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组诗)/赵华奎

赵华奎 · 发表于 2017-9-3 08:58:46

九月(组诗)
文/赵华奎

《忆乡》

小麻雀蹲懒枝，以尖喙慢梳细羽
梳炊烟里缓升的旧日
旧日贴上红砖碧瓦，若泛黄的墙纸
仍遮不住故乡，一页秋色

风渐凉，它携水进入九月
会在路过村庄时，暂停，小憩或浅眠
风与水合拍的章回里
我已回归泥土，回归蚁形的文字
故乡的掌心内，我是一粒小小的黑痣

若无风，我会化为一池清水
倒映出柳下的屋影，供鱼儿筑巢安家
也会从荷塘底部淘些肥沃的黑泥
供母亲培育来年的春天

正是九月伊始，距离春天还很远
我的追忆，走不出故乡温润的眼

《背倚阳光》

一面山坡斜挂着小路，舒缓，贴身
适合阳光匍匐，呈低姿向山巅爬行
它毯状的情绪，盖住了我
从秋色里撷取的蓝与黄
却盖不住一个日夜惦念的故乡

我依靠其中一朵情绪，开启，放空
在秋日的南方，做一个简约幸福的人
劈柴续火，看书写诗
等候果实落地，敲出雨点般的声音

我伸手，企图抓住其中一道光线
用以收放自己
循空而过时，我与云层之间
有稀疏的鸟影，在欢舞、滑翔、穿行
还有南来的雁行，啼出阵阵秋声

无需荒木剪辑，山路已选好下行姿势
我起身下山，不小心遗失了影子
仍滞留于山坡，背倚阳光，渐渐发白

《九月书》

嵌入墙上的日历，日子浓缩成简体字
九月，像我一笔一画，书写的正楷
平躺在纸页里，无比工整

与之对视的，是一双被灯光澄净的眼
仔细丈量一帖字的行间距
我试想，能否透过光晕环照
澄净那些浮躁的物事。哪管夜空参差

我登高。望远。此地与故乡
共享一轮明月。如同我与身前的两江水
共享这幅起伏的山峦
尔后披上一身夜色，也同万物步入秋凉

水，絮叨。若喋喋不休的母亲
她正舀起一碗月光
熬制我年少时最爱喝的糖汁
也熬制一剂良药，疗治遍地乡愁
2017.09.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