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临大地(组诗)

赵华奎 · 发表于 2017-11-21 07:48:44

冬临大地(组诗)
文/赵华奎

《北风吹》

北风吹皱了土地和人面
吹不皱乡村和老树，矗立多年的身形
它们高举着姓名
像是迎接每一个归乡人

我们都走在回家的路上。身后的北风
像一根舞动的皮鞭，抽打着有心的日月
催赶着怠慢的脚步
从黎明至黄昏，返程之念皆马不停蹄

我也是个有心人。有心植下一处密林
和一亩蒿草，为旋舞的北风试刀
有心掘出一口池塘和一面湖泊
等北风裁出万朵冰花
晶亮故乡蒙灰的眼

入夜。北风在屋檐下打着呼哨
分割我的失眠症
我似乎听见它指名道姓
拟将不同身份的火焰，一一吹旺
供大地取暖升温，供我们烘烤余生

《白雪之白》

感觉到意念，都在向视野内龟缩
如果没有一只奔跑的野兔
一个持枪的猎人和一条追风的狗
那田野也该死去了
如果没有一场被天空遗弃了的雪
我该拿什么去掩埋曾经的过错

白色还在持续上升
大河、道路、山丘和村庄，都相继沦陷
这些大地的经脉与关节，曾是如此分明
尔今，都如我荒废了的岁月一般模糊
我的中年，已演变不出任何一场暴风

我收藏起白雪之白
不想让它渐次爬满父亲和母亲的头顶
也不想，在我携着梅花归来时
再也摸不着
那扇被记忆封闭了多年的柴门

《所有慌乱之水在悄然成冰》

忽闻一夜北风来。村外，水慵懒
在池面或河床上慢慢冷却
舒展不出惬意的睡姿
村内，许多梦沉在呼吸声中，深深浅浅
都没想过，从夜色中抽离

我醒如星子，在浩瀚的夜空频频眨眼
示意，悬于树梢上的弦月不要走远
这一席冷冽，令我和村口的池塘无比混沌
看不见所有慌乱之水，在悄然成冰
隐约听见自己的体内，传来
骨节与骨节碰撞的响声

只有血液是温热的。无论顺行或倒流
都褪不掉那层循环之红
像烟火，任性抻开扶摇的身形
照亮体内的每一处庭院，每一个角落
2017.11.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