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淡相宜烟火情/荷语

荷语 · 发表于 2019-4-23 06:22:35

浓淡相宜烟火情

文/荷语

   要去旅游了，心情愉悦起来，却不是因为自小就喜欢的旅行。

      自我正式发布要去旅游的消息开始，他就“激动”起来，成了“碎碎念”。

      “带好手机、身份证，注意不要丢了！手机丢了赶紧再买一个，补办一张卡；身份证丢了知道咋补办哇？火车站能办临时身份证。”

      “把现金带上，万一手机丢了你没钱支付了。再带张银行卡，不过现在方便了，你要钱我立马能给你转过去。”

      “把同事手机号给我，万一和你失联怎么办？”

      “再买个拉竿箱吧！那个会不会有点儿小，那个又太大，得再买一个。”

      ...…仿佛我是第一次出远门似的，让他紧张得不得了。大约是以前出差再远都有接待方吧，走个十天半月的，他很是放心，从未嘱咐过一句。如今要去玩儿，反倒感觉我是去“赴汤蹈火”，惹他心中万般不安。

      周六，催着赶着陪我去商场买衣服，长的短的，厚的薄的。说：“我媳妇儿好不容易出去玩儿，怎么能没件好衣服呢？”

      周日上午，又开始磨叽：“不行，今天还得再去给你买衣服。再买一天我才放心。”于是，果真又没白跑空逛。

      上下车的时候，嘱咐我：“坐别人车我不放心，你出去坐车一定要注意安全。坐飞机就不由你了，我就不说了。”我笑道：“坐车也由不得我，又不是我开。”

      商场电梯上，又说：“出去乘电梯要小心，注意安全。”

      突然想起一句：百年修得同船渡。如今这般光景，便是“同船渡”了吧？相护相惜，风雨同担。全然不像从前的样子，一个比一个傲娇，一个比一个咆哮，不是相敬如宾话不多，便是棋逢对手不认怂。终于体会到了“相濡以沫”的含义，是如眼前这般低到尘埃里的关切吧？

      这关切不得不让人愉悦起来。近于“知天命”之人，往往变得柔和起来，看淡名利，回归本真，敬畏生命，热爱生活，明白自己想要什么，想留住什么。然后，就晓得了自己应该恼还是笑，烦还是乐。

      简嫃说，岁月是个撕书人，把故事章节塞入每一扇窗，开几朵微笑的，流几滴眼泪的，浮世如倒影。那曾经独闯过的岁月，或有过知己挂牵，或有过工作作盾，故事演绎深情，浮世锻造刚强，都过去了。曾记，年轻时为着忧郁求死的好友钟建渝，我出走成渝，送去红尘温暖，身后亦有知己书信翻山越岭追到重庆关切我的行程；曾记，工作后每次学习、培训，只身去到省城、尧都乃至未名湖畔，亦是一路收获由生到熟同行乐见。到如今，刻骨铭心过的种种却真如浮世倒影，静静地潜隐于岁月河上，无从提起诉与谁听。只余这烟火的人间里烟火的气息，身边人终于学会为你绘一幅难舍难离。仿佛全然不曾了解你那些奔波过的日子、独闯过的天涯是何等的安定、从容。

      他说：“坐车、坐船你都要坐中间。现在我才明白，为什么《走西口》中要唱‘走路你要走大路’，真真儿是什么都能想到啊！”

      他说：“手机要是掉进水里咱就不要了，你千万不要去捞……”

      其实，许多的时候，是人们辜负了中文之美，不善于表达，才错过了情真意切，一场场因缘。年轻的时候，爱上一个人，只会暗自欢喜，悄悄地目送走远，徒留往后的不相见、空惆怅；年长的时候，相伴一个人，只会执拗于行为，付出了便以为相知，用言语上的刀枪棍棒扼杀内心本真的接纳与爱护。

      我们的父辈，因为经历过物质的极端匮乏与“文革”的历史浩劫，错过了体验先人经论的教化，没有学会爱。于是，我们这一代人在爱的表达上也极显笨拙。往往用凛冽、自知与冷静，掩饰内心的美好与信赖、单纯与善意、热爱与温情。为着自我保护而高筑壁垒，全然不能够懂得，人活着一定要亮明自我，成全自己，不迁就，不忍让，不掩饰，不绝望。只有阳光了自己，才能阳光了对方，阳光了世界。然后才有温柔以待，岁月静好。总是要在光阴老去的时候，才迫切想要一个细水长流。错过的，空嗟叹；来得及的，惶恐留。

      也许正是那些永念着你的错过，和这些被时光煮熟的同驻，构成你如今所有的日月星辰吧。婆娑世界，一阕一章，情至深处，浓淡相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