “妈的。”九日心里骂了一句，他这时想到自己挂科的第二个原因。
       挂科的第二个原因，他认为就是学校的学习气氛不浓。
       比如自习室里基本没什么学生，他去了之后，感觉冷冷清清的，看书都看不下去。假如大家都来看书，那自己不也就学进去了吗？
       宿舍里当然更没有学习环境了，每个人不是听音乐，就是玩游戏。有的人甚至还养起了小狗——还是小奶狗。奶狗刚买回来，来到宿舍这样一个陌生环境里，自然是想妈妈了，然后到了晚上就是不停地哼唧哼唧地叫唤，吵得大家睡不着觉。
      这还不算，奶狗还在宿舍里拉狗屎，还是“西施”。有一次它把狗屎拉到门口处，过往的人不小心就会踩一脚狗屎。来来回回开关门的时候，门框下沿也蹭了些狗屎。
       虽然踩了狗屎，大家也不因此就走了狗屎运。
       更可气的是，周日狗主人回家，大家还得帮忙照料小狗。
        照料小狗的时候，九日和舍友轮流欺负小狗，把对狗主人的憎恨全都发泄在了小狗身上。不过，除了虐待狗，还得喂狗吃的。因为大家的心毕竟是肉长的，你把狗饿死了，狗主人回来也是个麻烦不说，自己看着也心疼啊。
       九日认为，造成他挂科的原因，除了这个小狗，还有就是在宿舍里谈恋爱的。
       那些谈恋爱的不去公园里，偏喜欢往宿舍里钻。比如宿舍里的某同学A，A把女朋友B带到宿舍来，开始的时候，他们和大家有说有笑，后来两人就说悄悄话去了。说着说着，两人开始接吻了，然后拥抱了。
       这个时候大家识趣地离开宿舍，给这对情侣腾地方。
       九日不明白，宿舍明明是大家的，为什么有些人“胡作非为”还觉得理所当然？为什么旁人给情侣腾地方，就是懂礼貌？或者说觉得这么做，显得自己“懂事”？如果宿舍没有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那他不就可以在宿舍学习了吗？因为你学习的话，跑到教室里还需要时间和体力啊。如果大家在宿舍就营造一个学习的环境，他不就不挂科了吗？

      除了这些，九日觉得，导致自己挂科的直接原因是，自己从来不抄袭。
       他特别痛恨那些在考场上互传纸条的学生。
       每当监考老师背对着考生时，那些考生就像击鼓传花一般传递着小纸条。
        而他面对着试卷只能发呆，拿着笔在试卷上瞎划拉，假装自己也在算题。
        忽然，一串下课铃声响起，监考老师说到时间到了，然后下来收考卷。九日哀叹一声，然后急忙在试卷上的空格处填了ABCD就交卷了。
       想到这些，九日就觉得自己实在倒霉透了，因为他觉得自己报错了专业，现在这个计算机专业他是一窍不通。
       想到这里，他就懊恼，然后抬起胳膊来，意欲敲门。不敲门，高数这一科他是彻底没希望过了。他已经补考五次了，那些参加补考的学生逐渐减少，就算想抄袭也没法抄了。所以，只剩下给教授送钱这一条路。
        挂科的原因除了以上几点，还有其他的吗？他不知道，但是暂时也只想到了这些。
        “咚咚咚”，他敲了三下门，心里也跟着敲了三下。
        吱扭一声，办公室的门开了。
       “请问，你找谁？”
       九日抬头一看，忙说，“对不起，我敲错门了，实在对不起。”
       这个人是个女的，而他要找的高数老师是个男的。当然，找错人和男女没关系，就算是出来个男的，不是高数老师也没用啊——不过前提得是个男的，男女差别还是很大的。
       当那门“砰”地关上后，他抬头去看门牌号，门上写着505，而他要找的是508。
         于是，他沮丧地朝着508号办公室走去……

鲁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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蔚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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