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山潇雨 / 飘散的围巾 / 潇雨

潇雨

                                                     飘散的围巾

       70年代中期，地处皖南三山一水环绕的生产建设兵团的立新农场前身是50年代的劳改农场。有大批特殊的人群在那里默默的生活着，他们当中有普通人，更有一批大学毕业或者肄业的来之于北京、上海、厦门的高材生。当时，农场属于连队建制，在那个特殊的年代，有大批的下放知青响应党和国家的号召来到农场接受教育，知青和劳改留场就业人员混杂一起成为了当时主要的生产力量。
       三分场二十连有一个叫王世根的留场就业人员，30多岁，有着185cm的身高，身材极为高挑，留着长发，面容轮廓分明，脖子上长长的围巾是他的标志，无论在何种场合，他那条变化着不同颜色的长长飘逸的围巾都让知青们投去羡慕的眼神。他每日面带笑容的微笑给人一种和蔼和亲切的感觉，皮肤白皙，很爱干净。王世根是上海人，当时他的吴侬细语我们都听不懂，虽然年龄有点悬殊，但是和知青在一起每日谈笑风生，像姊妹兄弟一样。他在连队是木匠，负责一些农具和家具的修理工作。由于他很喜爱和知青在一起聊天，闲暇之余知青们曾经问过他的过去，他基本上都是一代而过，只是对于婚姻问题他很直白，他年轻时就来农场进行劳动改造，十几个年头过去了，自己的青春早就耽误了，至于爱情对他来说，简直就是人生中陌生的两个字，更没有敢去奢侈的去多想。面对多年的牢狱生活，他当时的心境是特别的消极。
       应该说知青的到来给他的精神带来了一定的沸点，给他的生活带来了情致和乐趣，他内心的人性得以复苏。
       他生活在上海一个原有很富裕的家庭，原来的生活富裕和奢侈，他对男女知青都很大方，在与众多男女知青的来往之中，他认识了来自北方姓素的一位女知青，这个女知青长相一般，或许是他们之间来往较多的缘故，比较熟悉，女知青比较会体贴关心他，王也经常在回上海探亲时把从上海带来的小吃和很多的食物给素吃，给她带来很多当时很时髦的衣服和化妆品。你来我往他们之间由友谊发展到了爱情，当时的王的年龄已经不允许去奢华漂亮的美貌。按照当时状况，一个就业人员能和知青产生恋爱关系，无不是掀起一场惊人的波澜。议论、疑惑、政治的敏感接踵而来。当时的他也是挣扎在道德和情感之间，徘徊在舆论和内心渴望的矛盾之中，随着长时间和女知青素的交往，他们的感情也在不断地升温。每年春节回家探亲的时候，那时知青们回城要坐船、过江，转火车或长途汽车才能到家。有好几年王世根都是和素一道并亲自把她送到火车上，自己再辗转或去上海，或匆匆赶回农场，当时知青们都被王的精神所感动，从心底羡慕他们之间那纯真和来之不易的恋情。在素的身上，他寄予了无比深沉的爱恋，素的爱弥补了他原有的死水一般平静无聊生活的缺陷，更是填补他情感空白的唯一。他和素的结合，他根本没有想到后来的结局，他想到的只是充满幸福的未来。
       时间大概在他们交往一年多的时候，素的母亲千里迢迢从家乡到农场看望素。当得知素和一个原来劳改就业人员在谈恋爱的时候，素的母亲极力发对，并找到了连队的领导。素的思想开始很坚毅，随着家庭的阻挡和内心的矛盾，一天下午，素主动来到王的住处就直接告诉王她想和他尽快分手的想法。当时，面对素坚定的言语，王的情感一度失衡，导致他有了极端的想法和做法，伤心、绝望，顷刻间疯狂恣意，寓清醒和恍惚之间。他一心想挽留即将抽离的情丝，一心想捂热那突然变凉的爱情，却不曾想，现实、素的母亲，素的顷刻改变，他已经负担不起如此沉重的爱，只想逃离…….此时的他做出了超人想象的绝望举动，他用平时他使用的工具猛地刺向了素，一刀、又一刀…….所有的爱恨交织在一起，顷刻间，素变成了一个血人，踉踉跄跄跑出了王的屋子，大喊救命。正在田间干活的知青丢下手中的活计，连忙把素送到了连队的医务室，庆幸的是，素的刀伤不是很深，只是血流的很多，没有危及生命。包扎完毕后，大家此时才想到王的处境，当大家赶到王的住所时，王当时高大的身躯斜靠在房梁的一侧，脚下他自己制作的小板凳已经四腿朝天，王已经上吊自尽了，解下栓在脖子上的绳索时，早已没有了呼吸，在场的知青都感到特别的惋惜和悲伤。
       据以后听说，王原先是不想去自杀的，他惧怕，他以为素已经被他刺伤，会危及生命，在内心的忐忑不安中，也想早早离开这个世界，没有了素，对他这个简单思维爱情的上海小伙来说，已经没有活在这个世界的理由，内心的绝望，他珍惜自己用心营造的爱情，他最终还是选择自杀来不舍得离开这个刚刚给她带来一点光明和希望的世界，用自己的双手推到了亲手筑造的深深爱着的爱情栅栏。
       在那个特殊的年代，王自杀后，对于一个原来是劳改犯留场就业人员来说，处理的极为简单和草率，一切还是以知青利益为重，记得是在王死后的二天，离我们连队不远的十九连边的那片专门埋葬劳改人员的坟地上就有了新土的坟茔，那就是王世根永远的家，他再也不能回到上海繁华而美丽的上海，一切都化为了泡影，一切都为之而终结。
       这件事情发生以后，素的情绪也很低落，王和素刚认识的时候，大家都有议论，但是总觉得王真心和素的举动会有个美满的结局，真没有想到会有这样如此惨烈的结局。从现在看来，当时他们两个的结合一开始就是悲剧的开始，有悲剧就有悲情，这样的而悲剧在当时的背景下，没有壮丽和快慰，只是悲惨和惋惜。相互结成的情网，一点一点的被抽走，把他独自裸露在那个年代中，给了他希望，又让希望破灭。一切都是虚假，一切都是谎言，一切都是欺骗，一切又是罪恶。我想，素会在她的一生中都是在矛盾、悔恨、内疚、忏悔中煎熬……
       悲剧一点要凄冷。有人说，当时的王一定是伤心到了极致，但也有人说，他当时哭了，哭的是那样的无助和伤心，其实他内心里只是需要一片温暖，一个安分守己的家。可以说，王世根式两个时代中悲剧人物，前者的时代他在牢狱中虚度了青春，后者的时代知青的到来扼杀了他无辜的生命。他的生命中如果照耀到一点阳光的话，那就是素的出现。他的死，是毫无意义的毁灭以感情和希望，他还没有真正尝到人生的真正华美，带着他内心的希望和感情出演了一个悲剧的角色。
       萧伯纳说过，人生有两大悲剧，一是没有得到你心爱的东西，另一是，得到了你心爱的东西。我想王世根得到了什么？或许，他什么都得到了，或许他只是两手空空离开这个世界而已……
       无辜的生命惨淡离去，王的那条挂在脖子上长长飘逸的围巾永远存留在知青的脑海和记忆中。

舟上客

真是个悲剧，还那样的时代一去不复还了！欣赏佳作！

蔚青

欣赏佳作，问好作者，期待更多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