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我和弟弟
(一)顽皮
小时候,许多有趣的故事,常常萦绕心头,那时虽然家里穷,但应有的欢乐一样不缺。最难忘,我和弟弟小时候的一些事情。有一次,和弟弟在老家的院子玩耍,哥俩摔着“三角片”(注:用香烟盒叠成三角形玩具),我因为大弟弟5岁,把他的三角片都赢过来了,正当得意忘形的时候,小弟忽然一把就抢去了好多战利品,我和他争夺,这场战斗就这样展开,我们撕扯在一起,你争我抢,小的毕竟力弱,我将他压在身下,将胳膊反扣锁定,使其动弹不得,用力的掰开他拿着三角片的手,弟弟小脸憋得通红,胳膊扭曲着,不停的反抗,我将他死死的压住,不让他翻过身来,最后弟弟力气用尽,还倔强的扭动着,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不忍心才放开手,至今想起那段,还忍俊不禁。
( 二)、猪蹄的故事
妈妈在供销社上班,有一回买了些猪蹄回来,那可是七十年代啊,能吃到猪蹄,是多么的不易,嗅着猪蹄的香气,哈喇子都流出来了,我们弟兄三个,每人分到一个,大哥和小弟的那个很快吃完,我却舍不得吃,把它放到家里的红米柜,怕小弟偷吃,还上了一把小锁,在想起吃时,掀开米柜,却见猪蹄长了一圈长长的红毛,着实吓我一跳,大家看见了也哈哈大笑。
另一次分猪蹄,弟弟很快吃完,看到我没舍得吃,小家伙赶忙拿出他的压岁钱,要买我的,只因我想买一个心仪很久的铅笔盒,可惜钱不够,咬咬牙就一毛钱卖给他。现在想想,我弟弟长得肥头大耳,而我却比较瘦弱,与小时候先天不足,后天营养不良,确实有很大关系。
(三)、外号
因为弟弟小,大家都让着他,我家的好东西,他吃的最多,所以他长得最壮实,可以说是肥头大耳,现在180多斤的体重,就是小时候的“基础“好。有一次妈妈打扫房间,在他的床底下,拖出一大堆罐头瓶,逼问他,他说是自己买的。后来经了解,一部分是他花钱在供销社买的,大部分是拿家里的,还有一部分是姥娘给他的,就这样被自己偷偷吃光。
他有个外号叫“米汤罐“。原因是小时候,最爱喝米汤就着小咸菜,捧着个米汤碗转圈哈,一口气来个三大碗没问题,经常抹得满脸花。
我呢,也有个外号叫“红眼眉”,原因是平时特爱哭,一哭眼眉就红的缘故!
大哥最懂事,在家里总是护着两个弟弟,在学校也是很优秀,班级里总是当班长,从小到大,一路走得很顺。
说也怪,全校大大小小好几百学生,没有外号的寥寥无几(包括女生),像大头六、二狗、狗剩等,不一而足。而大哥就是其中,没有外号者之一.
二、我的妈妈
(一)拉扯三个孩子
在渤海深处,远离大陆的砣矶岛,在大口中村的租住房,一个母亲,用她赢弱的肩膀,抚育、拉扯着三个未成年的孩子。那时,妈妈在大口供销社工作,只因上班近,就租住在供销社对面的出租房里。爸爸在烟台工作,一年回不了几次家。妈妈既当爹又当娘,每天要上班,上班的间歇要给孩子喂奶、买菜做饭、每天连轴转,生活的重担全部压在她的肩上,好在有房东老奶奶帮衬,还有住在大口北村的姥姥、舅舅一家接济,才勉强度过艰难的每一天。 每天早晨天蒙蒙亮,妈妈匆匆起床,添柴、烧火、做饭,安顿好兄弟三人起床、吃饭,老大自己上学校,老二上姥姥家,小的在襁褓,还在哇哇叫,喂完奶,赶紧送到本村的梁嫂家看护。妈妈下了班,脚步声还没到,已回家的俩兄弟敏锐的感觉到,欢叫着跑出去迎接她,大的抱妈腰,老二要妈抱,好不热闹。
(二)拉石头盖房
妈妈为打造我们在北村的新房,在舅舅一家的帮助下,付出了巨大的辛苦。那时盖房是北村批得地基,盖房用的石头是不规则的岩石,需要从霸王山后用人工凿石或钻眼放炮的办法取石,然后,将一块块大石头,破成若干小石,装上舢板,运到岸上,当然,这一切都是我家雇人干的。妈妈呢,则推着两边筐里装着石头的独轮车,我们俩个半大的孩子在前面拉,硬是像愚公一样,把半座山的石头搬回家。在我家新房上梁的那一天,大口北村的老少,齐聚新房四周帮忙、捧场,当舅舅宣布上梁开始那一刻,房梁上的人燃起鞭炮,并向下抛撒糖果,乡亲们抢夺喧闹,场面红火。
(三)慈母仁心
妈妈对我的那份呵护,还有那份牵挂,无法用语言表达。她把大部分精力,毫不保留的奉献给我,只因我最瘦弱。有人说,父母的爱是无私的,他们希望每一个孩子过好,但对弱势的孩子奉献最多,这与弱肉强食的动物法则正好相反。我出生的时候,正赶上三年自然灾害刚过去的几年,大人都吃不饱,何况是腹中的胎儿。天生营养不良,又赶上后天挑食,导致我瘦弱不堪。为此,妈妈四处求医问药,听说脾是后天之本,治疗营养不良最重要,她就找中医看诊、号脉,给我开了大量补脾中药;听说部队军医医术高超,她就领我上门求医,至今我胳臂上还划了一刀。听说毛鸡可以增加营养,她就四处搜罗,将未破壳的毛鸡蛋买回家。第一次吃它,看见煮熟的鸡蛋中扒出小鸡,吓我一跳,更别说去吃它,妈妈苦口婆心,不知费了多少工夫,才勉强接受,至今一看见毛茸茸的小鸡,我还恶心反胃;听说胎盘可以增加免疫力,她就千方百计委托医院的妇产科大夫,将胎盘弄到手,在医院的医用研磨机磨碎并焙干,并哄骗我吃下它;我还打过免疫白蛋白,妈妈为我身体的强壮立下汗马功劳!
妈妈除了在物质生活上无微不至的关心、照顾我们,还在思想、行为上帮助我们成长,使我们弟兄三个,从小就养成了爱劳动、爱学习的良好品德,这也是过去那个时代的优势,俗话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由于家庭的特殊情况,我们就比其他家庭的孩子,多一分懂事,多一分担当,这表现在弟兄几个,超高的自理能力上。
(四)、解馋
那个时候,家里吃的最多的是粗面窝窝头,就着咸菜疙瘩头,还有海岛常见的咸鱼小虾,难得吃上白面馒头。有一次在窗台上,捡到一块地瓜干,试着咬了咬,硬的崩牙,慢慢磨硌,一丝丝甜滋味,袭上心头,充溢着味蕾。直到现在,还对这种干品“情有独钟”。
最爱吃妈妈亲手做的手擀面,那是用苞米面和白面两合做的,放点海岛特产小干鱼,再就近薅一把地瓜叶当佐料,就是最好的美味佳肴,每每要改善生活,就想尽办法让妈妈做来解解馋,爆锅的香气,扑鼻四溢,不由得馋涎欲滴,肚子也会“咕咕”叫。这时,我会抢着帮妈妈拉风匣,红通通的灶膛,映红小脸,写满对生活的渴望。有次烧火时,因柴草过多,将火焰压得翻不过身,从灶间冒出了一股股的浓烟,呛的我直咳嗽。我拿个铁钩,赶忙探头扒拉,忽然一股火苗窜出,将猝不及防的我烧了个满脸花,把头发也燎着了。
妈妈赶紧放下手中的活计,将我拉开,轻轻拂拂我的头,摸摸我的脸,看着一脸花的小丑模样,不由心疼的“噗嗤”一声乐了!
开饭时,妈妈会盛上嗨嗨两大碗面条,让我美美的吃上一顿,直至撑的小肚溜圆,直打饱嗝。即便这样,眼睛还盯着面盆,时不时牵上几筷子,每每受到小弟的取笑。
三、我和哥哥
(一) 学做饭
妈妈工作忙,我们的吃饭就成了问题,这可难不倒弟兄几个,因为妈妈把她的全部”厨艺“,毫不保留的传授给了我们,当然不包括我弟弟了,这些活他可干不了。我们七二年搬入北村的新房,新家离妈妈的单位更远了,为了我们弟兄俩不耽误上学,更好的成长,妈妈就培养我们自己生火、做饭、刷碗的技能,一般是大哥生火、做饭,我刷碗,以后我也学会了这些技能,到我家串门的叔叔阿姨,常常看到我们弟兄俩,站在小櫈上煮饭、刷碗的身影,尤其是打米汤,这一切我们掌握的驾轻就熟,弟弟尤其喜欢我们俩打得米汤,每次吃饭,只要是米汤就“小咸菜”,他能喝好几碗,有时喝的满脸都是,我们给起个外号“米汤罐”。家里没个男人,吃水也是个问题,那时吃水要从300多米远的深水井里取水,沿道上沟下崖,很不好走,开始主要是大哥挑水,我辅助给他拿个井绳什么的。后来从12岁开始,我也挑水吃,由于身体单薄,刚开始挑半桶水也是颤巍巍的,挑到家还要把水倒进比我稍矮的水缸中,有时向缸中倒水,也会撒我一身,随着年龄的增长,才慢慢的适应了这项家务劳动。
(二)划搂”草
每个星期天,我和大哥两个,都会拿着几个大网包上山“划搂”草,这草名曰“松毛刺”,也就是松树枝,说白了,就是生炉子和烧柴的引火草,那时,为了节省煤炭,平时做饭都不用煤,只在冬天生炉子才烧煤, 家里一年四季的引火草都是我们弟兄俩一包一包“划搂”来的,每年都是满满的一厢房。这还不够,年末还要来一次大会战,每年冬天,镇林业队要把长得浓密的松树枝锯断,以备下年生长,这些被锯断的松树枝,在磨石嘴遥远的平窑大山里,只要交上一部分钱就可以拿一些,那时,因为我家是双职工,相对比较富裕,所以,每年都会交钱买松树枝,但是运输起来是很艰难的,没办法,我们只有全家总动员,还有舅舅家、其他亲戚都动员起来,用小车推,用肩挑,才把松树枝运到家,有时堆了满满一院子,我家亲戚也能沾光拿回去一些。
过年
(一)做新衣
那时的小孩子,最憧憬过年的光景,一是有新衣服穿,当时的穿着很寒酸,补丁摞补丁的衣服,老大传老二,老二传老三,只有过年时,妈妈才偶尔给做套新衣服,但往往给老大和老三做得多,因为我比老大小2岁,可以接力穿;老三比我小5岁,就很少有合适的衣服,即便有也很破旧了。虽然看起来我吃亏,但我最乖,妈妈往往在其他方面补偿我。每当妈妈领着孩子们裁缝铺量尺寸,看着孩子们兴高采烈,充满期待的神情,尤其是三弟,在现场乖乖的听指挥,也不调皮捣蛋了,此时的妈妈,会流露出难得一见的笑容。
做好的衣服,不到大年初一,妈妈绝对不会拿出来给孩子们穿,每当初一拜年的鞭炮响起,孩子们便会迫不及待的爬起来,拿出早已摆放好的新衣服往身上套,小弟看到哥哥们穿好衣服,急的哇哇乱叫,妈妈赶紧过来给他穿上。到底大一点是一点,我和大哥都异常爱惜新衣服,但弟弟有时一天就把衣服弄得脏兮兮,害的妈妈天天洗!
(二)忙年/拜年
腊七腊八,冻掉下巴,这么冷的天,还要提前准备忙年。所谓忙年就是过完腊八要扫灰、劈柴等,扫灰要选个好日子,先到灶王爷处扫三笤帚,然后把家里上下都打扫干净,大冬天的也要开窗通气,虽然冻得上牙嗑下牙,也得挺着;当天还要晃汤吃,名曰“汤汤起”,过正月就不能再晃汤了;腊月十七十八准备过年吃的:蒸饽饽、蒸豆包、炸花鱼、包包子,要提前压好面条;腊月二十三是小年,“冬大是年”就是这么来的,也叫辞灶,这天要放鞭炮,送灶王爷爷上西天,还要吃饺子;到了腊月三十首先“糊粽子”,上午封“对子”,贴春联,还要贴福字;傍晚准备好过年的新衣服,大年初一凌晨,好早早起来拜年!
初一零时的钟声一响,外面就响起震耳的鞭炮声,这是除夕,辞旧岁迎新年的开始。早晨天不亮,孩子们就被外面的鞭炮声吵醒,此时母亲也会督促大家起来穿衣服,孩子们起来的第一句话,当然是问爸爸妈妈过年好,妈妈会每人象征性的发点压岁钱,当然是1角居多,有时也会给几分钱。天不亮就吃完饭,然后,弟兄三个搭伙本家的弟兄,组成浩浩荡荡的队伍,挨家挨户拜年。当然,逢到亲戚给压岁钱,妈妈也会适时的把压岁钱还给对方的孩子,双方互不吃亏。
(三)请神/送神
大年三十中午,全家团聚吃团圆饭,这是过年最隆重的时刻,一年的好饭都在今天吃了,中午的大餐,莫过于焖条大鲈鱼或大鲅鱼,有时海带炖排骨。请神的日子,下午四、五点钟,村里的各族姓男人整齐出动,各路人马敲锣打鼓,穿过山间小路,向亲人的坟茔出发,人们怀着虔诚的心情,恭迎“老不老”(逝去的爷爷、奶奶等亲人)回家过年,这仪式当然少不得放鞭炮、烧香、烧纸钱,最后按大小、辈分依次磕头。仪式进行完,静悄悄的原路返回。到家后,先把拦马棍横摆在家门口,紧接着撒马草(也叫钱串),意思是要留住亲人的脚步。此时,妇女在家下饺子,下饺子的同时,孩子在外面放鞭炮,下好饺子先供应“老卜老”的牌位,然后,大家一起“过大年”。
大年初二就“跑年”了,这也是送神的规矩,傍晚吃完饺子,夜幕降临之时,各族姓的一干人马,就点上提前做好的油灯,静悄悄的列队向山上出发,到达目的地,将“贡品”一应俱全的摆在坟头,当然也不能忘了把饮品洒在坟地,然后依次磕头,按原路返回。油灯的做法:将白菜根挖空,将蜡烛油灌满菜根,蜡烛芯埋到蜡油中,然后点燃,为防止被风刮灭,有时还要罩上玻璃罩。
(四)过年的规矩:吃饺子/请客
过年还有一个好处,是可以吃饺子,在那个物质条件极其匮乏的年代,能吃到肉馅饺子,只有在过大年才可以实现。白面、韭菜肉蛋的饺子,这本身已是难得的改善,最令孩子们兴奋的,往往还有一些小游戏,在饺子里面,放一些硬币(有时用红枣代替),谓之抢“元宝”,每个“元宝”,对应着金钱奖励,谁吃到就当场兑现。这些措施,使得孩子们趋之若鹜,小肚子撑得溜圆,过年的气氛被极尽渲染!
过年的规矩,初一撒马柴,女婿不得回丈人门;初二回姥家;初三请女婿;初四请媳妇
(五)放鞭炮
过年玩耍、放鞭炮,也是孩子们的最爱。想起7、8岁时,第一次放鞭炮的情景,哥哥在旁指点我。一只手拿着燃过的香,伸长胳膊,去点放在地上的小鞭,另一只手则捂着耳朵,抖抖擞擞,一次不行,二次再试,越点不着,越是胆怯,最后心一横,不管不顾的凑近眼前,好歹是点上了,眼看着引信“哧哧”冒出火花,此时,心已跳出嗓子眼,慌得丢掉手中的香,捂住双耳,撒丫往回飞奔,跑了很远,扭头看看后面,“咦,奇了怪了,怎么没有声音”过了一会,还没有动静,这才小心翼翼凑到跟前,却发现是颗“哑弹”,顿时像一颗泄了气的皮球,只得从头再来。经过多次折腾,终于听到自己捣鼓出来的响声,那么脆,怎么那么脆,好像吃到开心大萝卜!
以后啊,每到过年放鞭就成了常态,那时可舍不得像现在这样一挂一挂放,而是一个一个点燃往外扔,乱飞的鞭响常常吓人一跳。炮仗的玩法,那更叫绝,将炮仗一折两断,然后像机关枪一样架起来,点燃引信,瞬间烟花四溅,煞是好看,然后就听”嘭“的一声,只炸得满地飞屑;放二踢脚是勇敢者的游戏,将二踢脚点燃,只听“嘭、啪”二声,一只在空中爆炸,另一只从虚握的手中挣脱,然后在地面炸响。如果不懂原理,将二踢脚握得太紧,将会炸坏手腕,所以,至今我还不敢放”二踢脚“。
五、弄潮儿
(一)碰海
以前写过碰海,这是不同的版本。还是北村那高高的大礁台,矗立在前海沿的礁石上,像年逾古稀的老者,拄拐凝视海面,指点着返航的渔船,分享着他们收获的喜悦;礁峰上筑起的鸟巢现在还在。小时候,我和小伙伴可没少侵入它的巢穴,敲碎蛋壳,掏出它的幼崽。
大礁台下的石礓,没少留下小伙伴碰海的足迹,海参匍匐在滋泥塘,水草旁,一头下去,一手握不住的海参,滑溜溜的,嗞嗞冒水,顺手放进游泳裤内,和小弟弟亲密接触,碰到大网头,能兜上十个八个;还有那巴掌大的盘鲍,紧紧地吸附在礁石上,拿出随身带的铁铲铲下去,在往海里坠落的刹那,随手接住,放进宝囊,然后,双腿一并,踩着鸭蹼,箭一般一蹿而上,摘掉潜水镜,摸一把脸上的水滴,双手高高举过头顶,发出胜利者的欢呼!
捞上的海参,直接在石礓上摔一下可以生吃。这样吃的好处,一是将软软的海参脱水,使之收缩、变硬,便于生吃。二是吃起来筋道、口感好。而鲍鱼则不能摔,用小刀直接将鲍鱼肉切片,吃起来味道异常鲜美。这些海鲜若按现在的吃法,用辣根蘸着吃,那可是天下第一的美食,可当时也没什么辣根,不过也并不影响味蕾和消化(写着写着,我却流出了口水)。
(二)嬉水\比赛
我和小伙伴们常常在村子北边的“后海沿”玩耍,这个地方有个东崴尖,顾名思义,是在海滩东面山根下,由众多礁石搭成的一个平台,也是个简易码头,这里还是个出海口,石礓较多,涨潮时有五、六人的水深。海边的孩子,一年有大半年的时间,泡在水里,所以水性很好,小伙伴们常常站在高高的平台上,头朝下扎猛子,上演高台跳水、憋气比赛;或者一动不动漂浮水中,平潜或深潜,有的调皮,会偷袭在海里游玩的同伴,不是扒掉裤头,就是摸一下小鸡鸡取乐,嘻嘻哈哈,乐此不疲!
从东崴尖到后口湾,有2000多米的距离, 伙伴们经常在那里举行游泳比赛。要知道这个距离对成年人来说,也是难以达到的距离,但对海岛的孩子来说,却是家常便饭,即便那时候吃不饱肚子,孩子们也不会放弃。孩子们的泳姿各异,蛙泳、自由泳最为普遍,有些不太熟悉水性的则采用“狗刨”姿势,游累了就采用仰游,直至精疲力尽,那时,也不知道采取保护措施,但没听说谁出过事。游到岸边,裤头一脱,旁边一晒,仰面朝天躺在沙滩上,赤裸的胸脯一张一合,呼呼的喘着粗气,直面阳光的暴晒,一个夏季下来,身上会晒得黢黑。
六、游戏
(一)趴老母
童年时无忧无虑,记忆最深的是和小伙伴捉迷藏,玩游戏,现采撷一二。七十年代的海岛渔村,男人们都出海打鱼,妇女在家操持家务,地里的庄稼,因乏人管理,显然营养不良,长得上气不接下气,但槐、榆杂树却是郁郁葱葱。在北村小学背北,同学王亲柱家后院,有个石头垒就的护坡,上面爬满灌木,枝叶交错,是个不错的隐身之地,上面还有稻草铺就的一个小窝,是我“趴老母”的理想之地,我在那里度过许多欢乐时光,每当和小伙伴玩“猫捉老鼠”游戏累了,就在那里“眯”一觉,以至于很长时间,别人也没有发觉!
(二)水帘洞
坡下面是条条沟壑,平时,这里溪流潺潺,是孩子们理想的玩耍之地。每当洪汛或梅雨季节,顿时水流蹿急,飞花四溅,有时还会形成一个个可观的“瀑布”群,也是巧事,瀑布下面还真有两个不大的洞口,有的妇女还在此接水洗衣服,对孩子们来说,这里却变成他们嬉戏的“水帘洞”,!
曾有一次发大水,一个老太太不慎被激流卷走,一直漂到一堆乱石岗,才没被卷到海里,可人却没有了意识。。。
(三)老鹰捉小鸡
小时候的玩伴大小不一,大的十二、三,小的七、八岁。最爱玩的就是“老鹰捉小鸡”,一长串的队伍,一个揪一个的后襟。最前面的那个”老鹰“,张开双臂,虎视眈眈与一群”小鸡“对峙,伺机捕捉最后那个脱单的倒霉蛋。这个游戏要求大小鸡密切配合,前面的“老鸡”保护好后面的“小鸡”。有时,最后的那个小鸡因跑的慢,惨被老鹰捉住。被捉住的小鸡羞赫的站在众人面前,手足无措。他只有再抓住一个小鸡才能回到本营。有时,这个被抓住的小鸡,因是跑得最慢的一个,无奈的一直充当”老鹰“的脚色,一直没回到大本营。
七、海鸥
(一)掏海鸥蛋
我对海鸥有着很深的依恋情结。小时候在老家,经常在海鸥栖息的海疆石礁上掏洞、捡鸟蛋,有时恶作剧,还砸碎破壳的鸟蛋,将“抱窝”将要降生的小海鸥硬生生拖出来,粉幼色的小海鸥吱吱乱叫、瑟瑟发抖,怕它们冻死,我用海草筑起鸟窝,将小海鸥放进去,又偷偷从家里拿出连家人都不舍得吃的小米,喂养这些小生命,可是它们说什么也不吃,可能是我不懂得如何喂养它们的缘故,这些离开妈妈的怀抱的幼小生命,最后的结局可想而知,当看到被我精心喂养的小生命,因饥渴死亡的刹那间,我幼小的心灵受到震撼,很后悔自己的这些举动,以后再也不敢这样干了。
(二)海鸥的习性
我们海岛人管海鸥叫“海猫子”,顾名思义:就是夜猫子进宅,有贬低它的意思,不是很喜欢它,再加之海鸥的肉不好吃,有一股很浓重的腥味,所以,当地没什么人吃它的肉。海鸥还有一个特点,它的气性很大,如果将捕获的海鸥,关进鸟笼中,你对他喊“气死吧、气死吧”,这些可怜的海鸥,第二天很可能暴毙笼中。
海鸥的生活习性比较杂,什么都能吃,主要以海滨昆虫、软体动物、甲壳类为主,也捕食小鱼、小虾,拾取岸边及船上丢弃的残羹剩饭,故海鸥又有“海港清洁工”的绰号。港口、码头、海湾、轮船周围,他们几乎是常客。就是在落潮的海滩上漫步,也会惊起一群海鸥。
海鸥还是海上航行安全的“预报员”。乘舰船在海上航行,常因不熟悉水域环境而触礁、搁浅,或因天气突然变化而发生海难事件。富有经验的海员都知道:海鸥常着落在浅谈、岩石或暗礁周围,群飞群噪,这对航海者无疑是发出提防撞礁的信号;同时还有沿港口出入飞行的习性,每当航行迷途或大雾弥漫时,观察海鸥飞行方向,也可作为寻找港口的依据。
此外,如果海鸥贴近海面飞行,那么未来的天气将是晴好的;如果他们沿着海边徘徊,那么天气将会逐渐变坏。如果海鸥离开水面,高高飞翔,成群结队地从大海远处飞向海边,或者成群的海鸥聚集在沙滩上或者岩石缝里,则预示着暴风雨即将来临。
八、捕鸟
每当秋季来临,从西伯利亚不远万里迁徙过来的大批候鸟,就来到我们老家这个天然中转站,栖息在茂密的森林中,往往这时候就成为海岛捕鸟人的天堂。那时,岛上的许多村民将捕鸟作为第二职业,将捕获的大鸟卖给饭店,或者将活的卖给外地收鸟人,这些人尤其喜欢收购雄鹰,因为雄鹰可以被训练成捕鱼工具,一个好的雄鹰能卖个好价钱,可以抵半年工钱。每当夜幕降临,人们成群结队,拿上照明的手电、聚光灯,长杆顶上做上网套,来到山上,找到栖息着大鸟的树下,聚光灯往树上一照,那些老鸨子、雄鹰,就像被定格了一样飞不起来,乖乖的被套杆拿下,捕鸟人捕捉这些鹰、鹞子,一般是为了驯养用来捕鸟,我们土话叫“桁((hang)雀”,就是将捕获的这些大鸟驯熟,然后可以当作猎手,捕获其它的象斑鸠、兔溜子这样的猎物。
驯熟一只上乘的“猎手”很不容易,我们叫“熬鹰、熬鹞子”。干这活很有讲究,需要由资深驯鹰人,挑选那些矫健、有灵性的进行驯养,经过“精心挑选、饥渴疗法、熬夜疗法”等工序,三至六天的时间才能完成。驯鹰人同样需要陪同熬夜,观察这些驯鹰的变化,随时逗它不让睡觉。有时太困了,就设一个既节省人力,又有效果的局。将花猫和鹰放在一起,间隔一段距离,他们随时提防对方,互相牵制,这样谁也不能睡觉,训练很有效果,很快就大功告成。驯熟的鹰、鹞很通人性,大概和主人有了感情,将他们悬挂在屋内的吊杆上,准备些它们喜欢的吃食和水,不用套圈,也不用关在笼子里,它们也不会跑掉。
最过瘾的是捕鸟的过程,手掐一、二只驯熟的鹰或鹞子,另一只手拿着树枝,在山间上、草丛中、地埂边扒拉、搜寻猎物,一只受惊的斑鸠腾空而起,捕鸟人迅速的一桁鹞子,鹞子以离弦之箭扑向猎物,渐行渐近就像饿虎扑食一样将猎物叼住或摁住,主人迅速赶过去,将猎物拿下,装进袋子中,小一点的雀,鹞子会带着胜利的喜悦,将猎物叼给主人。
九、 少年时期的糗事:
(一)四哥打抱不平
在北村住的那些年,因为长得瘦少,有时会受到一些孩子的欺负。
北村有个孩子叫刘延武,比我少二岁,他和我同在“复式班”上课。所谓“复式班”就是两个年级的同学,在一个教室上课。教学是分开进行的,比如,五年级同学朗读课文,三年级同学就写字,或者是考试,反正是各学各的,互不干涉。说不干涉却是假的,你想想那么大的动静,能不受影响吗?
他的家庭比较困难,父亲打渔,母亲是家庭妇女,家里就兄弟俩,老大刘延满,和我哥同学。因缺衣少食,刘延武冬天甚至连双棉鞋都穿不上,时常冻得瑟瑟发抖,一年到头拖着“鼻涕”。就是这样一个人,却有股蛮力,经常打架斗殴,且软的欺硬的怕。有一次下课,看看左右无人,他在教室后面堵住我,要和我比试摔跤,我看着一脸横相,个头和我差不多的他,本能的胆怯。可在他的一再挑衅下,不得已和他摔起来,结果被他几把摔倒,这下让他得把了,经常在孩子们面前欺负我,我也不敢惹他,看见他就躲得远远的。
在我求助无援的时候,这事不知怎么被四哥知道了,他找到我,要为我打抱不平。四哥的名字叫刘延德,是我大舅母干姊妹王淑兰的四儿子,为人仗义,是所有孩子公认的“孩子头”,很有威望。比如,没有他“老鹰捉小鸡”“打球仗”等游戏,就组织不起来,所谓“打球仗”就是二组孩子分别用皮球打阵仗,哪组把对方击中得多,哪组就胜利。四哥比我大4岁,因和我家关系很要好,所以经常帮助我们哥几个。四哥告诉我,他已经找到刘延武,扇了他几巴掌,并明确告诉他,如果他再要欺负我,将要被开除村籍,全村的孩子,就不会再有人和他玩了。
果然,效果真不错,以后刘延武再不敢欺负我了,有时还来讨好我,我也时常给他些零嘴吃,关系一直维持到上初中。
(二)体验“空中飞人”
上初中时,因为一次意外,体验了一把“空中飞人”。那是初二的一天,下课铃声一响,我和同学小君一个箭步蹿出了教室,那时我所在的班级是83级3班,我们俩像小燕子一样欢快追逐,沿着校园向东面方向飞奔。初中的校舍,建在西村的“高家沟”顶部,其实是个山包,东面是个悬崖,左右各有一条30多度的坡路直通学校,形成一个独立的教学区域。此时小君越追越近,伸手抓住我的衣襟,但被我一把挣脱,几番较量,来到东面的悬崖边。这个悬崖其实应该算个“断壁”,距离地面有5、6米的高度,断体由赤红的“打火岩”组成,好在底下是泥路,没有什么石头瓦块。说时迟,那时快,来到“悬崖”边的我,根本刹不住奔跑的脚步,“嗖”的一声,由于重心引力和加速度的双重作用,身体腾空向前飞去,又转而向下,重重的摔到了坡下。 此时的我已然摔懵,眼冒金星,身体已不属于自己,腿、胳膊等许多部位磕出血,貌似摔断了。追我的同伴,见我掉下去了,吓得大哭,没命的呼喊我,见没有动静,赶紧回去招呼人去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只感觉呼啦啦的来了一大帮人,好像校长也被惊动了。学校很快通知了妈妈,妈妈闻言大惊失色,赶过来看到我浑身是血的狼狈样子,心疼的直抹眼泪,并不停地呼唤我、安慰我。学校找来了担架,将我送到了井口的部队医院,经过老军医的仔细诊断,实是万幸,只是较严重的扭挫伤,并没有骨折。究其原因,一是身子轻,不到70斤的体重,二是摔在泥地上,没有磕碰到砖头瓦块,再是没有伤在要害部位。经过十几天的安心调养,很快就痊愈上课了。
十,我家的老屋
我在七岁前住在中村梁家出租屋,青少年的九年求学期间,一直住在北村盖的房子,房子面南背北,石瓦结构,正向两大间,我和哥哥住西屋,妈妈为方便照顾弟弟住东屋,外加一个西厢房,装得全是我们弟兄俩“划搂”的引火草。
屋外的院子种着黄瓜、西红柿、水萝卜等应季蔬菜,一应俱全,平时的生活改善,全靠这块“自留地”,有时妈妈会买些猪大油,或者肥肉在铁锅里练些“油吱凌”,炒个菜打打牙祭,所以那个期间的生活,相比其他乡亲还过得去。
有几年,心血来潮,自己动手在院子西墙脚垒了个兔子窝,上下两层,抓了两个兔子,没事时就上山撸些槐树叶、地瓜叶,甚至水萝卜叶子等喂它,刚养时没有经验,一个是喂得太勤,再一个是疏于管理,以致于兔子身上的毛,都乱成了球,只能是快刀斩乱麻,一剪了之,也没卖上什么钱。后来,慢慢上手了,剪下的兔子毛,全部卖给妈妈所在的收购站 ,我上学的文具盒等,全是兔子毛换来的。
我家院子还有口地窖,能有3个立方的体量,冬暖夏凉,我和弟弟是里面的常客。它的最主要功能,就是冬季储存萝卜、白菜等,为整个冬季的生活,立下了汗马功劳。它还有一个特殊功用,就是防震,有一年当地发生地震,数九寒天也没地方去,我们一家四口统统钻进地窖,虽然将就,可也过得去,从而解决了防震的后顾之忧!
院子中常备一口大锅,用来过年时盖猪下货,充当冰箱使用,是个不错的选择。有一年冰天雪时,大锅里的下货被偷个精光,当时怀疑是街坊邻居拿的,因怕影响关系,所以没有选择报警,致使过年也没得安生,至今想起来还唏嘘不已!
十一、我的街坊邻居
我家前后的的街坊邻居,都是清一色男孩,而且二、三、四排列。前头一家姓叶,家中两个男孩,和我家没啥来往,后头一家姓高,家里弟兄四个,两家互有交集。高家的老二伙计,这个孩子的名字叫高大帅,名字挺好听,可他长的既不高也不帅,长一个三角眼,脸上一挂挂的,青春期也不长胡子,说话嗲声嗲气,人送外号“二胰子”。别看小时候没多大出息,可这小子懂事,待人热情,性格大大咧咧,干什么都大包大揽,颇似相声演员郭冬临表演的“有事,您说话”那个郭科长。他开始在船上干伙计,因勤快能干,很快提拔为大副。后来自己买一条客运船跑运输。现在天津一家大型运输船上干船长,常年跑海外,一个月二三万的进项。
他的恋爱婚姻充满了传奇,第一次婚姻,县城有个李姓姑娘,开了家理发店,高大帅去了一次,就春心萌动,盯上了人家,有事没事的总爱往店里跑,人家一个月里理一次发,他呢,一个月好几次,当地话叫吸眼里去了。可人家大闺女俊,又不乏追求者,开始根本看不上他,可架不住他上赶着追求,今天送鲜鱼,明天送虾蟹,还时不时来点小惊喜,大有不追到手,誓不罢休的味道,捎带着还把老丈母娘也孝敬了一把,姑娘架不住他的这番穷追猛打,终于全面缴械,敲锣打鼓的被大帅抱上了炕,乖乖滴做了他的俏娇娘。可好景不长,嫁给他好几年,新娘的肚子却毫无动静,高大帅不着急,可婆婆着急啊,一门心思催促大帅加油,并时不时的给媳妇摔脸子看,媳妇没办法,拉着大帅上长岛、转烟台四处检查,可传来的消息不乐观,经鉴定,新娘子几无可能怀孕,大帅的那个“种子”太瘪,成活率低下。那咋办,好聚好散呗,没几日,新娘子就要求离婚,大帅虽百般不舍,可架不住媳妇去意已决,折腾了一段时间,媳妇就卷铺盖卷回了娘家,没办法,大帅只能被迫离婚。
按理说,离婚的女人再找婆家很难,由于大帅的前妻人漂亮,又没拖“油瓶子”,在别人的介绍下,很快又找了个“准新郎”,而且还是同乡的一个“教书匠”,知根知底的,不足三月就步入婚姻的殿堂。说也奇怪,没过一年,她的儿子就呱呱落地,不啻是重重的打了大帅一个耳光,他发誓要重起炉灶,一定要找个更好的...
大帅空窗期有半年多了,经历了婚姻,尝到了梨子滋味的人,一旦断顿,那可是抓心挠肝的难受。大帅也很走桃花运,不长的时间,他看上了外地一个打工妹...
这正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无费工夫
八十年代,改革开放的大潮,席卷大江南北。那些年,长岛扇贝大丰收,承包到户的扇贝养殖户,有许多人成为“万元户”,那时的“万元户”,堪比现在的“土豪”,许多人拿起大哥大,配上BB机,胯下电驴子,长岛也成为全国第一个小康县,当然了,那可是实打实的“康”,而不是米糠的这个“糠”字。鼎盛时期,全国各地慕名而来的打工仔、打工妹,几乎占了全县4万多人口的一半,这些人的到来,有效的促进了当地经济的发展,也带动了海岛的繁荣。打工仔们主要从事的是海上捕捞、扇贝和海带养殖;打工妹则干着晒海带、育苗、扇贝去壳等轻松点的工作。每当夜幕降临或节假日,夜市上、街道旁,挤满了这些年轻人,高矮胖瘦,不一而足。尤其那些打工妹,个个穿得花花绿绿,左一堆,右一堆,在集市上挑选着商品,她们说话叽叽喳喳,虽感觉土得掉渣,但淳朴中透着青春的活力,还有对城市生活的向往。这些离开家的贫穷的农家女,受当时拜金思潮的影响,极想改变贫穷的面貌,一切向钱看,所以发生好多起养殖户老板,以每次几十元“睡”打工妹,或者打工妹给老板当“小三"的绯闻,在当时影响很坏。也有部分女孩贪慕虚荣,想着通过婚姻,改变自己的命运,挤破脑袋也想嫁个有钱人,所以当地人在她们眼里很是抢手。
这个机会恰巧让大帅抓住了,他当时30多岁,相对来说较有经济基础。他通过中间人介绍认识了个女孩,女孩比大帅小10多岁,长得水灵灵的,大帅穷追不舍,终于让他如愿得尝。这段婚姻对大帅可谓是春风得意,梅开二度;对姑娘可谓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可姑娘愿意。嫁过来几年。媳妇也一直没有孩子,最后以抱养一个孩子,维持了他的这段婚姻。
我家的西邻名叫刘延朋,我妈的曾经同事。这个人别看二吊乎乎,其实手特别巧,编个柳条筐,做个草帽什么的很拿手。而且下海打鱼捕虾,上山桁鹞捉鸟,也是个好把式。他的一生,不,应该是他家的遭遇,可以用凄惨二字形容。他和他老婆属于近亲结婚,老婆是砣矶后口的娘家,天生的病坯子,常年哮喘,卧病在床。生下的孩子,大女儿智力尚可,可儿子一生下来却是个傻子。后来他老婆很早去世,儿子也由于无人看护,掉进深水井里淹死。在这样的家庭环境里生活,寿命自然会大打折扣,不久刘延朋也重病染身,因家庭条件差,也无钱医治,不久就离开了人世。据说他的姑娘也因为这些变故,还有感情问题,导致精神失常,至今走失,下落不明。这一系列凄惨的遭遇,实在令人唏嘘!
他还有个弟弟,名叫刘延义,外号瓦盖,有一年七夕节,他来喊我去游泳。我还没吃完饭,他就先到了海边,一头扎进水里,向深海处游去。可能是刚吃完饭,没做准备动作的缘故,游出去不久,就遭遇到了抽筋,他在深海区挣扎,向岸边大声呼救,可是鞭长莫及,岸边根本没几个人,不久,他的声音就被海浪声吞没。后来我闻声赶来,看到他被赶过来的大人施救,在那里倒背着身体控水,他的脸色苍白,嘴唇青紫,可是却回天无力,就此一命归西,据说是被一口海水呛死的。由于和他是从小一起玩大的朋友,我第一次近距离见证了死亡,第一次领会到了悲伤的感觉,似乎一夜间长大了不少。
我家的东邻,也是户姓高的人家,他有个儿子,名叫高大仁,人曰高大人。其实,他是个名符其实的“小矮人”,18岁,不到1.5米的个子,70多斤的体重,但不是所谓的“侏儒”。原因呢,有一说是小时候误喝桐油造成,也有说是小时吃了过多海参所致。他爸爸是下大头的,俗称猛子,小孩子由于是纯阳体质,所以不能吃过多大补或大热的食品,他爸爸不懂这些,那些年家里穷,没有粮食吃,只能靠吃海参度日,这也许有夸张的成分,但一点也不是过分演绎。说起来,由于他长得瘦小,小朋友都不愿意和他玩,所以挺自卑的。我们两个由于是邻居,所以,我倒没受这些影响,常到他家里去玩,他倒没上我家几次。后来,到了结婚年龄,他爸爸好歹在大陆给他张罗了了个媳妇,这是个离过婚且带个女孩的娘们,长得人高马大,而且还比他大好几岁。结婚那天,“大人”欢喜的嘴都合不拢,我们也跟着捧场,待到闹洞房时,俩人咬苹果游戏,“大人”够不着,新娘倒也大方,抱起“大人”就开咬,把大家乐的前仰后合。据说,干“那事”时,“大人”还是够不着,被新娘一点点引导,才完成了交“公粮”作业,说也怪,不久,媳妇又给高家添了个大孙子。
再后来,“大人”染上了赌博的恶习,也经常酗酒,媳妇说了也不听,一气之下,媳妇抱孩子回了娘家,这一走就一直没有回来。后来,再没有后来了,“大人”在长年的酗酒中,一命呜呼!
十二、用电的经历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是海岛渔村祖祖辈辈的老习惯,这句谚语放在夏至天长还好说。冬至的节气不到5点天就黑了,人们一般赶在天黑前吃完晚饭,晚饭后就得点灯照明了,那时用的都是煤油灯,照明时间长了,两个鼻孔眼全是黑灰,睡觉前如不洗脸,被头就得几天一洗。以后灯具又有了发展,使用那种玻璃罩灯,上窄下宽,底部是圆球体,上部是圆柱体的那种,可以调节灯芯的大小,这也是一个不少的进步。只有过年时,家里才舍得点上蜡烛奢侈一把。
1975年,传来一个好消息,村里要给老百姓拉照明电啦,这个消息不啻是重磅炸弹,给村民带来极大振动,人们喜形于色,奔走相告。那时。当地人没几个见过电灯的,小孩子更不用说了,这个稀奇玩意,勾起人们极大的好奇心。刚拉上电灯那阵,人们着实兴奋,头几天简直睡不着觉,瞅着明亮的灯泡、里面的钨丝,脑门子充满了问号?虽然只有15瓦,但比起煤油灯的亮度;它的干净明亮,相较于过去的烟熏火燎,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打开、关上、关上、打开,反复的拉关开关,感觉变戏法一样,意犹未尽,要不是妈妈及时干涉,弟兄几个有可能把灯泡的钨丝闪断!
电灯的使用经历了几个阶段,刚开始是村里柴油发电,每天供电2个小时。再以后公社成立电站,统一发电,这样用电时间有所延长,稳定性也有所好转。改革开放后,县里统一上了海底电缆,由于小岛距离县城路途遥远,且渤海海峡风高浪险,还有拉网、抛锚等人为造成电缆破坏,电缆维护成本极高,电缆的上马也几经起伏,由开始的县城电业局供电、发展到从大陆铺设海缆供电;由一根电缆发展到双电缆,由每天限电几小时到全天敞开供应,海岛人见证了电力行业几十年的发展历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