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韵悠悠流水长

松风山月

                                                                                                 神韵悠悠流水长

                                                                                                        ——喜读《听雨轩集》

  我与吕金超先生，素味平生。那是2013年底，因应邀参加嵩山诗社第三次代表大会，方结识吕先生。记得当时我曾赋诗云：“嵩丘嵩室喜门开，诗圣诗仙纷沓来。谈笑风生皆有获，相逢恨晚两无猜。共商韵事宏图计，选择明公雅颂裁。一旦行颁唐宋令，万方乐奏凯歌台。”初见吕先生，是一副鹤发童颜的形象，像一株伟岸挺拔的白杨树。后来相见，他待人和蔼，为人真诚，结交无束，是一位可敬的长者。吕先生约大我一轮属相，他积极向郑州诗词学会引荐我，又鼓励引导我加入中华诗词学会，是我的良师益友，我们有着忘年交的友谊。后来陆续读到吕先生的诗集《追梦》、散文集《那些人，那些事》和《听雨》等，非常敬佩。今又喜获先生的《听雨轩集》（诗词卷），捧读之余，感似美好音乐，绕梁三日不绝于耳，又如佳肴美馔，啧啧咂舌余味无穷。

  吕先生这卷诗集，翔实地记述了他桑榆岁月的平凡心路历程。从登封五中退来，转战到磴槽集团艺校，是先生老骥千里余热光辉的焦点。你看他“坚守一长梦，魂牵在五中。初心总难改，直到夕阳红。”“杏坛三尺方，一站到夕阳。追梦何言悔，报国之路长。”“讲台虽小总牵情，岁岁年年步若风。奉献杏坛终不悔，甘擎一帜火般红。”先生执教半个多世纪，初心不改，关爱学子，奉献不悔，教书育人，日积月累，终成学生大器，染白两鬓飞雪！我每次去蹬槽艺校拜访，他总在为学校的教学事务繁忙：移动小舞台的搭建，艺术幼苗的抚育，小梅花的呵护浇灌，名师名家的邀约，都在他陀螺般的忙碌中，诗心未已，耕耘不辍；即便如此，仍抽出宝贵的时间使我受教，获益匪浅。“学诗若上山，步步闯难关。登顶回头望，始知别有天。”“寄意诗坛上，淘金辞海中。敲出平仄韵，凝聚万般情。”“心有高峰爱打拼，爬格敲律乐晨昏。吟诗何厌千回改，淘尽闲言始到真。”他的为诗精神感动着我，使我这些年才有了不小的进步。

  吕先生有着热爱岗位，奉献余热的高尚情怀。赤子之心，都体现在他的诗作里，学生的进步与成绩，他的快乐与欣慰溢于言表。“台上走来七岁妞，招招式式见风流。金银奖项何须问，观众掌声将票投。”“小口一张醉众心，腔圆字正艺惊人。台前评委未开口，台下欢声早定音。”苗儿茁壮，乐在心里，喜在脸上，兴在笔下，汇于诗中。虽然是老年退休生活，但他闲不住歇不着，依然爱着他钟情的事业。“退休依旧事缠身，不比上班闲几分。一日三餐多不顾，五更出户暮归门。”可以说，他把自己的壮丽年华都献给了党和人民的教育事业！

  我们进入了新时代，出门观山水，安享夕阳红。这类诗作，在听雨轩中占了一大部分。不知桑榆晚，迈步玲珑中。天南地北，远近抒情。吊古凭今，追贤谒圣；革命基因，红色名胜，草木寄意，了然于胸。我们循着作者的足迹一起饱览祖国的大好河山，步出国门，青睐世界，扩大眼界，豪兴诗情。“漫步箕山脚印稠，天光水色溢清幽。萋萋芳草遮碑体，郁郁柏枝拥墓丘。老树挂瓢何处觅，石穴洗耳有痕留。神州万里流芳韵，青史千秋仰许由。”（《谒箕山许由墓》153页）这是吊古思贤；“少年立志去贫穷，奋斗一生求大同。指点江山明道路，激扬文字醒工农。献身事业风涛里，拯救黎民水火中。伟业丰功千载美，宝书五卷指航程。”（《人民领袖毛泽东》126页）这是览今怀念。当然，一代人有一代人的信仰和情愫，珍惜今天，怀念伟人，理所应当。“信步名城路，观榕趣盎然。千根扎沃土，万羽向长天。无意成风景，倾心值好班。今吟行道树，敲韵可成篇。”（《咏三亚行道树》87页）行道树的恪守岗位精神激起了作者的心灵共鸣。“梦到天池一壮游，醒来心尚画中留。浮生倦意顿消散，迟暮宏愿再运筹。十里清幽凝紫气，一泓澄碧洗闲愁。敞开襟抱纳天籁，敢借天眸识秽流。”（《梦游长白山天池》128页）可以想见，先生不只是在梦游天池风光，更是在抒发人生志趣，一息尚存，奋斗不息的豪情在感染着读者。“坝上驱车看，荒凉满眼帘。棵沙随地滚，衰草满滩干。少有群羊过，了无百鸟喧。心仪梦常在，何处觅当年。”（《坝上草原》83页）作者对盲目采撷，生态不复旳忡忡忧心，跃然纸上。“信念生成杂念亡，叩头步步向天堂。愿将七尺许神路，量到人心自闪光。”（《西藏路遇朝圣者》54页）对信仰执着的感佩和对人生的感悟，都付这一绝之中。“台东沿海采风忙，碧水蓝天画卷长。无限风光灯闪处，扑来一个太平洋。”（《游宝岛照相》35页）祖国金瓯尚缺，梦亦未圆，美丽的景色先醉我心。“路口值班红绿灯，街头环卫尽雷锋。行车有道规则里，谋事无非法度中。偌大园林来远客，诸多风物醉新朋。井然有序一名地，堪谓心仪模范城。”（《新马泰途中见闻/新加坡印象》126页）异邦长处可以为我师，服膺与希冀都在诗行里。“名人大道事追星，心地悠然豪气生。脚自名人肩上过，名人举我快成名。”（《行在洛杉矶好莱坞名人大道上》52页）先生好情怀，域外随处一物，在他眼中都是诗。“新城广厦耸云中，多少冤魂哭底层。独户称雄雄不在，十年反恐恐难停。三千怨鬼声声泪，亿万平民步步萦。举世团结除恶尽，地球村里乐融融。”（《观看纽约新落成世贸大厦有感》135页）恐怖行为千夫所指，无辜平民惨遭祸殃，美国反恐双标自取其辱，呼吁团结和睦共处，也是诗人的由衷希望。在《咏革命胜地》（28页）一组诗里，吕先生把革命的精神革命的根本革命的传统，都咏吟得非常到位。“锤字镰刀联起手，山河一改旧容颜。”（《上海中共一大会址》）“齐举刀枪跟党走，揭开历史又一篇。”（《南昌起义旧址》）“原本神州一弹丸，朱毛相会卷狂澜。”（《井冈山》）“众星捧月核心现，革命从今得救星。”（《遵义》）“回首当年窑洞内，一灯照彻地天虹。”（《延安》）“巨人此处挥挥手，蒋氏王朝大厦坍。”（《西柏坡》）红色圣地，永驻心间。“随风去远航，着地化群芳。千里何言累，心中有梦长。”（《蒲公英》12页）这又哪里是在写蒲公英？分明是作者自己的心语吐露，大半生都在化育群芳，不辞艰辛，为梦而奔走。“拔地向苍穹，周身豪气生。雷轰腰不断，霜打叶尤青。无意争娇媚，有情生险峰。风弹交响曲，礼赞大英雄。”（《咏松（其一）》96页）如果见过吕先生本人，会知道他就是苍松一株，高高大大，根定岭山，寒风霜雪浑不怕，傲立挺胸天地间。我们从松树身上，看到了作者自身。毋庸赘言，读先生的诗，你会入珍珠宝库，芝兰之室，琳琅满目，芳香怡人，目不暇接，认真读去，定会满载而归。

  吕先生是个凡人，亦是个很少见的凡人。既是有情有义的血肉之躯，更是个心怀宽大，正气无畏的铮铮铁汉，从他的诗中可见一斑。“相见无期欲罢难，小楼暮上怯凭栏。思伊长夜心滴血，追梦双眸泪涌泉。一道银河隔怨女，半轮残月惹痴男。四时都盼春消息，方借东风将信传。”（《寄友人》138页）这是思友；“冬至冰封夜，凄清陋室中。挥毫难觅句，击键不成声。咫尺阴阳阻，天涯幻境逢。梦萦断肠处，泪眼望朦胧。”这是悼亡；“胸怀大爱受人尊，患难夫妻各捧心。数亩薄田同淌汗，三间茅屋共栖身。幸福降至恭相让，灾祸袭来争挡拼。柴米油盐多少事，只身扛鼎倍艰辛。”（《赠妻》（其二）162页）什么是夫妻之道？不独是互敬互爱，更不是什么“大难来时各自飞”，而是“同淌汗”，“共栖身”，益处“恭相让”，灾难“争挡拼”，吕先生幸福鸾俦，白头鸳鸯，令人可羡可敬。“翁媪身边站，儿童座上观。雷锋出差久，今日未曾还。”（《公交车上目睹青少年不给老年人让座有感》15页）“坐坐高楼耸，滴滴热汗凝。可怜风雪夜，桥下卧民工。”（《有感于某城民工桥下冬夜露宿之一》3页）“洛矶增建制，二奶住新村。多少情人聚，隐居别墅群。”（《戏说美国洛杉矶中国二奶村》6页）“忽见东瀛几欲狂，扰邻夺地闹嚷嚷。悍然购岛窃国土，高调蒙华祸友邦。媚美围中当赌棍，盗名欺世演双簧。百年奇耻何时雪，看我雄狮弓怒张！”（《斥日本上演购岛闹剧》114页）对不良社会现象和邻邦不齿行为，诗人义愤填膺贬斥有加。限于篇幅，作者的山水游历，友情故旧，赋物寄情等就不再一一举例赘述了。

  举凡先生的诗词韵句，我更喜欢他的绝句。为文者，都懂得起承转合的道理，这在吕先生的绝句中，更是运用得炉火纯青，生机盎然。作诗难，作好诗更难。律诗难，难在颔颈；绝句难，难在转合。律诗文字多容量大，绝句文字少，容量小。要想在这短短的二十或二十八个字中，准确表现出作者的情怀指向，难度可想而知。集子的前七十二页中，都是绝句，约有191首之多，且是令人百读不厌的绝句。我们说起承转合，起要起得引人入胜，不同凡响更兴趣盎然；承要承得自然契合，毫无雕凿之痕且丝缝对榫；转得要润滑流利，毫无粘滞更别出心裁；合要合得响亮，留人余味且隽永深长。读吕先生的绝句，可以说无一首不是这样，逗人别趣，发人畅想，品之愈深，得之愈多。随便拿一首来分析，都会让你感奋异常，流连忘返的。请看第36页的《木工刨子》：“一物生来有硬功，钢牙铁唇性格凶。专趟世上崎岖路，总为人间刨不平。”怎么样，服了吧？这就是吕先生的硬功，这也是吕先生的性格！起兴平平淡淡，承接身段非常，转折别有心意，合来性格惊人。你说，还有什么样的论文专著，长篇大论，能抵得上这短短二十八字，更能突出铮铮铁骨和倔强不屈的诗句呢？第33页的《苦恋》：“少年有梦到如今，黑发追成白发人。山远水长求爱路，天涯何处不思君？”够了，无需多举，《听雨轩集》中，似这样的好诗句，比比皆是，如沙滩颗粒，粒粒都能映现太阳的光芒。

  缪斯，是古希腊神话中主司艺术与科学的九位古老文艺女神的总称。她常常出现于众神或英雄们的聚会上，轻歌曼舞，一展风采，为聚会带来不少的愉悦与欢乐。而吕先生笔下的女神，也为我们带来了无尽的遐想和情趣。我错略地统计了一下，在《听雨轩集》中，这个意象字眼，出现频率较高，约有十五六处之多。绝中有，律中见，词曲唱，缪斯的形象风采，早已刻在了先生的脑海里，融化在先生的血液中。她是先生的事业追求，她是先生的诗词篇章，她是先生的梦中情人！每每夜深人静，伏枕入梦，或漫步郊野，或余暇小憩，缪斯都会陪伴着先生，回顾少年壮志，青春岁月，老骥千里，追求不息，梦寐不断。他一致缪斯，再致缪斯，不厌其烦，相思不醒！十八世纪德国作家歌德在《少年维特之烦恼》中说：“那个青春少年不钟情？那个妙龄少女不怀春？”吕先生首先是人，有血有肉；又是个不懈奋斗甘于奉献的人。学习上，事业中，生活里，一定会有千百个缪斯一样的女神，陪伴着他，萦绕着他，影响着他，召唤着他。使他在不悔的岁月中，在无愧的事业里，在诗词的征途上，与缪斯牵手，载歌载舞，一路风尘，敢爱敢恨敢哭敢唱！我想这就是先生诗词中缪斯的光辉形象吧。

以上这些，是我仅就吕先生《听雨轩集》中偏重诗的部分，所获得的一点点小感想，愿请教于各位方家。末了，也感怀一律吧：

吕老登封歌峻极，金超俊彦赋清诗。

跋山脚下坎坷路，听雨轩中潇洒姿。

六秩教书无悔恨，一朝出垄更扬眉。

篇章读罢汗颜久，颍水腾波有我师。

                                                                                                 壬寅甲辰戊戌日草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