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历史小说《只有青山不改》故事梗概:
什么是好人?什么是坏人?你可曾见过一个贪官,竟然成为一个烈士?一个奸佞,倒变成了一个忠臣?一群汉奸反而变成义士?真实的历史就是这么奇怪! 本书以明清交替时期真实的重大历史事件为主线,通过对历史人物朱大典、马士英及金声桓、王得仁、李成栋等人的刻画描写,依据真实史料深刻揭示出人性善恶的两面性和复杂性。全书贯穿一个主题:善恶之行在自身,善恶之名在人口。人性复杂多变,难以改变的只有巍巍青山。
小说开篇就从大明王朝开国皇帝朱元璋登基前所得一梦展开,朱元璋在梦中得一老僧语:
万事到头总是空,善恶亏盈殊不同,寰宇只见川难改,天命有始必有终。
而后朱元璋登基之日又得一诗:
爷孙十几坐朝堂,不出三百是吉祥,日月落罢清风起,哪有江山万年长?
于是小说围绕这两诗展开了两百多年后的画卷:历史人物纷纷登场,金戈铁马,血雨腥风,人性善恶展露无遗。
公元1645年(清顺治二年)年初,南明河南总兵许定国,在河南睢州设计诱杀了南明江北四镇之一的统兵大帅高杰,酿成震惊朝野的“睢州之变”,而后许定国降清,从而使得南明的北面门户洞开,清军顺势南下。扬州督师史可法苦守扬州,最后城破殉国。
南明皇帝朱由崧闻得扬州失陷,肝胆俱寒,慌忙出逃芜湖,使得南明都城南京不战而降,自己也被清军在芜湖擒获。
高杰的部将李成栋在清军的重围下,无奈只得率部降清。降清后的李成栋充当清军走狗,积极参与镇压明朝的反清义师,制造了惨绝人寰的“嘉定三屠”,随后随清军过钱塘,破绍兴,兵围金华。
金华明朝守军统帅朱大典原本大贪官一个,但面对清军的招降,却率众死守金华,先后击败清军数次,给清军以极大杀伤,但最终在固守城池二十余日后,还是被清军攻破,朱大典举家自焚殉国。
金华失陷之日,朱大典知道末日将到,于是在清军攻城之前,令家人朱宝率孙儿朱靖离城出走。朱宝和朱大典的小妾有着私情,但朱宝仍冒死护着朱靖,被李成栋查获之时,朱宝破口大骂李成栋,李成栋不愿伤及无辜,冒风险放走了朱宝和朱靖等人。随后攻进城后,又冒着生命危险亲临朱大典府中告知朱靖已被放走的消息。
攻占金华后,李成栋又率部随清军攻往福建、广东、广西,摧城拔寨,攻无不克,先后擒获南明绍武帝朱聿鐭及剿灭陈子壮、陈邦彦、张家玉等反清义师。
但是清廷对建有大功的李成栋并不十分信任,打下广东后,清廷将李成栋原本寄予厚望的两广总督一职授予了李成栋部的监军,几乎没有立下多少功劳的入旗汉人佟养甲,而李成栋仅仅得到两广提督之职,而这引起了李成栋及其手下将领的极大不满。
王得仁原本李自成的部将,为人豪爽且十分忠于李自成。但不幸在咸宁一小镇被清军合围,万般无奈之下降于清军。降清后随左梦庚部将金声桓攻打江西。其间知道同为大顺军将领的王体中谋害了王得仁的上司和朋友白旺将军,于是和金声桓联手设计除掉了王体中,随后又在攻打江西各地,特别是在攻打赣州的一仗中建立奇功。可是清廷并没有按功行赏,加之清廷派往江西的巡抚章于天和巡按董学成屡屡刁难勒索金声桓和王得仁及其手下将领,最后使得王得仁在忍无可忍的情况下怒杀董学成并说服金声桓杀死章于天等清廷派来的官员,在南昌举兵反清。
金声桓王得仁起义后,当时形势一片大好,许多地方的士民纷纷起事响应,王得仁率军北攻,一路连克德安、九江、彭泽,直捣安庆城下,直接威胁到重镇南京的安危。东进的大军也连下黄梅、广济、黄州,兵峰直指重镇武昌。原本在孔有德所率清军的紧逼攻打下失城陷地的南明湖南督师何腾蛟也趁机光复了广西和湖南大部分地区。
可就在这大好形势下,坐镇南昌的金声桓却听信了幕僚黄人龙的建议,将正顺风顺水的王得仁大军调回南攻赣州,从而使得满清朝廷腾出了宝贵时间调兵遣将。
原本就对清廷十分不满而身在广东的李成栋,见各地纷纷举起反清义旗,于是也在广东发难,响应金声桓王得仁。
清廷摄政王多尔衮见各地纷纷起义,于是派出大将军谭泰率何洛会等将领率军急援南京,出乎意料的是,此时安庆已撤围,南京无恙。于是率军攻进江西,王得仁的部将冷允登,贡鳌先后壮烈战死。此时金声桓和王得仁只得仓促撤围赣州,北上抵御谭泰的清军。在王得仁的指挥下,金声桓王得仁所率的明军和清军大战于德安,在大量杀伤清军的情势下,最后退入南昌城内固守待援。
此时只有湖南的何腾蛟所部明军能救南昌。当时原本攻打湖南的孔有德已率清军主力北返以保武昌,何腾蛟已没有什么压力,如果何腾蛟这时派出主力夹击谭泰,至少能救出金声桓和王得仁,说不定还能消灭谭泰这股清军,从而使得抗清形势急转。可是忠贯日月的大忠臣何腾蛟确是一副小肚鸡肠,他见金声桓的爵位被南明最后一个皇帝朱由榔封为了国公,竟然后来居上高于自己的爵位,于是推三阻四,以种种理由不发兵救援而只在广西湖南扩充自己的地盘,从而丧失了解救南昌的机会。
远在广东的李成栋倒是有着大局观念,在永历皇帝朱由榔的命令下,李成栋率军驰援南昌。可是广东和南昌之间的赣州在清军的占领下,而赣州又是绕不开的必经之路,于是李成栋寄希望于赣州的一员守将高进库。这高进库原本也在高杰部下,和李成栋交情不错。但令李成栋没有料到的是,这昔日的朋友在收到李成栋招降的书信后,却设局做套诈降,让李成栋损失惨重,数员大将殒命沙场,死伤数万之众,只得败回广东。
金声桓王得仁在苦守南昌半年之后,城中已是粮草尽绝,人相食的惨剧也随之大量发生,军心也是动摇。无奈之下,金声桓王得仁只得冒死突围,可是在强悍的清军面前,只是徒然死伤大量人马。突围失败几天后,清军大举攻城,已成饿殍的守军无力抵抗,被清军攻入南昌,金声桓跳水自杀,王得仁受伤被俘,最后被凌迟处死。
南昌城破之前,李成栋尝试做最后的努力,再次率军攻打赣州,以期救援南昌,但南昌已被攻克的消息他们还不知道。进军途中,谭泰已派出清军主力南下,赣州的清军也杀出城来,几路人马将李成栋的人马包围了起来。李成栋经过惨烈拼杀,受伤后退入孤城信丰。
第二天,李成栋兵分两路突围,部将陈甲为引开清军主力,首先杀出城门,最后全部战死。李成栋随后杀出东门,清军缠斗不舍,李成栋边战边走,最后跃马驰入桃江,但追至的清军箭如雨下,李成栋的谋士孟文全和部将熊喜先后身中数箭,就在命在旦夕之际,李成栋将孟文全和熊喜用身体顶上了自己的坐骑青骢马,而自己则被滔滔江水吞没了。
李成栋死后三年,孟文全和熊喜来到了信丰小城,他们是借清明之际来吊唁李成栋的。在城中,他们遇见了沦为乞丐的朱宝一家人,这朱宝也是来吊唁恩人李成栋的。在桃江边,朱宝让朱大典的孙子朱靖给恩人李成栋叩头,孟文全也哀哭痛悼自己的挚友李成栋。悼念罢,已成为道人的孟文全和朱宝一家人道别后,率着熊喜,敲着渔鼓,唱着杨慎的《西江月》消失在蒙蒙细雨之中。
杨慎的《西江月》:
天上乌飞兔走,人间古往今来。沉吟屈指数英才,多少是非成败。
富贵歌楼舞榭,凄凉废冢荒台。万般回首化尘埃,只有青山不改。
(全书共一百零八章)
引 子
元至正二十六年,吴王朱元璋的大军包围了其最后一个劲敌张士诚的都城平江。
那朱元璋对攻下平江倒没有什么可担忧的,因为当下平江已是一座孤城,在外无救兵,内乏粮草的情况下,拿下这座城池只是早晚之事。但眼下,有一事却令朱元璋睡不安寝。
自从派出廖永忠前往滁州迎驾小明王后,朱元璋一直在担心和不安,想着徐达、李善长等一班幕僚和将领执意要拥戴自己取小明王而代之,自己是既想就此登上大宝,又怕落下莽操之辈篡位的骂名。“就看这廖永忠能否将事办得妥当。但愿他能领悟寡人之意。”朱元璋想着这廖永忠也是极力主张废掉小明王的,于是就故意派他前往迎驾,朱元璋隐约地感到那廖永忠会弄出事端。
“殿下,眼下已是三鼓时分,该歇息了。”值守的太监郭毅成见朱元璋不停地打着哈欠,于是在一旁小声地提醒道。
“寡人实实地是有些倦了。”朱元璋放下正在看的军报,站起身来,走向了置于后室的卧榻,临睡下时,还对郭毅成吩咐了一声:
“若有皇上消息,尔定要即刻告知。”
那朱元璋睡下不久,忽闻得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还未等朱元璋翻身坐起,几个人就径直地闯进门来,定眼细看,原来是小明王和廖永忠,后面还跟着一个老僧。
朱元璋见是皇上驾到,赶紧翻身下床跪拜道:
“臣朱元璋不知皇上驾到,失礼之至,臣罪该万死!”
“逆贼朱元璋,朕素来待尔不薄,缘何尔要害我性命?”那小明王声色俱厉,眼里通红得要喷出火来。
“陛下圣明,小臣纵有包天之胆,也不敢做那悖逆不忠之事!不知皇上所话何来?”此时的朱元璋虽是股栗不止,却也不甘就擒,乃在地上辩申道。
“哼!廖永忠将军已然告知与朕,然不成他会诬告与尔?”小明王言之凿凿,随即呼唤一声:
“廖将军,还不快快将逆贼拿下!”
正在此时,那后面的老僧闪至跪着的朱元璋前面,合掌对着小明王喃喃地念叨:
“万事到头总是空,善恶亏盈殊不同,寰宇只见川难改,天命有始必有终。陛下不知天命所归,必遭杀身之祸,可惜,可痛,阿弥陀佛。”
“哈哈哈,朕膺天命,除却了这逆贼,何人还敢谋朕?”小明王不觉仰天长笑。
“吾廖永忠就敢谋你这昏君!”一旁侍立着的廖永忠乘小明王大笑不备之际,抽出佩剑,大喊一声,朝着小明王的脖颈就是一剑,顿时鲜血飞溅。
“啊呀!”朱元璋大叫一声,猛然从梦中惊醒过来。
“殿下,您可是醒过来了。”朱元璋发现郭毅成正站在床边,郭毅成见朱元璋醒来,连忙过来禀道:
“殿下,廖将军使人报来凶信,皇上驾崩了。”
“尔竟敢如此胡说!”朱元璋回想到刚才的梦境,怀疑自己还在梦中,但一时又无法确认。
“老奴可不敢。皇上乘坐的御舸行至瓜州渡时,遇风浪不幸翻沉,皇上和上面的人全部罹难。廖将军派来的报信之人此时就在宫外,殿下是不是要唤他进来?”郭毅成说此话时完全没有伤戚之色,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廖永忠真是该死!”朱元璋的这一声怒骂,似乎就是骂给郭毅成听的。
这一日,应天府钟山南麓的蒋山寺来了一行人,为首的四十左右,下巴奇长,额骨暴凸,长相异于常人,一副商贾打扮。那随行人等,除了几个年长者穿着有些似商似仕外,另外的四五人则完全是家丁的装束。
“伯温啊,尔说的这寺中的方丈能辨善恶,能卜凶吉,能预知将来之事,寡人思度,只怕有些言过其实。”说话者就是朱元璋。时下江南已定,徐达和常遇春统领的三十万大军也剑指大都,山东等地已俱入囊中,手下的一班将领和幕僚纷纷劝进。而朱元璋虽是想着能早日上座立朝,但国号为何,年号为甚,却是令他颇费踌躇。昨日问计于刘伯温,故有了今日之行。
“殿下所说甚是,刘某只不过是人云亦云。若是那方丈真能预知未来之事,待会见到时,只怕是会直呼出殿下名讳。”刘伯温见朱元璋似乎不太相信自己的举荐,也随之打起了哈哈。
“哈哈哈。”朱元璋也被刘伯温的说辞给逗笑了。
不觉之间,一干人已行至寺院大门,但见寺院内外古木森森,于幽静处听得到从大雄宝殿内传来的僧众诵经声。一年轻小僧见到众人,连忙上前合掌道:
“各位施主,师祖已传话下来,让小僧请各位到后堂用茶。”
朱元璋听罢此话,不觉惊诧道:
“我等方到院门,并不曾见到你家师祖,缘何就早早传话叫我等至那后堂?”此时朱元璋不由得在心中暗忖:莫不是这寺里方丈真如刘伯温所言?
“这个小僧实在不知。师祖只是吩咐说今晨有贵客前来,令小僧在寺院门前恭候。”那小僧说着转身,引着众人沿小径来到大雄宝殿后的一处厢房。
至厢房门口,朱元璋对着众人扫视了一眼,然后带着刘伯温随小僧径直走了进去,余下人等都侍立于门外等候。
房内一位老僧身披穿花纳锦,刺绣销金的袈裟,见小僧领着朱元璋和刘伯温进得门来,赶紧从座上起来,对着二人合掌道:
“老衲奉见二位施主,阿弥陀佛。”
朱元璋和刘伯温见老僧施礼,也连忙躬身合掌还礼道:
“弟子诚心拜揖寺主。”就在躬身合掌的一刹间,朱元璋感觉那老方丈有些眼熟,回想起早年自己出家为僧时,曾托钵游走多地数年,其间也到过许多寺院:“想必这老和尚是从别家寺院到得此地的。”
那老僧和朱元璋及刘伯温一番客套,几次谦让,方按序坐了下来。小僧随即用托盘端来几个茶盅给各位分别奉上。
“施主请用茶。”老僧见朱元璋还端坐不动,于是恭敬地请道。
朱元璋和刘伯温见请,于是端起茶盅,那刘伯温揭开盅盖,顿时觉得淡香沁肺,抿一口,犹蜜如丝,不觉夸爱道:
“此茶色欺翡翠,香胜桂花,其味更是甘清饴爽。”说罢放下茶盅,拱手向老僧问道:
“敢问老寺主,此茶产自何地?此茶真乃珍品中的上品也!”
“哈哈哈,此茶就种于寺院后面的山麓坡地,僧众只管除却杂枝庶草,不施肥水,茶树长生全凭山中雨雾。每年谷雨前后三日采摘,仅摘那一芽二叶留之,摘下一日内即杀菁、揉捻、烘培制好,于时辰上最是要紧。若是错过或多出几个时辰,其味大变。”
“弟子真是受教了。想不到如此方能得此好茶!”听得老僧所讲,刘伯温不由心生感叹。
“诸事讲究的就是个天时、地利、人和。老衲不怕二位施主笑话,同是采摘那一芽二叶,若是非本寺僧人采得,制出之茶,其味就异,还真似那逾淮之橘。故四方信众欲派妇姑帮本寺采收均被老衲婉拒。”
“弟子此次前来宝寺,就是想问得一个前程。”朱元璋见刘伯温和那老僧只顾得谈茶论水,心下已是不悦,此时见老僧停下话来,于是赶紧转移话题。
“不知施主是问商事还是官事?”那老僧见朱元璋发话,将朱元璋用眼一瞄,若重若轻地说出此话。
“在商言商,弟子当然问的是今后的财运之事。”朱元璋想着,若这老僧说自己的商事如何如何,那就根本谈不上什么预知将来的本事,因为老子根本就不会去经商!也就用不着在此折腾磨琢了。
“哈哈哈,施主休要欺瞒老衲了。”那老僧听得朱元璋此话,顿时发出爽笑,将头摇着说道:
“施主天庭充炯,举止超迈,安是一个数银弄货的商贾?老衲阅人无数,自负不会看错。”
那朱元璋见被老僧识破身份,一时大窘,慌忙站起身来,向着老僧拱手道:
“非是弟子有心相欺,实实是到此还须照顾得周全。若有不敬之处,还恳望老寺主恕罪。”
“施主何罪之有?我佛慈悲,老衲也不过一时取笑。不过,”那老僧话锋一转,略一停顿,从袖中摸出一张纸笺:
“老衲有几句相送,只能施主看之,不知施主愿否一视?”
“老寺主赐宏教与弟子,弟子敢不感恩戴德?”那朱元璋随即恭敬地接过纸笺,缓缓展开,只见上书四句:
万事到头总是空,善恶亏盈殊不同,寰宇只见川难改,天命有始必有终。
朱元璋将这几句看罢,已是惊出一身冷汗。他猛然记起那日梦中的情景:原来眼前的这位老方丈就是那梦中的老僧,难怪方才感觉眼熟。想着自己所做的猥琐之事被其尽知无遗,一时惶恐无措,赶紧跪下向老僧说道:
“老寺主果然佛力通广,弟子恭拜无量寿佛!”
“老衲岂敢妄尊?吴王今日尊临蔽寺,实为本剎增色不少。”那老僧说着上得前来,将朱元璋缓缓扶起。
一旁的刘伯温闻得老僧叫出“吴王”两字,已是呆若木鸡,痴坐在一旁作声不得。
“老衲早知殿下今日前来问那兴废之事,只是天机不可尽泄。殿下所问,老衲只会点到为止,还望吴王殿下涵谅。”已回到座中的老僧单刀直出,其声朗朗。
“元璋所为,寺主悉知。今僚属屡屡逼本王上位,但元璋起至寒微,蒙上天眷顾方有现今这一席之地。若登大宝,还恐人怒天怨,将本王视之为篡逆恶贼,元璋忌惮获此恶名,惧遭天谴,恳望老寺主能指点迷津。”朱元璋说此话时,倒确是情真意切。
“人之善恶,原本就是与生俱来之念。有时恶一人而善众,又时有善一人而恶他人。善恶之念,人皆有之,有时转恶为善,有时又转善为恶,因有善恶盈亏,方显得苦海难渡。殿下若能以拯救天下苍生为念,虽小恶亦为大善,虽小暗却是大明。殿下若拘俗守常,怕负恶名,只怕那恶名就至。阿弥陀佛。”
“寺主金言,令元璋茅塞顿开。”朱元璋见老僧话语中并无反对自己登上皇位之意,想着这就是天意使然,不由得一扫方才的暗室亏心之想而心情大好:
“即使在光天化日之下,也存有阴暗之地。本王若登大位,想称国号为大明,乃取‘虽小暗却是大明’之意。日后本王治世,难免瑕疵,但愿小暗大明,瑕不掩瑜。不知老寺主以为妥否?”朱元璋闪念之间就从老僧的话语中勾元提要,抠出了精华,自己都觉得得意。
“殿下将为皇上,君无戏言,老衲怎敢妄评?阿弥陀佛。”老僧话语中透出谦恭。
“若是坐下江山,元璋还望寺主明告这江山能坐得许久?”朱元璋可不想如小明王般是个短尾猴。
“人想长生不老,君思江山万代。寰宇只见川难改,天命有始必有终。殿下所问,若是有缘,日后自会知之,殿下再有所问,老衲已不能答。阿弥陀佛。” 那老僧说到此地,也就闭眼合掌,在嘴里喃喃地念起了经文。
朱元璋见老僧将话说绝,知道再也问不出什么,于是使一个眼色,和刘伯温一起辞别了老僧,带着一行人等离开了寺院。
刚走出二里之地,就见那小僧急急地从后面赶来,那小僧赶到朱元璋面前,从怀里搜出一封书信,双手捧着递给朱元璋说道:
“师祖让小僧带与吴王殿下书信。师祖叮嘱,此书信有缘时方能读阅,只有吴王可看,其中之事,万勿告知他人。”说罢,那小僧即合掌转身而去。
“看来这是天机。”接过书信的朱元璋想着此时人多,于是将书信揣入怀中,率着刘伯温等急急地赶回应天城内的王宫。
入得书房,朱元璋立时屏退旁人,于书案上坐定,然后拿出书信,将信从信封中抽出展看,不料竟是一张白纸,上面更无一字。
“看来本王还是无缘。”看到如此书信,朱元璋一时也是无可奈何,叹一声气,只得将书信藏进金匣,置放于书卷架上。
那朱元璋自打拜谒蒋山寺后,就开始忙于登基之事。那手下的一班幕僚官员,更是忙得个你前我后。数月之间,就将诸事操办齐备,择吉日,朱元璋登上大宝,接受百官拜贺,大封文武群臣,立国号大明,建元洪武,改应天府为南京,只教那上下欢喜。
大典礼毕,朱元璋不由感到有些困顿,于是早早地在太监郭毅成等的簇拥下,回到了御书房中小歇。进得房中,已是倦意上来,于是也不管一二,竟伏于御案上打起盹来。
正在小寐之间,那天上突然乌云密布,阴黑似夜,接着电光闪过,响起几声炸雷,随之暴雨倾盆而下,片刻之间那南京城就成了水漫金山。
“此时方是正月,缘何响起如此霹雳雷声?”被惊醒的朱元璋不觉大感诧异:“司天监报近几日风云祥和,竟然在朕的登基之日落下如此暴雨?真是该斩!”正在恨恨之间,突闻到那书卷架上传来啧啧响声,朱元璋循声细看,原来是那放有书信的金匣发出。朱元璋取过金匣,犹感到匣中有物蹦跳不止,朱元璋即将金匣搬至御案上打开。
“啊呀!”此时的朱元璋不觉大惊,只见那原是白纸的书信上赫然写着二十八字:
爷孙十几坐朝堂,不出三百是吉祥,日月落罢清风起,哪有江山万年长?
朱元璋连看三遍,已是烂熟于心。想着这大明江山不过三百年,心下不觉有些恍然,这时一声炸雷又起,震得朱元璋浑身一哆嗦,再看那纸笺,哪还有一个字来?
天机就是天机,连痕迹都不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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