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政府的饭碗不易捧（散文）/ 育英

育英 · 发表于 2017-11-8 05:49:14

                                       美国政府的饭碗不易捧

   12月 2日在加州圣伯纳汀诺发生大规模枪击案,造或 14人死, 21 人伤的大屠杀惨案,FBI定此事件为“恐怖攻击行动”。我们全家今年四月被加州全年三百天的阳光所吸引,才从冬天阴雨又湿冷的俄勒冈州搬到南加州。这次出事地点竟然离我家只有40哩,这个枪杀事件在我们小市民心中不禁埋下隐忧, 屠杀灾难说不定随时可能于下一分钟就在你我身旁发生。因为这事也令我想起2003年我刚去俄勒冈州政府上班,不久因为一个突发事故,从此任何人出入政府机关由原来的宽松转为严紧。
   波特兰是俄勒冈州最繁荣的大城市,离我们北边邻居华盛顿州的西雅图约三小时车程。华盛顿州的首府不选西雅图,反而是邻近的小城奥林匹亚市。俄勒冈州同样也不选波特兰,而是小城塞冷(Salem)雀屏中选。塞冷离波特兰约六十哩远,我生活在这儿的十一个年头里, 开车上班从未有过交通拥挤的情况发生,除非是出了交通事故,塞冷市是个安静宜人居住的小城。
   俄勒冈州长的办公大楼就位于塞冷的市中心,楼的顶端有个金色人像立在那儿,大部份的公家机构(Agency)都分布在州长办公大楼前面的两条街上,州警平日也不定时的在我们附近街道巡逻。我工作的办公大楼距离州长办公大楼不远,我们部门的接待室设在一楼,毎天门户大开以便利州民咨询,譬如有关申请失业金或者就业辅导等问题, 任何人均可随意进出,而且因为从未曾发生过意外事件,所以也没有门户防范措施。
那段时期因为美国经济大萧条始终不见好转, 2003年俄勒冈州甚至位居全美失业率的榜首, 领失业金的人口只增不减。有一次可能因办事员人手不足,发生作业上的失误, 以致处理失业案件有所延误,某位申请者的失业金支票被取消,那位失业大哥来询问未获解决,愤而离去,不久这位大哥竟然带着手枪回到我们一楼,扬言要找办事人员理论。接待员一看情势不对,马上打911, 州警在两.三分钟内即赶到现场,二话不说马上将持枪人制伏,带上手铐,强行带走,避免了一场可能发生的枪战。
   虽然只是虚惊一场,但是州长对于市民竟敢持枪进入政府机关如入无人之境,警愓之心油然而生,尤其911恐怖事件发生不久,风声鹤唳大家均成了惊弓之鸟。当天州长就下令加强防范措施,第二天就在我们部门施工,将三部电梯和各层出入的楼挮铁门上装置了磁卡感应器,毎个员工的工作证也重新制作再发给大家。等感应器装好后,工作人员如要进出内部,必须凭工作证在感应器上刷一下,再按下要去的楼层,一般州民来辨事若无通行卡则寸步难行。
   如有访客来访,那么他（她）必须先在接待室出示身份证明文件,登记要拜访何人？拜访者才能拿到通行卡,等办完事后再交还卡片。后来我也注意到如果我去别的政府机关大楼,我的工作证无效,必须要像其他访客般登记姓名,出示ID,虽然要耽误几分钟,但是为了人身安全,大家也毫无所怨言。就像我们现在搭乘飞机,通关前需要脱外套和鞋子, 丢弃饮料瓶和水瓶, 通关时间比在发生911攻击以前多了几倍, 但乘客为了航空安全也就只好耐心排队等候。
   说到公家饭碗不易端,除了我们可能冒着生命危险来上班, 另外我们就业部虽然名为就业(Employment),但其实主要的业务却是以发放失业金为主。讲到"失业金"我们电脑部门就有一肚子苦水要吐,例如领失业金的州民如未按时收到支票或者我们在预订日期没有将支票存入领失业金人的银行户头,那么我们部门就等着第二天上当地报纸头条新闻吧！而且一定是被这些向报纸反映情况的投诉州民駡到臭头。他们的理由也很充分，就是家中已无米下锅,专门等着救济金,我们出了状况,误了他们的民生大事,那当然唯我们是问。
   电脑不是万能博士,它完全是被我们这些写程式的设计师们所掌控,但是人脑也不是全能的,总会有挂一漏万,尤其是在失业率不跌反升的大萧条期,我们的业务非常繁忙,但偏偏在这种时候，各个工作部门又要面临着精简人员的局面,所以在又要马儿好、又要马儿不吃草的情况下,业务更是忙上加忙。通常失业金一年只能领到26周,但联邦政府为体恤失业率居高不下,工作又难找, 想办法来金援人民度过难关。所以如果领失业金半年到期后,另外加长三个月,等三个月到期如还找不到工作,又再延期三个月,所以2002到2003年失业的人可以领到一整年的失业金。等到过了一年,失业的人就可以再次申请。这是政府的德政,但对于我们程式设计师来说就是恶梦的开端,每个人均因修改程式而忙的晕头转向。
   延长领失业金(Extension)的金援是联邦政府出钱再拨给州政府处理,但是必须要总统签字认可,但总统公务繁忙等他签完字,我们电脑部通常只剩一周或两周时间来改动程式,我们又是用最古老的IBM电脑再加上被称为快绝迹的恐龙COBOL程式,先按照修订的法令条文来改变程式的计算和如何辨识何人有资格领取延长失业金。第一步程式要首先筛选出，然后再做适当的修改,有时因太过复杂,还得借重对整个失业金流程知之甚详,而且有三十多年经验的戴若来指导。有时需要改动的地方牵涉到数百个程式,这时就由全组人平均分配工作和测试,但是并不能保証所有可能发生的情况均考虑到。而且交程式时间常常是迫在眉睫,加上人手不足,所以等程式要放到生产线上那晩,并无十成的把握,通常由已升为经理的戴若坐阵待命。如果换做是我被排到那天晩上值夜班的话,恐怕只有消极的向上帝或佛祖祷告，希望是有惊无险,能够顺利过关。因为如果程式岀了问题,无论晩上几点都会接到跑程式值班员的电话,我就得立刻在家上电脑适时解决,如果查出只是个小疙瘩则容易改正,再继续跑未完成的电脑流程,万一发生会造成几十万张支票发不出去的情况,我就彻底完蛋了,心头压力可是难以形容！幸好此种情况在我值夜班的时候尚未曾发生过。
   有一次同事纳旦莉因为某个法令改变,她需要修改程式,她也按着规定测试过,但一时疏忽下某个数字写错了,但未被她即时发现，就将这两千多封信寄出去,过了几天错处不但被收信人发现而且更糟糕的是被检举上了报纸, 报导的记者甚至批评我们部门浪费纳税人的公帑,寄出两千封错误的信,花了近八百元的邮资。结果被经理严重申斥,平日活泼好动的她,那一周乖乖的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改正错误,不敢再掉以轻心出任何差池。
   吃公家饭虽然稳定,但也不是铁饭碗,出了事照样会丢掉工作,连贵为州长也难以倖免。今年1月John Kitzhaber 因为当选连任很风光的在典礼上宣誓就职,不久却因未婚妻从2013年被记者揭发她不当使用公务停车场等行径后,被报纸记者盯上,从此便被不断爆料,更没想到竟被揭发出更多的劣迹,例如她年轻时曾为买电脑以三千元代价与人假结婚。最后她过去的丑闻像滚雪球般一个接着一个的被发掘出来,迫使州长在上任不到一个月后, 迫于舆论的压力而在2月13日宣布辞职狼狈下台，此事也被登上全美各大新闻版面。当初媒体曾报导州长有个小二十岁貌美如花的未婚妻,大家都以为他艳福不浅。没想到反是红颜祸水,将他好不容易选上的州长宝座拱手让人,你想连州长都会丢官,何况是我们基层人员呢？所以在公家机关当差,除了谨言慎行,更要奉公守法,兢兢业业保住自己得来不易的职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