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山杯”第二届短篇小说投稿《买路“钱”》030

王信民

   买路“钱”

（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
         
      老赵发迹之前，就在北方一家汽车厂大门口的旁边，给客户刚刚买的小轿车，包包沙发座椅或在玻璃上贴贴膜什么的，往大了说，也还算个装潢小老板。他是地道的“南方”人，心细的很，勤恳、耐劳。个头不高，精瘦精瘦的。
没二年功夫，还就攒下不少的辛苦钱。凭着他的聪慧、智敏，后来与厂子里的区域经理交谈，很快就又在店铺门口，摆放上了几台商品小轿车，干起了“经销商”的业务。随着钱越赚越多，有人就撺掇他把门面房的那一块地盘，托熟人花些小钱，把地皮给买下来，盖个轿车销售“专营店”
于是乎，他四处托人拉关系。但凡和管事的人谈起此想法，对方都会流露出“无利不起早”的心机。起初，老赵猜想顶多用个三万、五万就能摆平此事，可万万没料到，其后反馈回来的信息是，所有道门槛想顺溜地过去的话，没个百八十万，休想打发这帮各路门神。他掰指头细细掐算，买路“钱”的花费实在是太高了，只能暂且打消了这“痴人说梦”的念头。
  一年后的一天，春暖花开的时节，买车的人纷至沓来。这天清早，店里来了一位自称是看风水的客人，碰见老赵就要行拜大礼，老赵急忙上前扶起这莫名其妙的来客。风水先生说道：“您不是凡人，命中有财啊！”然后，就匆忙离去。老赵纳了闷，哪来的江湖骗子，可又一思量，人家一分钱没要你的，如何就断定是骗子呢  
令人疑惑的是，自打看风水的那人来了之后，托他的福，车子倒还真是没少卖，台数蹭、蹭的往上窜。
几个礼拜之后，生意仍旧红红火火。这天清晨，老赵洗漱完后，桌子上的“大哥大”响了，打来电话的正是“风水先生”。老赵赶忙道声好，然后说：“抽空过来，请您吃顿饭。”风水先生说：“那天太忙了，没顾得上细聊”。他打电话也是这个意思，想约老赵面谈。
看风水的这人姓夏，与老赵见面那天，特意换了套布疙瘩扣，浅灰色的老式大褂，颇有点大师风度。老赵谦和的与夏先生聊了几句客套话后，就直奔主题——如何才能发大财呢？
夏先生不得不说是位“地运知识”鸿博之人。其实，他已从老赵“门面房”的位置、环境，敏锐的觉察到这是块商业发展的“风水宝地”。
他故弄玄虚的讲了些，诸如一命、二运、三风水之类的话。言外之意，借助“风水”这个无形的外力，犹如风云际会，潜龙腾渊。至于是人意、天意？其心底带有的诚意，尤为重要。
花小钱賺大钱，何乐而不为呢？老赵吩咐下边的人给夏先生送来有一“红包”，里面塞了2000元钱。并当即夸下海口，夏先生的“神机妙算”，果真能给店铺带来旺盛财运的话，定会来日给予重金酬谢，绝不失信。之后，两人相见恨晚，彻夜未眠的叙谈了一宿……
老赵算是遇上贵人了，按夏先生的说法，这地段如果能拿下，花那些买路钱实为不多，本身也是干实在事正常的投入费用，“物有所值”说的也是这个道理，只是原先设定“专营店”的志向低了点。鸟往旺处风，人往高处走。
在迷茫之中，老赵如梦初醒！是啊，如能盖一座耸立的高楼大厦该有多好啊！酒店、客房、娱乐、装潢、卖车……应有尽有。老赵像换了个人似的，信心倍增，精气神儿十足。时不时在心里念叨着：愿财神爷保佑我！
至于说没有那么多本钱怎么办？夏先生已经把话说的透透的，只要把“地皮”弄下来，项目立起来，钱不是问题，有的是金融大佬们会主动地给你筹钱的，说白了，不就是在几张纸片上面签个名吗！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老赵本来不信命的，谁曾想，喜从天降，莫非自己真是福大、命大、造化大！在这之后，老赵目空四海！似乎一夜醒来财倾半壁，富埒诸侯。那些日子，他隔三差五的设宴款待各路大侠，吃着什么燕窝鱼翅、龙虾鲍鱼……风风光光，不亦乐乎！
这天傍晚，老赵在一家豪华酒店，荣幸地邀请到了批地的主管大人。人家好似已猜透他的别有用心，只允许简单上了四道菜：“”醋溜土豆丝”，“小鸡炖蘑菇”，“酸菜雪肠”，“猪肉炖粉条”。无奈，老赵也只能遵命行事。
就在饭局快要结束的时侯，一桩稀奇的事发生了。包厢房外的隔间，传来有人拍卖名人字、画的叫喊声：某某画家的山水画，起拍价5万，某某大师的字画，起拍价2万……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不顾三七二十一，老赵一口气拍下了六副作品。随后，立即差人把这些物件，放入“领导”车子的后备箱里，心里悬着的一块石头才算落了地。
在拿到“地皮”后的数个月时间里，从规划、设计、报建、到施工，老赵始终如一的坚定一个信念：就是“花小钱，办大事”。在楼盘施工前，周边的老百姓以酒店楼层太高（11层），遮挡了窗户光亮为由，非得要求给予一定补偿。老刘痛痛快快满口答应。过后，按每窗台500元为标准，各家各户乐乐呵呵地，全拿到了相应弥补的钱。依着他老人家的意思，一句话：扫清阻碍大楼进展的一切绊脚石！
几个月后，老赵给刚落成的楼盘，取名为“大江南酒店”，响亮、大气。估摸着在他幼小的心灵时，那个魂牵梦萦的乡村，给了他太多太多的美好遐想。现如今时来运转，如愿以偿！俗话说：“树挪死，人挪活。”他千里迢迢，背井离乡，从南方来到北国，还真干了一出“光宗耀祖”的好戏。
接下来的日子，老赵依然不辍劳作、废寝忘食的，沉迷于“捞钱”的繁杂事务中。也可能是树大招风的缘故，那些位“权豪势要”，“虎豹豺狼”之人，时不时的会将恶魔般的手伸向他。久而久之，老赵扔掉的买路“钱”，不计其数。
“钱”，在他看来，就是阿拉伯的数字，就是冥纸。听说当一个什么“委员”，只用花个十几万，他立刻舍财“买官”；听说去澳门赌城可以尽情潇洒的耍钱，，他满满的装了几麻袋钞票，乘坐着飞机，飘来飘去……
这年头，靠运气发财的人真不老少，可像老赵这样，一夜间，不费吹灰之力，由一位平淡的汽车装潢的小老板，蜕变成为千万富翁的大亨，还真不多见。
但人生无常，世事难料！他糟贱钱太出格了，以至于月月收支难于平衡，无奈他只能干起了害人又害己的事情。
有一回，他从厂子里拿100多台小轿车，模仿同样字面的票据，竟开出了数张1000万元的虚假汇票。如是遇到汇票到期后，账上的钱不足，他就会把酒楼“产权证”伪造成几份，分别抵押给几家出去。
或许是“学识浅薄”，或许是“狂妄自大”，或许是“水土不服”，或许是“命中注定”……他在“捞钱”的路上，不能自拔。在混浊的污泥中，越陷越深了……
这年的冬天，在老赵艰辛打造的“大江南酒店”的顶层，人们发现了他。他紧闭双目，安详的走了……至于说，为啥走了？有多种猜测。有人说：老赵要犯事了，很多人怕受牵连，提前送他走的；还有人说：老赵欠下的人情债太多了，没脸见人，自己走的……出殡那天，来了许多人送他，买路“钱”撒满了一地。
街坊四邻的老百姓议论纷纷：这年头没有一个人是饿死的，为啥赶早走的，或是关进大牢的，都是拼着命“捞钱”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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蔚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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