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本帖最后由 石建华 于 2018-2-26 18:00 编辑
渡口之行
1979年夏天的一个下午,我们计划处的领导与合同预算科的科长和牟实钧老师及郑洪礼老师等在一起研究决定,根据当时五冶建设工程预算人员队伍的实际状况,在成都地区全公司范围内,举办一个基本建设工程的施工图预算专业培训班。
要开课办班,就必须要有合适的教材。由于在当时,四人帮刚刚被打倒还不到三年,当时成都地区也和全国各地的情况差不多,所有的新华书店柜台上,除了《毛泽东选集》和《毛主席语录》以外,还有的就是小学到初中的教科书和课本。其他的专业书籍根本就没有。虽然我们经过多方寻找,但是毫无结果。
后来,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得到了一个消息,据说与我们相隔1000多公里以外的渡口市(后来改名为攀枝花市),有个冶金部所属的十九冶,他们刚刚办完一个基本建设工程预算培训班。估计在他们的手里,可能还会剩下一些多余的教材。我的两位科长马上就打电话,与他们取得了联系。
十九冶计划处的人当即答复:“教材倒是还有一些,但我们不知道,是否符合你们的实际需要。最好你们还是派人来,具体地看一下教材,是否能用。”
二位科长立刻向处长请示。处长随即拍板,叫我跟着牟实钧老师,两个人一起出一趟差,马上到渡口市的十九冶计划处,去看看那里的教材,如果能用,马上订货。
当天晚上。我和牟实钧老师两个人结伴而行,就坐到了成昆铁路线上的火车卧铺车厢里,一起出发去渡口。火车经过十几个小时的运行,在第二天上午十点钟以后,到达前往昆明方向的金江车站。
下了火车,出了站台以后,顶着火辣辣的太阳,挤上了从金江火车站通往渡口市区的公共汽车,在火车上,我们就听到列车员讲起过,几十年未遇的高温天气,终于让我们给赶上了。长途公交车厢里的人太多,挤得让人透不过气来。
所幸的是在这一路上,我们乘坐的公交汽车,前后左右都没有玻璃,一切都是自然通风,从金江火车站到渡口市区的盘山公路上,公共汽车一路上不停地轰鸣着马达,向前沿着陡坡继续缓行,一路上不时地有人上下车,汽车走走停停。半个小时以后车总算是进入了渡口市区。
在渡口市大桥前面一点的小街口,我和牟实钧老师挤出了公共汽车。距离公路不远的地方,我们找到了一家小旅馆,登记住宿的手续办完以后,已经到中午时分,该吃午饭了。可是在旅馆里,当时只供应开水和热水,不解决就餐问题,我们只得转身来到街上,想找一个小餐馆解决午饭。
这条街上的小餐馆数量不多,一到了中午的吃饭时间,每个小餐馆都挤满了人,根本没有坐的地方。
费了很多时间,接连走过了好几家小餐馆,终于找到地方坐了下来,先买牌子,把两碗面条的牌子拿到手上。等到我们能端着碗吃面条时,才发现一个现象,由于当地的气温太高,我们用筷子从碗里把面条挑起来以后,这面条都能在碗里立着都倒不下去。
正是由于这里的气温太热,小餐馆里的人也多的很,根本找不到稍微宽松一点的地方,当我们正在端着碗吃面条的时候,背后就已经有人,用一只脚踩着我们所坐的凳子腿框,他开始占上了位子。
我和牟实钧老师二人只得赶紧加快速度,几口吃完面条,把碗筷放到桌子上,就连忙逃出这个小餐馆。立马回到我们已经登记好的小旅馆,到了房间里,赶紧用凉水洗了洗手和脸,打开电风扇,好好地吹吹风,在铺着凉蓆的床铺上静静地躺着休息。
一直到下午快三点了,我和牟实钧老师起身出门,顶着火辣辣的大太阳,跨出了旅馆的大门,步行走过渡口大桥,在距离桥头旁边不远的站牌边,我们挤上了一辆四周都没有玻璃的公交汽车,公交汽车在漫天飞舞的灰尘中,沿着盘山公路上缓慢地轰鸣着向前爬坡。
现在的公交汽车终于在称之为弄弄坪的公交车站停下来,我们相当费力地挤出了车门,站在路边,掸了掸身上的尘土,向周围扫视了一番,目光很快就搜寻到在路旁的十九冶办公大楼,我们赶紧走进了十九冶的大楼,在底楼的走廊里,用手绢擦掉额头上的汗珠,然后向收发室的同志,打听着计划处的办公室具体位置。
在十九冶计划处的办公室,我们很快地找到了经办人。那个经办人员从文件柜里拿出了两套书面教材,让我们先看看,我们接过来预算教材讲义,认真地翻阅着教材,虽然是有一些不完全适合我们的需要,但毕竟主要的大致内容都还是可以利用的。
假设我们不利用这些教材,那只能被迫自己编教材,其结果从时间上不能保证我们按原计划正常办班的要求。经过权衡利弊以后,最后决定使用十九冶的基本建设工程预算教材。在这里订了六十套,确定了付款手续、联络方式等以后,我们完成了这次出差的任务,离开十九冶办公大楼,踏上公交汽车,回到旅馆。
晚饭以后,我问牟实钧老师,我们什么时间回成都。
牟实钧老师一边用毛巾洗着脸,擦掉脸上的汗水,一边焦急又带着笑容回答我:“今天是来不及了,明天一早我们马上就到火车站,能早一分钟离开就早一分钟离开,越快越好。我已经热得遭不住了。”
当天晚上到第二天早上。牟实钧老师被酷热的高温天气热的根本没法睡觉。拿个木凳子靠在门框踏踏实实地坐了一个通天亮。
我虽然是能躺在床上,但也是被汗水打湿了好几回,半夜里每一次我从床铺上爬起来,都能清晰地看到床铺的凉蓆上汗水留下一个人的水痕迹,我跑到盥洗间用凉水冲了好几次,冲完凉随即来到凉台上去看渡口市的夜景。
此刻我才发现,在渡口市的金沙江沿岸,连绵起伏的万家灯火,与重庆市区鹅岭公园所看到的山城夜景相比较,丝毫都不会逊色的。
第二天一大早,天刚亮,我和牟实钧老师就离开了旅馆,坐上公共汽车,赶到了渡口火车站。在渡口火车站的售票处,我看了看火车时刻表,向牟实钧老师请示:“有上午8点半的慢车,到成都需要24小时以上。有下午1点40分的快车。到成都需要16小时左右,牟老师,只有这两个车次,你说叫我买哪一车次合适?”
牟实钧老师说:“还是昨天晚上,我跟你说的那句话,能早一分钟离开就早一分钟离开。越快越好。”我最终只得按牟实钧老师的意见,买了上午8点半的慢车回成都。火车在上午8点30分离开渡口火车站,向成都方向正点发车了。
由于这趟车次是慢车,火车每经过一站都要停。
这一路上,从喜德车站开始一直到普雄车站的这一带。都是彝族居住区,火车每到一站,都有成群披着查尔瓦的彝族男女挤上火车,有相当多的彝族人上火车根本就不买票,他们也知道自己是没有买票,都不往车厢里走,全都都堵在从两节列车车厢相连接的通道上,在车厢两头的卫生间的门口堵满了人,给车厢里要去卫生间的旅客造成了很大的困难,人不费点儿力气根本就挤不过去。
牟实钧老师曾经告诉过我,说他常年出差在外,特别是在火车上,他已经练就了一个硬功夫,可以在火车上24小时不吃不喝也不上厕所。这一回我算是领教了他的真本事,整整24小时,他一直在座位上打座,一步也没有离开过。
火车到达的一个车站,叫什么站名我已经记不得了,只记得上来一个像是彝族的干部,从外面形象上看,他还是挺有领导者的风范。他先是很有礼貌的问我:“你旁边的位置我可以坐吗?”
我点点头。然后他把披在身上的查尔瓦(彝族人披在肩膀上的装饰品,类似于风衣,披肩之类的纺织品,据说这查尔瓦,是自从披在肩上就永远不洗它,一直到彻底磨烂为止)解下来,包好举起来放到我头顶的行李架上。按说人家做得完全有礼貌,言行举止都是无可挑剔的。然而就是在我身边的他,举着他那件查尔瓦,摆放在行李架上的一瞬间,这个查尔瓦边上的一屡纤维丝,从我短袖白色的确凉衬衣的袖口边轻轻划过。袖子上顿时出现了一条长6公分宽2毫米宽黑色的痕迹。回到家以后尽管用了很多的洗衣粉,但是,这件短袖白色的确凉衬衣,它的袖口确实永远也洗不出来了。
火车从金江车站到成都北站,通过二十七个半小时的正常运行,终于到达了终点,渡口之行总算结束。
79年6月下旬,我和牟实钧老师从渡口市的十九冶拿回来了教材。五冶总公司(成都地区)建设工程预算培训班终于正式开课了。我们合同预算科除我以外,其他的所有人都到预算培训班参加授课。
请看下一节《我没能参加预算班学习》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