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童年·老屋

青天牧羊

1

被睡眠放逐的夜晚 我想以笔为桥

架起一个大湾区——昨天今天和明天

白头被我掻得短之不能再短 却没有一个像样的句子

能够窜出笔尖  索性火葬一支烟

任思绪在指间焚燃  然后深吸一口

以老屋烟囱的姿势 缓缓释出炊烟

在无边的黑夜 炊烟是明亮的

像一支摇曳的火把 摇亮我回家的路

2

在人间我总是不肯低下高贵的头颅

不去管相伴我的是不是终生孤独

如果没有记忆我不会如此痛苦

如果没有痛苦我的人生不会如此蹉跎

时光在我的白发里一天天老去

那些重要的越来越微不足道

那些不重要的比如父亲的肩膀母亲的乳房

却总在我的每一个梦里一个劲地招摇

童年的路重走好难   我的腿脚

已离不开竹杖的搀扶  夜深人静

在一根蟋蟀的琴弦上  我亡命故土独自颠簸

3

一匹豺狼或者一条毛狗趁着雾

叼走了我们一家的柴米油盐

它逃得飞快  将一地鸡毛和我母亲的眼泪甩在身后

我正趴在地上学习一群蚂蚁行军布阵

忽然母亲的尖叫差点震落了滴血的太阳

鹰从山崖那边呼地刮来  我安然无恙

一只不幸的鸡成了我幸运的替身

4

母亲寄我一盒茶   于是在清晨或深夜

故乡 便在千里之外的一只玻璃杯里鲜活地浮沉

从山头到山脚  故乡的路写得一手好狂草

那一个立在天地之间的“天”字  直挺挺竖在我的心上

故乡就是我的天  每一天  我都飞在这个天上

我的目光轻柔地抚摸那山寨 那小溪  那水田 那竹园

故乡貌似触手可及  可当我捞起时

却是一弯碎了的月亮

5

大山里有我的老屋——土墙黑瓦木柱石阶

这儿住过我的爷爷  住过爷爷的爷爷

老屋老了一有风吹草动就伤感不已

下雨他会流泪  刮风他会叹息  无风无雨也要咳嗽几声

石磨老了 孤独地蹲在墙角他的牙齿几乎全部脱落了

已嚼不动一把老玉米了  只是睁着一只孤独的眼睛

茫然地看着许久不见的我   莫非他

也不认得我了吗  或是风尘蒙住了他的眼睛

麻雀也不认识我  但我看它时它很兴奋

从西墙上的小洞里探出圆圆的脑袋

居高临下叽叽喳喳  仿佛在一遍遍问我

客从何处来   客从何处来

蓝河

故土难忘，情怀感人。

蔚青

拜读欣赏，感谢賜稿，祝老师在远山创作快乐！

舟上客

乡情依依，引人共鸣！

邓仲祥

文字充沛，内容精彩；欣赏佳作，遥祝问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