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看病观感

李芳洲的世界 · 发表于 2018-2-22 11:50:06

随笔：看病观感

李芳洲

一

   大海、大河可以填平，用于开发房地产，唯有时间河，谁都拿它没辙。从沙漏到钟表，我们或面对洪水滔天，或行云流水地走着，目睹它冲掉一切，也留下一些让人感叹、缅怀的美好和遗憾。
   我虽行径在滚滚的车流中，却又像踩在时间河松软的沙滩上。艺海拾贝，掏出珍珠，意外收获了一件宝贝，尽管平常、普通，然而，在商业现实里，终感稀缺难觅。因此，有了将一朵涟漪漾开，使其成为医疗界楷模的冲动，随笔写下一点感想，与大家一同分享。
   几月前，因为亲人间一些难以释怀的伤心事，哭过几次，嗓子便哑掉了，多次针灸、吃药无效，便想起曾在省歌舞团嗓音协会工作的戴医生，唉，快30年不见，从前也没有什么交际，打完针就走，她还在么？
   我到网上搜找了几处，认为那些人都不对，再次搜找，终于发现西大街97号姓戴的医生……
   我高兴地对助理说：“对了，这就是我‘众里寻她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我急急地赶去，病人很多，她和助手都很忙。诊所是简陋的，医生的检查、叮嘱、治疗是认真的。
   我每周治疗两次，检查、扎针、注射、埋针、开药，两三次治疗，我就感觉效果出奇的好，因为患者多，每次要等很久，且扎针也需要半个小时，这就让我有默默观察、听取病人反映的机会，医生治疗的真实过程也就平铺在我面前。这里的病人，年龄有幼童乱喊乱叫致病的、有演员、教师、主播、学唱歌、学播音、搞朗诵的，有高颜值的、有油腻年龄的，林林总总，不一而足。

二

   在这间不大的诊室里，我亲见了多少爱的唏嘘。如母亲哭着要学播音的女儿不要为了瘦脸盲目减肥，造成厌食和免疫力降低，“我们要的是你健康，做哪行都不重要。”当然戴医生也简单地附和那母亲的劝慰和叮嘱。
   更多叫我在别处少见的是，总听到医生说：“你的病情只需打两三次针就不必来了……你只需吃点药，不必打针……你只要针灸几次就行了……你只需管住孩子，不要他胡乱叫喊，吃几次药，不必打针……”还有一次，我听见她助手大喊：“你咋连着三天来打针？这针至少要隔两三天才能打一次。”医生也说：“不行不行，今天说什么也不能给你打……”
   上次，我想多开几盒药，医生说：“开多了药，会过期的，你已经快痊愈了，别吃那么多药，又不是巧克力……”
   这时，我联想起我家阿姨，去年在物管工作时，无意间被一家宠物狗咬伤，本来打几支狂犬病疫苗、一支白蛋白就很保险了，但是医生却一次性给她注射了六支白蛋白……我也是医生（知道白蛋白一般是半年只能输一次），可他们那样做，给患者造成头晕、呕吐、发烧、站立不稳等一连串心理、生理、病理反应的痛苦，院方给病人开的退烧药泰诺，却不叮嘱，只要烧一退，就要立即停止服药，否则有严重的后果。
   我自己前年因面瘫扎针，在几家三甲医院治疗，哪一家不是强行在扎针时给你上六至八种理疗，外加吃药，开大剂量激素、抗生素、输液，美其名曰：辅助治疗。我在那几家医院里观察，那些病人多是因局部神经性疼痛来扎针的，然而，每个人不花几万元是出不了院的。
   不过，在这小诊室里，我也听到病人们反映，许多家长都是带小孩在大医院吃尽了大处方的苦头，吃了不少的药，也不见好。其他年龄段的病人也大多如此，治疗无效，才辗转来这的。
   医生听了笑笑，什么也不说。
   我问她：“戴医生，你为啥不给病人多开点药，叫病人多打几针呢？”
   她语言很朴素，回道：“那咋行，以后别人还会相信你么？”
   听到这，我有些许虚无，似穿越在旧市胡同的诊所。
   我写此文，有一种感觉，那就是这个医生的为人和行医风格和我的作派很契合。
   在商业狂飙，APP催人反复消费，并把魔鬼客串成天使的时候，此人尚能坚守行医的操守、做人的底线。
   其实，追逐财富，等于低头捡芝麻，一颗一颗，能捡多少？用拖网把鱼一网打尽，而恢恢的天网，正鸟瞰着你来路不正得到的钱。老天只需一算盘，就把你机关算尽弄到的钱彻底散尽。若你不信因果报应，就看下《红楼梦》的王熙凤吧。
   低欲望的宜家创始人简朴至极，身家480亿，动力是一生做慈善。国人啊，到底要多少钱才算够？
   戴医生用行为让病人用口碑为其套上艳丽的光环，在医疗收费乱象迭出的当下，我找到了工匠精神——几十年如一日地行医者。恍惚自己在干枯的芦苇荡，发现一只天鹅，绽放出独特、耀眼的美。
   于是，我心情凝重地期望，华夏能多一些这样的好医生。

2018年02月0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