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家专栏/妈妈的年终慰劳宴/紫英

紫英

                妈妈的年终慰劳宴

                           文/杨紫英（台湾）

    春寒料峭，但腊鼓频催，眼看着春节的脚步已日渐近了。昨日去超市看了一下，有好多年菜已上市，不禁使我想起了半个多世纪前，妈妈年軽时常为爸爸要慰劳部属做的年菜，因为非常好吃，家中姐妹会做的人不多，如今妈妈已于2019年上天了，我很想凭记忆做一做，并写下「杨妈妈年菜食谱」留供妺妹及儿女们以后可以照着做，以解思亲之情，并且由我这做大姐的留下一个杨家的传承。

    爸爸年軽的时候，在士林警察所当所长，那时士林是属于阳明山特区，大概是有「士林官邸」这个重要地区，因此在选警察所长时，条件也很严格。爸爸忠厚老实是属于苦干实干型的人，自是层峰喜爱的人选，也因此他还连任做了二任所长。爸爸対部下也很好，同仁们为了特区维持良好的治安，在爸爸领导下也都尽心尽力的工作著。在1970年代不时兴「尾牙」，而且赚钱辛苦，但每到年底妈妈都会把所裡的人员，邀请来家吃「慰劳宴」。妈妈亲自下厨，做二桌酒席慰劳员警的辛苦。

    记得我从十岁左右，就跟著妈妈在她身边做个小帮手。妈妈的酒席菜色每年大致差不多，但每一个嚐过她厨艺的人，无不竖起大拇指夸一个「棒！」。爸爸不会喝酒，但也总要备上好酒，配着妈妈的下酒滷菜拼盘，让喜爱小酌的人，吃得开心。别小看这盘滷味，妈妈都是先滷肉类后盛起，再依序滷蛋、豆乾、最后才滷海带，每一样食物都分开滷，否则肉类的香気都被豆乾夺去了。絶不会全部一股脑的放进去滷，妈妈説：这样滷法切出来的滷菜，才有特别的香气与可口的味道。难怪后来我大学的好同学，回到侨居地新加坡，直到50年后的今天，还觉得妈妈的滷牛肉让她齿颊留香，念念不忘。

         接下来的佳餚是：爽口的小黄瓜凉拌燕菜、烩海参、红烧元蹄、乾烧明虾、黄花菜滷鸭子、全家福、红烧黄鱼、火腿鸡汤、连甜点（八宝饭）带水果，共计十样，十全十美。妈妈的菜，几乎每一道菜都有她特别的「小撇步」（小絶招），像烧鸭子、蹄膀及鸡汤，每一道菜煮的时候，都不能放太多水（汤），縂是与食材刚刚齐，小火慢炖，滋味就是与众不同。红烧蹄膀在煮半熟时，要拿起来放到油锅里把皮炸一下「走油」。这种与时下的做法略有不同，表皮不光滑，但味道更好。我虽是小帮手出身，但小学毕业时，我已可以一人做出十道菜色的「杨妈妈式酒席」，帮妈妈代劳。妈妈的厨艺年軽时，在姐妹淘中是第一流的，而且可能是有天份吧，许多菜她只要嚐一次，回来试做后，味道縂是八九不离十。时光荏苒，现在看到17岁的外孙女也喜爱搞烹饪，我想大概是有一点遗传吧！

         妈妈有时还要趁做菜的空档，在席间穿梭，向能喝酒的人敬酒，替爸爸做公関。我则负责做二厨，洗菜、翻炒一下菜，也是当跑堂的小伙计。妈妈为了让客人吃现炒的热菜，所以一直忙做菜。直到把红烧鱼端上，才把手在围裙上擦了擦，脸上堆著满满的笑意，陪爸爸一起举杯，很豪迈地一饮而尽，以示诚心的谢意。有些有酒量的警察叔叔，更是拉着妈妈不放，也要向妈妈乾杯致谢。口中还直嚷着説：「大嫂！你一定要接受这一杯，否则你就是太看不起我了！」。这时妈妈的眯眯眼，早已笑成一条线，当她仰首饮尽这有如琼浆玉液的感恩美酒时，又嬴得全场的人高声唱釆。妈妈陪着爸爸的部下，把整个场子弄得热络了起来。

         由于日式的宿舍，院子很大，在此席开二桌，仍绰绰有馀。喝酒划拳的热闹情境，像吃年夜饭一样，充满了过年的气息。妈妈是个充满热情的0型血液的人，待人热诚，个性外向。虽然我们平常过日子都很节省，但遇到这个每年要向爸爸手下致谢的慰劳宴时，妈妈为了诚心招待客人，总是花钱绝不手软，备上最佳的食材，让大家尽兴而返，期待来年大家更能同心协力把工作做得更好！并祝大家永远平安幸福，为地方上的好治安而效命！

         我从小看到爸妈之间的互动关係，至今都深深觉得：「一个成功的男人背后必有一个伟大的女人」这句话，所言不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