熬夜

鲁宏 · 发表于 2018-4-23 18:20:20

散文小小说

      熬夜，不好。但我却成了习惯，这个起因要从很久以前的童年开始说起。
   在我很小的记忆里，妈妈总是在夜里穿针引线的做活儿，给一家老小六七口人，做衣做鞋，一夜一夜的熬着夜。
   那时我的家境很窘困，爸爸因工作积劳，换上了心脏病高血压，三天两头的去住院，年迈的奶奶，因不适应大东北的气候，患有风湿性关节炎，不能自理，两个弟弟还小，最大的孩子就是只有八九岁的我了。
   就这么一个穷困潦倒的家，妈妈里里外外的坚强地扛着。白天忙里忙外，照顾老小一家，大小人情往来，晚上妈妈要熬夜穿针引线的缝制鞋帽衣袜。
   开始我并不觉得什么，因为习以为常了，因为夜夜日日的如此。夜里只要睁开眼睛，就能看到妈妈在那盏昏暗的油灯下，穿针引线的忙着。
   八岁的一个冬夜，我在睡梦中，被邻居家的狗汪汪声惊醒，这也算是习惯了，因为那狗经常把我从迷迷蒙蒙的睡梦中惊醒。夜深狗吠咬，妈妈仍旧在那里忙着，静静地忙着。
      但这一次醒来的我，却突然在心里，有了一份难过的感觉。妈妈太累了，总是一个人在深夜里忙啊忙的，没人陪伴做伴，妈妈不冷吗？不怕吗？
   想着想着，一双暗暗注视妈妈的小眼睛里，不知不觉流出了两行泪水。睡不着了，怎么也难以入睡了。于是，悄悄起来，披衣来到妈妈身旁坐下，小心翼翼地问妈妈：“妈妈你不怕吗？不冷吗？。”妈妈这才回过头看看我说：“你怎么起来了，快去睡觉去。妈妈不怕，要把手里的活儿忙完，闺女快去睡你的觉啊”。说完，妈妈扔就忙着手里的活儿。
   那夜，我一直坐在妈妈身边陪着，妈妈几次催我，我一直坚持在那里陪伴，没有去睡觉。我在心里暗暗地嘱托着自己，以后妈妈不睡我也不睡了，我要陪伴妈妈，和她做伴儿。
   也就是从那一夜开始，我就走上了陪伴妈妈熬夜的征程，困了也要硬撑着不睡，妈妈熬夜到什么时候，我就坚持陪到什么时候。妈妈总是被感动，经常拍着我的小脑瓜儿笑着说：“这哪是生的一个儿啊，简直是我的一个伴啊！”于是年复一年，日复一日，我也就如此的与熬夜结缘了。
   长大了工作了，也总是值夜班，深夜录取资料，两个小时要向单位的油田调度一汇报，仍旧是夜夜的熬夜，不能睡，不敢睡，油田转油站的工作性质，一个班次，要上班十六个小时，熬夜，深深的熬夜。
   有家了，工作学习，孩子家务，日日夜夜的忙。孩子淘气，白天在托儿所睡够了，回家夜深不眠是常事，我和爱人常常倒换着陪小家伙儿，一玩儿就是二半夜，后来是他的学习、作业，还要随时给他编织毛衣毛裤，一应事儿都要挤用夜里的时间来做。因为天亮了，我要去上班，没有时间做这些。总是要到夜深人静时，夜夜的忙碌不休。
   日日夜夜的熬着，总算儿大成家立业，我也退休了。本来想把熬夜的习惯改一改了，可刚退休不到几个月，我的妈妈，突发心梗离世了，是在一个夜晚，爸爸打来电话时，也是一个深夜的夜晚。因夜夜难过母亲的突然离去无法自拔，难以入眠，又一次拾起了熬夜的习惯。
   妈妈的突然离去，更让爸爸打击很深，我思念难过的同时，更担心身体多病的父亲，于是夜夜陪伴身边不寐。每晚守候到零点以后，听到爸爸均匀的入睡，才能蜷缩一会休息。就这样，一坚持到现在又是一个七年了。夜夜如此，总怕心脏不好的爸爸走母亲的路，我要时刻注意着......
      现在的如今，我每晚在陪父亲的同时，还要写写我的诗文，因为喜欢酷爱。从前，工作学习，孩子小，没有精力，现在退休了，我要投入其中，放飞我的梦。
   白天要做家务，忙碌一些事情，柴米油盐酱醋茶的琐碎，晚上一边照看陪伴年迈的父亲，一边写作我的诗文，也就又一夜一夜的和熬夜做了难分难离的连理枝。
   走进文山诗海，忘记了人世的时间。一回身是深夜，一抬头是凌晨，伴着父亲的酣睡声，看着眼前忘我成章的诗文，我在告诫自己，我在对自己的身体鞠躬赔罪，对不起，对不起......
   我只能在夜里，走进属于自己的时间。白天的时间给生活，深夜的时间给自己，亲爱的身体，我一生都在熬夜中，向你说声对不起，对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