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畔行思(组诗)

赵华奎 · 发表于 2017-11-17 19:14:58

海畔行思(组诗)
文/赵华奎

《在咸淡相宜的时光中化身为水》

坐下来。行走便成为一种流水姿势
被目光读成远方。只想坐下来
坐成一块黑色巨石，守着清晨的海岸
品味，身前万亩烟蓝，身后千里江山

只想坐下来。若椰影，坐进书卷
风起时，径直翻转成翩翩起舞的文字
纷纷落入我的诗句
当我在海的肌肤上收笔拓印
不知觉，我的肌肤上已敷满海风
舔过后的液渍

若是闭目。听觉便会马不停蹄地走
一直抵达入海口
此刻，涛声迭起，船笛更近
一条河流打着手势，与冲积平原暗语

我多想，在咸淡相宜的时光中化身为水
一脚向东是大海，一脚向西是土地

《以骨骼割裂风浪的攻势》

风含腥咸味，从海面吹来
喉咙里支吾着听不懂的话语
我立于海边，探出五指
触摸，每句话里究竟包藏着几粒细盐

风与浪结成同盟，侵袭毫不设防的滩涂
蟹们是帮凶，纷纷举螯，破沙掘洞
将一片银色的记忆径相伐戳
直至千疮百孔

我非武士，无铠甲，无利器
筑不起城壁，摆不出御敌的阵形
土的王国里，我仅是个微不足道的子民
空有一颗匹夫之心
拦不住海水，掳走那些深浅不一的足印

风势猛。万物起兵。皆有不可驯服的本性
就与礁石、羊桷树、红树林，遥相呼应
各自挺着一副坚硬的骨骼
割裂海浪多个波次的攻势

《潮水在清澈的目光里退却》

大潮升。小潮随。大小潮之间
海以魔幻之笔，勾起几道抛物线
被海风一次次推送，命名为波峰与波谷

濒海之地，递次降低了海拔高度
坐于沉默的礁石上，我的目光一再落低
直至低过海平面。我的意图
是从翻涌的波涛中捞取一朵清澈之蓝

再送回自己的眼睛。像倒流的时间
在每个日子里泅行，游离
终究不能从一扇安静的窗口溢出

像潮水的回路，正在分割大海的板块
在它悄然隐退那刻
我已失忆，摸不到心里任何一块碎片
2017.11.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