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妈妈（散文）/ 紫英

紫英 · 发表于 2017-8-24 11:10:30

本帖最后由紫英于 2017-8-24 11:13 编辑

                                                   找妈妈

从小家境不太好，爸爸是个警察，以一个小公务员的收入要维持家有“七仙女”的家计，着实不易。身为长女的我，从小就像个小跟班似的，跟在妈妈身边学着洗尿布、煮饭、买菜及照顾妹妹的家务事。
   记得在六、七岁时，家中便有四个姊妹了。我这个小跟班，已经知道去妈妈熟识的小贩那里选青菜、买鱼虾，也会向肉贩拜託，请他给我切块不肥的肉，好心的商家也不会忘记送我几根葱、薑、辣椒之类的赠品，并摸摸我的头夸说我乖。
   记得在妈妈坐月子的时候，因为家中小孩太多，妈妈想请个小姑娘帮忙，但是工人都嫌钱少，请不到佣人，所以我对家中事就来个一肩挑。而且妈妈也把我当个大人一样，教我多学着点。大概正是因为这样，我也就比一般小孩早熟些。
   记得隔壁家张妈妈是妈妈的好友，她多年来都把钱存到一位家中做生意的林太太家，去放高利贷，对生活帮助很大。妈妈看林太太打扮穿着入时，而且是做珠宝及贸易的，想到张妈妈的例子，林太太应该还可靠。苦日子过久了，在没有什么更好的开源节流的办法下，于是妈妈在四分利的诱惑下，大胆的把家中仅有的一点辛苦积蓄都送去林太太那儿。还记得妈妈每个月，都会带我坐公车，去林太太家拿利息钱，然后欢欢喜喜的在回家的路上，买几个红豆饼回家。妈妈看着大家吃的好开心，她的内心也充满了幸褔感。
   可惜好景不长，我还记得是在一个炎热的夏日，张妈妈跑来说，林太太最近生意有一点周转不灵，妈妈想到她放在那里的救命钱，不能有任何差错。妈要我看好妹妹，立刻去找林太太。可是妈妈竟一夜未归，爸爸非常担心。平时爸爸信任妈妈，吃苦耐劳，操持家务。钱的事，他也甚少过问，他很后悔，没有阻止妈妈去放高利贷。那天早上爸爸因仍有公务在身，情急就对我这个小跟班说：“这是两张公车票，你带着小牛去把妈妈找回来，找不到不淮回家！”
   小牛是小我一岁的妹妹，她张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哭丧着脸看着我。我擦乾了眼泪，决定带妹妹去林太太家去找找看。可怜的一对姊妹花便跳上公车去找妈妈了。凭著印象，我带着小牛来到好像是林太太家的路口。可是，天啊！到底又是那一家呀？我内心惶恐的忍住泪，望着小牛。没想到稚龄的小牛居然说：“我们就在巷子里叫‘妈妈！妈妈！’好吗？”我无计可施，想想小牛的办法也许可以奏效吧！姊妹俩就这样一声接着一声“妈妈，妈妈呀！你在哪里啊？快点回家吧！”的呼唤着，声嘶力竭地喊了两条巷子。我跟小牛累了，坐在树荫下，再也忍不住，抱着放声痛哭。无助的我们只有求求老天爷帮忙，让我们的妈妈早点听到我们的呼唤吧！还是小牛勇敢，她站起来拍拍裙子，拉着我再往前继续叫喊着妈妈。也许是老天疼惜我们，当我们喊着喊着，忽然听到背后传来急促的开门声：“孩子啊！妈妈在这儿呀！”噢！我们终于找到妈妈了。她伤心的与我们相拥而泣。
   原来林太太看妈妈上门要钱，便谎称要去公司拿钱。谁知她这一去，便让妈妈苦守了整整一夜，一直到听到骨肉的呼唤，才赶忙出来探看究竟。那时爸爸是小警官，收入有限，我们原来靠着林太太的利息钱，每周还可以吃两次肉，现在血本无归，妈妈忧心的生病了，爸爸便挑起掌管经济的担子，希望减轻妈妈的内疚，使身体早日好起来。我们姊妹们便把自己的竹制存钱筒劈开来，把所有的零用钱交给妈，一家人凑和着过清苦的日子。
   那时每天早上，都会有一辆叮当车来叫卖各种台式小酱菜，妈妈为了节省开支，靠着竹筒内存的一毛和五毛的零钱，添着点用，也撑着度过了一年多吃酱菜的日子。后来直到爸爸升官加薪了，我们才在餐桌上又能重新闻到扑鼻香的红烧肉味道。我永远忘不掉，我们全家餐餐吃花瓜、菜心、水煮大花豆的日子，更难忘妈妈用撕下的日曆纸，包上一小撮当时被我们认为是天下最美味的肉松分到每个小姐妹的手里。就因为永远都只能够分到两小口，实在难以满足我们那小小心灵对美味食品的渴求，所以这也就是一直到现在，虽然山珍海味也吃了不少，但每次看到肉松，都会对我们具有无法抗拒的巨大诱惑，因为它在我的心版上，早已烙下了永远都难以忘怀的童年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