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报应》的人性深度

罗碧琳 · 发表于 2019-5-26 13:59:46

读《报应》的人性深度
◎罗碧琳

   文学长久性的魅力之源是在于对人性深层次中矛盾内容的揭示。
   美学大师席勒说：“我们已见到美是从两种对立冲动的交互作用，从两种对立原则的结合才产生的。所以美的最高理想要在实在与形式的尽量完善的结合与平衡里才可以找到。但是这种平衡永远只是一种理想，在现实界永远不能全达到。在现实界，总是某一个因素比另一个因素占优势，经验界所能达到的总是在这两个原则之间摇摆，时而是实在占优势，时而是形式占优势。理想中的美却永远是不可分割的、独特的，因为平衡只能有一个；经验中的美却不然，它永远是双重的，因为摇摆以双重方式破坏平衡，不是偏左，就是偏左。” 小说《报应》的主人公刁娚，就是这样一个角色，他与医生、妻子、诗人的想法，尤其是忏悔对不起司法公平公正，对不起党的潜意识层的颤动文字，表现出了人性的深处。文中有这样一段文字：“自佑才天佑，打败自己的不是别人，而是自己。他一拍大腿，悄然开悟了，认为救自己的只能是自己。此时，他忆了判过的案子，哪些被上诉，哪些被驳回重审，哪些被抗诉，包含了那些应被立即执行死刑，而因故又重轻发落的案子。对这些案子，他在脑里一一回放。回放后，归纳总结了错判轻判的案子，包括助力自己仕途，被同事朋友等劝阻利用，一言堂决定的案子。为什么会这样呢？小毛病会导致大麻烦，是自己的立场不坚定，还是权欲，钱欲，虚荣心作祟？真应了勿以恶小而为之？他问自己。错了应纠正，他想。可是一会儿后，又被自己否定了。主动纠错，这让法院领导，合议庭的同事咋看？不行……会断掉自己的仕途。判了错案，该得报应？病魔呀，再给我一次晚死的机会好吗？刚过本命年，就这样结束生命？不值呀。突然，他想起了被媒体报道的神秘案件，靠死人投梦，而被破掉的案子，想想那些就觉得后怕。世间真有神奇吗？判案要事实清楚，证据确凿，把那些神奇的东西，用学到的法学知识解释，是永远也无法理清道明的。天作孽，犹可恕，人作孽，不可违。病魔降到自己身上，是在惩罚吗？脸对着墙想。”两种相反的思想情感的碰击，跃然纸上。看人物形象是否能容纳两种相反的东西，是衡量一个主人翁审美价值高低的标准。接下来，两种相反的东西还在继续升华：“只有叩过死亡门坎的人，才会体会。知耻近乎勇。他安慰自己。晚上能睡个安稳觉了，他想。可到了晚上，反而睡不着了，又再一次站在不同的角度分析那封信的利与弊，观点被肯定后又否定，否定后又肯定，最终还是认可了自己的做法，笃信邪不压正。”这里的善即是正，恶即是邪。这是善与恶的拚搏，是正能量，是作者的思想，是作者对生活独特的看法和认识。没有人性深处的拚搏，就看不到人物形象美的魅力。
   习近平总书记说：“举精神之旗、立精神支柱、建精神家园，都离不开文艺。”显然，作者做到了。即使是这样，作者还觉得正能量没有写到位，作者在开头部分写到：“听见了中年女人的话后，快步来到医生门口，对医生说，可以在自己的病房里加床了。医生一惊，颇疑惑，说，之前你反对加床，这么快就变卦了？他说，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快死了，想通了。”这虽然是梦语，可见作者一提笔就直击人性要害。“为了私利，我的确没有尊法守法，维护好法律的尊严，帮了忙，还帮了请托人的忙；为了仕途，我判案偏离了准心，耳根软了，对不起司法，是明知故犯，知法犯法，我饶恕不了自己，该死，该遭报应。但是法律赋予我的裁量权太大了……虽有个合议庭，但……让行军的炊事员背了黑锅，这点，明眼人最清楚……集体决定是对的，谁不懂？再说了制度上的安排，也有瑕疵，判错了还可上诉，但两审制，也会出错，再说了，还有纠错机制。要说有瑕疵，是立法时的智慧不够，缺乏预见性，岂能怪执法者？世界上那个国家没有修过法？不能一棍子打死人。我这样打破沙锅追到底，虽有为自己开脱之嫌，更多的是不从自身找原因，但也不至于在我正当年时，死。癌症，多可怕呀。”见到这种内心独白的文字，爽。
   在文章结尾时，作者写到：“火化的那天晚上，他投梦给她，央求说，帮我纠一下错好吗？”这是作者在表现爱的痛苦、挣扎之后的爱的升华，人性的深度达到了。爱因斯坦在他的《爱因斯坦文集》中说过这样一句话：“被作者所忽视的，也许是我性格中的非理性的、自相矛盾的、可笑的迫于疯狂的那些方面。这些东西似乎是那个无刻不在起着作用的大自然为了它自己的取乐而埋藏在人的性格里面的。但这些东西只有当一个人的心灵受到严重考验的时候才会分别流露出来。”刁娚是一个患了癌症，心灵受到考验之后，才会在脑子里表现出两种相反思想情感的碰击。若不是患癌症，就看不到两种相反思想情感的碰击了。
   短篇小说不能仅停留在讲故事上面，灵魂震动的心灵独白或曰意识流在该小说中发挥得淋漓尽致，开掘法官灵魂深处的世界，是政治家、法律家、科学家看不到的人性的奥秘，文学作品做到了，且产生了打动人心的力量。
   《报应》是满满的正能量。该作品的语言很有特点，恕不赘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