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颂 第五章 野外生存（1）

孙金来

第五章 野外生存（1）


          我工程兵部队另一个团的二营驻扎在绵阳以北靠近若尔盖的一片山区里，连里借用了他们团一套勘察设备用完了需要归还，副连长带领我们班的班长郭亮、我、小李子和三排三班的梁海玉，加上副连长共五个人去押送设备。另外两个车队司机，一个给副连长让了驾驶室位置和我们四人上了篷布车箱里。

           目的地在西北方向，约400公里路程，路很不好走。
           专为部队装备的南京嘎斯，出了绵阳城就一直绕着弯，爬着坡。轰隆轰隆，哗啦哗啦，不着急不上火地像逛风景似的在山路上颠簸着，原本是闷热的川北六月，在这条路上却越走越凉爽，天空越走越蓝。坐在车尾部向远处看去，骨感起伏的山脉顶部好像戴着白色帽子。

           “那山上是云吗？”小李子问。

           “不是云，好像是雪。”我说。

           “你又在想象，四川的六月呢，哪来的雪？”

           “是雪，这里海拔高，山上有积雪，就像西藏雪山。”班长的话可信度高，小李子不在质疑，可是，这是哪里呢，谁也说不准。

            不知道的不问，这是部队里的纪律，司机一定是知道的，由司机开着吧，管他在哪里呢。对了，司机不是在车上吗，问问司机吧，可是司机也说不知道，只在这条路上跑过两次，都没遇到过人，只是认得去二营的路而已。

            400公里的路程，我们从早晨4点出发，下午4点才到，整整用了12个小时。

            二营驻扎在一道山谷中，营房的顶部全都贴上草皮做了伪装。在二营卸完设备吃过晚饭都快6点了，因为第二天要进行实弹射击训练，我们都要求趁夜赶回。副连长原本想在二营住一个晚上，因二营条件太差，找不到干爽的被褥，只好同意当晚回去了。两个司机因为疲劳，不情愿的开在回去的路上，当车行进两个多钟头时突然停下了，两个司机打开发动机盖鼓捣了好一阵子也没修好，说是传动轴坏了，没零件更换，走不了了。

            副连长一听火了：“开不了啦？说的轻巧，开不了啦怎么办？你们汽车连平时是怎么维护汽车的？”

            一个司机说：“我们也不想啊，可汽车就是坏了我们又能怎么办。”

            “怎么办？你们两个想办法呀，就这样算了？”

            “不算了你能怎样？你能怎样吧！有种你自己走，别坐我们车！”司机气不打一处来，瞪着眼睛不吃他这一套。

             副连长被那个司机呛得脸通红，伸出手指头点着司机的鼻子咬着牙歪着嘴说不出话来。

             班长说：“你让他们能想出啥子办法吗？我看这样算......”

             “去一边子！你又装好人！他们想不出办法行吗？”副连长不依不饶。突然又回过头问班长：“你想怎样？”

             “我看咱们顺路返回二营，让二营派车来接我们，估计天亮前就到了。”  

             “往回返有多远？”副连长问，没有人回答。“问你哪！”副连长指着刚才顶嘴的那个司机说。

             “上一边子！不知道！”司机气没消，借了副连长的话继续呛他，火气比副连长还大，看样子是爱咋咋地。

              县官不如现管，这个档口是司机发挥作用的时候，人家司机也不是你管辖范围内的兵，你得罪人家人家还理你啊，你拿人家有什么办法，我心里在想。

              “大概有60公里吧。”另一个司机回答。

              “多远哪！要走你们走吧，我在这里等着。”

              “你在这到车上去，驾驶室没你的地方！”还是那个司机。

               副连长白眼珠子翻来翻去气往肚子里咽。

              “行啊，那你就留在这等着吧，我们走。”班长说完招呼我们返回。两个司机互相递了下眼色，也跟着我们想离开。

               副连长喝道：“你们两个站住！你们跟着走什么？留我自己在这荒郊野外呀！”

               班长回头说：“你们两个司机应该留下照看汽车，我们几个回去就可以了。”

              “不行，我带你们几个一起走，司机留下。”副连长边说边拔腿走在了前边，我们随即跟上，两个司机眼巴巴被甩在原地，我们走出老远才听到嘭地一声司机关上驾驶室门的声音。

                我看了一下手表，已经晚上8点半了，天还没有完全黑下来。脚下的路坑坑洼洼，路中与路边一样长着荆棘和杂草，有浅浅的两道车轮痕迹，唯一能证实那是路的所在。刚开始我们是走在山梁上的，两边沟壑纵横，远处山影沉沉，像一群卧伏在荒郊里的野兽。接下来，那条路曲曲弯弯下了坡，穿过一道浅浅的水洼，再往前走是幽深的山谷。这时候天已经黑下来了，本来是有月牙的夜，却因为浓云迷雾使眼前漆黑一片，后来都很难看清脚下的路了。我们互相跟随着，无话可说。一段路四周布满沙砾石，很难分辨出车轮的痕迹，只得弯腰仔细查看，可是，走着走着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了，回过头重新寻找，有条岔路好像也隐约有车过的印痕，这让我们为难了，哪边是正确的路呢？

蔚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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