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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 我爱您/紫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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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7-2 05:49:33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生活圈制作
                              爸爸 我爱您

          我从小就皮肤白皙,圓圓的脸蛋总是笑容满面,所以人見人爱。我又是爸爸的第一个小孩,他更是非常疼爱,有空就抱着我出去玩,炫耀一下漂亮的掌上明珠。
       在我我们住的警察宿舍前,有一家叫“新生庄”的温泉旅馆,每天早上我都会被老板娘抱去,喂我吃稀饭配肉松,把我养得白胖可爱,所以爸爸就給我取个乳名叫“小胖”。
       小时候,记得爸爸曾说,我们河南人有犹太血统,所以我像他的白皙,瞳孔淡黃像貓咪,发色也略黃,是名副其实的“黄毛丫头”。
       我从小被教育要孝敬父母,努力读书,巾帼亦不让须眉,所以我从北一女到成大的这段求学路上,从是背負着楊家女兒有朝一日也能光耀門楣的艰巨任务。
       爸认为若龙头老大管教得当,其他的六个妹妹也差不到哪里去。因此,当年就读士林初中的我考上北一女,爸爸高兴得把尚在襁褓中的小七妹妹拋到空中。
       爸爸帶我去考大学时,我因得失心重,心中有点忐忑不安,爸爸拿出刚买的报纸,叫我静下心來抄一段新闻,我才把颤抖的心稳定下來。虽然英文、数學都考差了,但因为有地理科屠老師及历史科范老师的耐心教导,让我在这两科竟然拿下九十八及九十三的高分,考进台南成功大学。
爸爸对我的期许甚高,大学时每周固定给我两封家书,字里行间除了关心生活起居、鼓励向学外,并告知家人近况。如果不是我离开爸爸去台南读书,我不知道爸爸这么爱我!
       我家的经济并不是很好,可是爸爸总不忘在我学业有长足进步时,去布店买他喜欢的猪肝色系布料,找熟识的潘太太做漂亮的新衣,寄给我当做奖赏。宿舍里的同学每每看到我高兴的去拿信或是包裹,还以为我在台北有个感情甚笃的男友呢!
       毕业后,进入电信局工作,爸爸依旧经常沒事也会打电话來,说要听听我的声音,妈妈倒是很少打來。爸爸的清亮嗓音经常被接电话的同事误认为是妈妈,我觉得他對我倒像是个慈母,每天都有一些小叮咛,现在回想起來真的令我怀念。
       婚后,我有了自己的家,因为较忙,沒法常回娘家。我常会接到這样的电话:“胖啊!爸爸想你了,中午你出來,跟爸妈吃个饭吧!爸爸请客。”
       我总是兴高采烈的叫了计程車,赴“天厨”和他吃个他钟爱的素拉皮,其实我知道他內心喜爱的岂仅是菜而已。办公室的许多女同事,经常欣羨我还常能享受与爸爸妈妈在一起的天伦之乐,因为她们的父母早已到另一个世界去了。
       我遗传了爸爸爱去看医生的个性,所以每当爸爸一有病痛,从电话那头传来“胖啊”的呼求声,我必即刻想法去处理。因为我深深了解,如不能立刻安排好求诊事,将造成他內心的不安。
       我知道老人的心理,当他们有病痛时,是多么希望自己能夠有亲人在身边照顾或陪伴他们去求诊,排除自己是孤独老人的寂寞心情。我曾读过一个教导儿女要孝亲的文章说“老人们感觉来自儿女的照顾,是世界上最高级的爱。”
       我因主管的体恤及同事的互助,常有机会可以处理爸妈临时发生的事。爸爸也很会为我做公关。爸爸的管区內,在阳明山有个公家机关的招待所,爸爸帮忙订了可以洗温泉的房间,邀請了二十多位我的同事到此一遊,晚上还请了大师傅到花园里办外烩,饭后唱歌助兴,好不热闹。
又有一年,爸爸安排参观位于外双溪的张大千故居,一行人看到饶富古意的室內摆设及栩栩如生的大千居士提笔作画的蜡像,不由得拿出相机站在大师身边,像是陪他挥毫一样,拍下这值得回忆的珍贵画面。
       爸爸四十多岁就有糖尿病,一直靠饮食及药物控制,但是他到了晚年,血糖失控。每每看到他在十指连心的手指扎针验血糖及肚皮上注射胰岛素,令我不忍。
       爸爸爱吃面食,每次我去美国才进门安頓好,爸爸的电话就打來了:“胖啊!你到了,怎么还沒打给爸爸呢?”我也只有頻頻道歉,並记得返台时,去买他爱吃的原味Bagel,千里迢迢带回去给他,但还是叮咛他少吃一点,解解馋就好,以免影响健康。
       爸爸八十多岁时,身体每下愈况。2010年,爸爸的健康直转急下,需要住院长期洗肾,人也变得虛弱,姐妹们每天都有人去探望陪伴。有一天早上八点,我正准备前往医院,电话响起,传来的又是亲切的“胖啊!”,我一听到是爸爸的声音,兴奋地流下泪來,因为他已有好一阵子沒法大声跟我说话了。他高兴地说:“爸爸今天好多了,你怎么还不来看爸爸呀!”
       爸爸那天看起来真的气色不错,我高兴的和他聊了起来。可是不知怎的,爸爸忽然安静下来,认真的对我说:“胖啊!爸爸不想活下去了,不要再救我。”
       我惊讶的大声叫着爸爸,急促地问他所为何来?他摇了摇头,沒有理会我便闭目养神了。我急忙打电话給在淡水养老院陪伴妈妈的小七妹妹,不多久菲佣推着妈妈,小七妹妹还拎了一个录音机,来到爸爸的病榻前。
       妈妈流着眼泪,不断抚摸着爸爸的脸庞和他伸出棉被外的手,頻頻呼唤爸爸,问他为什么要捨下我们,不想活了呢?
       妈妈噙住泪水,深情的看着他,轻轻地说:“好死不如赖活呀!爸爸!”爸爸一点也不为所动。平常最得爸爸宠爱的小七妹也急着说:“老爸,你只是要洗肾,为什么不活呢?”爸爸木然的看着天花板,不肯说一句话。妈妈无奈,只有问爸爸是否有话要跟她说。“沒有!”爸爸冷冷的回答,妈妈更难过了。站在一旁的我们都暗自流泪,沒有人懂得爸爸的心意。
       爸爸病情未見好转,大家的心里都充滿不安,有美國洗肾护士执照的三妹,已请长假专程回台陪伴爸爸,度过辛苦的洗肾日子。有一天,我有事一定要去美国一趟,匆促地办完事,內心记挂着病重的爸爸,与先生连袂搭机于清晨抵台。不巧班机误点,我心中有一点不安,请接机的司机直奔荣总医院。
       早上七点二十分我的手机响起,是三妹打来的,她说:“爸爸剛剛走了!”我伤心地大哭,心想爸爸一定是在等我,都是飞机的错。他一定是在等我,等着再看一眼他心爱的“胖啊!”。我后悔为什么沒有早一点回来,为什么就差那一小时或半小时,让我未能够随伺在側为爸爸送终,造成我一生的遗憾。
       十分钟后,我们赶到爸爸的病床前,他刚换下了病服,我看到他略带紅润又安祥的遗容,好像平静地睡去,我和三妹一起为他盖上往生被。我跟先生也算是見到爸爸最后一面,先生也为爸爸照了他老人家走完人生的永別画面,留给我们一家人无限的哀思。
       爸爸享寿八十七岁。那年,在一个寒风凜冽的早晨,为了要去帮助妈妈挂一个名医的号,不到七点我就到荣总,幸好到的早,順利挂上了号。正要出去搭车,就在距大门口不远处,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那不是爸爸吗?一样的大衣,同样的帽子和深黑的长裤,我的內心起了一阵激荡。但再定睛一看,噢!不!他沒有拄拐杖,更沒有菲佣瑞咪的搀扶。這才使我想起,爸爸早已离我而去,到了西方世界。
       我伤心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般落下,无法自已。我思念的爸爸,我是多么地想再去“天厨”和您吃素拉皮呀!我一辈子后悔,沒有早点去帮你买那张你一再提及想听的《四郎探母》京剧光碟片。您不会怪我吧!
       您能听到孩儿的呼唤吗?我想求您能否入梦来,再让我听听你那熟悉的“胖兒!”好吗?爸爸,我愛您!

      
作者简介:
毕业于台南成功大学,大学期间曾任女生联谊社社长,毕业时由校方推荐获“台南市十大优秀青年”称号。现定居美国,长期为美国最大的华人报纸《世界日报》、《世界周刊》、《华人》等报刊、杂志撰稿。其作品多次在全国大赛中获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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