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家专栏/老伴，让我陪妳一起走吧

紫英

            老伴，让我陪妳一起走吧！
                       文/杨紫英



    老麦夫妻是我家大厦的清洁管理员，他和太太阿珠，每天在我家附近，有5栋住家大楼找他帮忙，在晚间8点左右，把放在自家门口的垃圾集中由老麦载走。环保局每天夜间七点半、九点半到巷口收集垃圾，老百姓多数无法准时配合，于是就有像老麦夫妻这种行业，每月向每户收个4至500元，替人收集垃圾再准时送到环保局的垃圾车维生。


    老麦夫妻靠著收垃圾得的清洁费过日子，转眼40年就过去了，他们还生了2个孩子，也各自成了家。老麦夫妻相依为命，虽说贫贱夫妻百事哀，但他们的感情ㄧ直很好。


    我从年轻的时候，晚上就常常看到他们二人，蹲在大楼中庭做垃圾分类，把金属、玻璃或是还能用的东西，从垃圾中挑出来再拿去卖钱。尤其下雨天，他们依然穿著雨衣干活，老麦吃力的骑著三轮板车，阿珠在车后用力的推著，就是这样的过著每一天。


    我很羡慕他们夫妻的对话总是温和以对，并且相互扶持，令我感到汗颜。为什么我和先生，虽受过高等教育，自由恋爱的ㄧ对人人羡慕的夫妻，仍会时起勃豁，互不相让，连贩夫走卒不懂什么学问的夫妻都不如。


    最近这几年，我住在台湾的时间不长，去年有ㄧ天晚上，我出来散步，看到老麦身旁缺少了阿珠的身影，我关心的去问孤单一人拉车的老麦。原来阿珠3年前中风了，右边的手脚瘫痪，不能工作。儿女们的生活也自顾不暇，只有老麦靠著社会局的救济金，来照顾阿珠，勉强撑著这个家。


    老麦也有70了，还能勉强收二栋大楼的垃圾。他无奈的跟我说，他已没有能力照顾阿珠，因为阿珠一年多前已成了“半植物人”，吃喝拉撒全要人照顾，现在已住在公办的安养中心，有专人24小时看顾。老麦感慨的说：他每晚都会去看阿珠，当老麦面对瘦骨粼粼，体重只有三十多公斤的阿珠，她目光呆滞面无表情，让老麦心中充满了不忍与无奈。看著阿珠，身体健康状况越来越令老麦忧心，他又没有多馀的钱能为阿珠再买补品，希望阿珠的体重不要再直直落！老麦每次去看阿珠，回来后ㄧ路上都掉著泪，真的很令人不忍。


    就在农历七夕夜的前三天，老麦还是在老时间去看阿珠，没有想到老麦是有备而来，据第二天的报纸说：老麦带了两支装咳嗽药的瓶子，来到阿珠床前，轻抚著她的额头，先拿出一支瓶子跟阿珠说：“老伴，我看我陪妳ㄧ起先走吧！我们同日死，以后就可以永远都在一起了！”


    老麦趁工作人员不在旁边的时候，拿起那竟是装硫酸的瓶子，给阿珠灌了下去，还立刻用枕头棉被，摀住阿珠的口鼻。这个时候被工作人员发现了，立刻要上来阻止。那想到老麦立刻把另外一瓶喝了下去！要与阿珠ㄧ起殉情了！


    这时院方医疗人员，才发现，立刻上来检视，结果阿珠只受轻伤，但老麦确受伤严重，无法拯救了！


    当我看完报上的这一条不幸的消息，不禁趴在桌前痛哭，为这对老夫妻的爱情故事而伤感，也对老麦对阿珠的爱，内心除了伤痛，不知世间能有几人？


    记得在新冠肺炎疫情严重时，世界各地均有封城之令，每个家庭成员都必须在家待着。虽说一家人的凝聚力得以加深，但夫妻却因朝夕面对，更加深了二人互相磨擦的机会。造成许多夫妻意见相左，互不相让，越发觉得自己与另一半是不适合的一対！没有想到在解除封足令后，据报导：在美国业务最繁忙的人，竟是律师。在他们的行事曆上，为客户办理离婚手续的业务竟然是满档。想要离婚的人，竟然要排上二个多月才轮到。这时更加添我対老麦夫妻的爱是多么难得！

蔚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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