逝去的旧时光（三）

菜鸟书虫

        柳云婷有一个男同事叫陈永高，他在柳云婷考上大学跨进这所大学门的第一天就喜欢上了柳云婷，他们从大学的同学一直到成为大学里的同事，他追求了她很多年。柳云婷不止一次的明确地告诉过他，她已经结婚了，让他不要再这样纠缠她了，告诉他他这样做是没有结果的，让他死了这条心，不要再在她的身上浪费大好的青春，浪费不必要的时间。可陈永高就是顽固不化，一直对她痴心不改，从没有放弃过对她的追求。
        柳云婷把张林从农村带到了城里与她生活在了一起之后，陈永高虽然不再纠缠她了，可是他也没有想过要重新选择，找另外一个女人恋爱、结婚。他曾经接到过几所其他大学的聘书，聘请他去任教，承诺他的待遇比现在这所大学给他的待遇好多了，可他都放弃了。他这样做虽然是不理智的，也是没有结果的，甚至有点不道德，可是他也算是对柳云婷痴情了。可他的这种痴情，这种锲而不舍的精神从没有让柳云婷感动过。
        柳云婷没有把张林带到城里与她生活在一起的时候，陈永高有事没事的经常的会到柳云婷的办公室里来转转，献献殷勤。柳云婷虽然对陈永高的印象也不坏，觉得他是个学习上进的人，也不是什么坏人，因为他虽然追求她，可他从没有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来让她讨厌他。可她心里已经有了张林，并且她清楚地认识到她已经结婚了，所以她也一直没有去理陈永高，一直都把陈永高当一般的同学，一般同事对待。她从没有越过雷池半步，倒不是她不敢越雷池，而是她觉得，张林虽然没有陈永高有文化，没有陈永高这么好的工作和社会地位，但张林身上有很多的发光点是一般人所不具有的。她觉得只有张林才是一个值得她托付终身的男人，她觉得只有和张林这样的男人一起过日子，她才过得踏实，才有安全感。她不需要张林多有文化，赚多少的钱，有多高的社会地位，她是真心的爱张林这个人。
        在柳云婷同事们的眼里，陈永高长得也不错、阳光帅气，身材高大伟岸。而且陈永高又有文化，是大学里的副教授，柳云婷又和他在同一所学校里工作。如果拿张林和陈永高相比，陈永高才是柳云婷最合适的生活伴侣。可柳云婷一直觉得张林身上很多的发光点是陈永高天生所不具备的，后天也不会有的。她觉得，张林除了没有陈永高有文化外，他什么都比陈永高优秀。再说了，她和陈永高已经从大学同学到大学同事这么多年都过来了，陈永高也追求她这么多年了，她对他一点感觉都没有，从没有一点点的心动过。她只知道陈永高是一个学习很用功的人，是一个有了目标就不会轻易放弃的人。他追求她这么多年也没有放弃，她当然知道他是一个不会轻易放弃目标的人了。对于他其他的事情，她就真的不了解了。不是她没有能力了解他，而是她觉得她就没有必要知道陈永高很多的事情，她也不想去了解他的很多事情。她不管别人认为他有多优秀，她都是坚持己见，对同事们的话是一笑而过，置若罔闻、不屑一顾。她想她已经有了一个能厮守终老的人了，她不想朝秦暮楚水性杨花，当然她也就没有必要再去了解他的更多了。可她的同事们都觉得她这是固执，不懂得择优。

         柳云婷和张林是在荷花村举行的婚礼，除了宋有德外，其他十几个知青都参加了他们的婚礼。在他们准备结婚时，也有几个人劝柳云婷要慎重，让她考虑清楚了再结婚，免得结了婚以后再后悔，到那时一切都晚了。
         她的父母也来了，他们从很远的城里赶到了荷花村参加了她的婚礼——虽然他们的内心不怎么愿意把他们唯一的宝贝女儿嫁给一个无父无母、一贫如洗的农村孤儿。他们觉得，张林不但是一个无父无母的农村人，而且他又没有读过几天书，就算他自学了点知识，可他和柳云婷还是有一定距离的，以后的距离将会越来越大。他们担心柳云婷和张林将来在生活中会出现矛盾，担心他们在思想观念上和理解事情的层次上有所不一样，会有分歧。可不管怎么说，柳云婷可是他们唯一的宝贝女儿，他们就是再不愿意把他们的宝贝女儿嫁到农村，他们还是会来参加他们女儿的婚礼的。他们知道他们的女儿要和张林结婚的消息时，他们也曾苦口婆心低劝过柳云婷，让她慎重的对待她自己的婚姻，不要一时的冲动造成终身的后悔。可柳云婷就认准了张林，她觉得这世上没有比张林再好的男人了，除了张林，她谁也不嫁。他们虽然不怎么看好柳云婷和张林的婚姻，可他们也不愿意就这样强拆了她和张林的婚姻；他们觉得，他们的宝贝女儿已经长大了，她能对她自己做出的选择负责；他们觉得，他们虽然在社会上生活了几十年的人了，有了一定的人生阅历，一定的社会经验，或许他们所想到的不一定就是正确的，所以他们还是尊重了他们宝贝女儿的选择。虽然他们的内心不是很乐意把他们的宝贝女儿嫁给张林，他们除了对他们的宝贝女儿说过他们不同意她嫁给张林之外，他们在任何人面前也没有表现出一丁点的不高兴的情绪，他们还是表现出了他们对张林是非常满意的，他们祝福他们宝贝女儿和张林的婚姻。柳云婷是他们的独生女，他们生了她之后就不再生了，不是他们不能生，而是他们不想再生了。他们觉得就生一个女儿也好，这样就能把他们所有的爱都倾注在柳云婷一个人的身上，让她能得到最好的教育，最贴心最温暖的爱护。在外人看来，他们唯一的宝贝女儿嫁到了农村，而且嫁给了一个一贫如洗的孤儿，这是他们最遗憾最不愿意的事，可他们还是容忍了这件事的发生，柳云婷能被他们教育的这么好这么优秀，也是他们言传身教的缘故。
        
        一起来荷花村插队的这十几个知青中，也有几个人非常看好柳云婷和张林的婚姻。他们觉得，柳云婷这么好的女人，将来一定是一个贤妻良母型的妻子，对张林一定是温柔贤惠、体贴入微，张林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张林又那么聪明，只要他努力，他将来也一定会有出息的；他们觉得，柳云婷虽然出生在城市，张林出生在农村，他们以前的生活环境不一样，他们的社会地位似乎有点悬殊，张林又没有读过很多的书。可他们觉得张林那么聪明，那么努力地求上进，他已经把小学到高中课本上的知识都学完了。如果有人辅导他大学课程，相信他也可以把大学的课程都学完。可他们自己也都只是高中毕业，有的人还低一年级就来荷花村插队了，他们哪里会大学的课程呢，更不用说去辅导他了；他们觉得，如果张林也和他们一样出生在城市，从小再好好地读书，他不会差于他们十几个知青中的任何一个人的。即是现在这样，张林除了不是出生在城里之外，他也不差于他们十几个知青中的任何一个男人。可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他和柳云婷的婚姻会过得不幸福，这真的让他们不敢相信这是事实。
           他们十几个知青商量之后，除了茆玉明、申绍权、汪琳、马如中临时有事没有来之外，他们都一起来看柳云婷。茆玉明没有来，他是临时要参加教育局的一个重要培训。汪琳和申绍权也是临时要去外地演出。而马如中也是因为他公司里临时出了点小差错，所以他们四个人真的是抽不出时间和其他人一起来看柳云婷。
        他们来看柳云婷的这些人看到张林之后，他们就对张林失望了。
        他们不知道柳云婷住在哪里，他们先到柳云婷的学校里找到了柳云婷，巧的是柳云婷也正好在她的办公室里。他们和柳云婷一起来到柳云婷的家里。当柳云婷带着他们一起回到家打开门之后，他们看到张林一个人懒散地躺在沙发上，他把腿和脚都跷在茶几上，正悠闲地磕着瓜子，看着电视里正在播放的电视连续剧。家里的客厅的地上散落了一地的瓜子壳，茶几上也是乱七八糟，家里弄得就和垃圾场一样。他们估计，如果柳云婷的家里不是柳云婷每天回来收拾，她的家里就真的成了垃圾场了。
       张林看到他们跟着柳云婷进了屋，张林用眼睛的余光看了他们一眼，又继续看电视了，就好像不认识或者是没有看到他们一样。他们来之前已经想象过，当张林看到他们的来访就是不怎么欢迎他们，也会礼节性的和他们打一声招呼的。因为当年张林自学小学到高中课本上的内容时，他们都是他义务的老师。虽然张林很聪明，但是，如果没有他们无私地帮助他，他也不会在三年之内就把小学到高中的课程都学完的。他们对张林有恩。可令他们没有想到，张林看到他们就好像没有看到他们一样。张林看了他们一眼，什么话也没有说，又转过头继续盯着电视了。张林又继续看了几分钟电视剧之后，没有与任何人打招呼就径直开门离开了家，这实在是让他们对张林失望透顶。——这是学校分给柳云婷的一室一厅一厨一卫的小套间。虽然房子的面积不大，除了客厅的茶几上乱七八糟和地上刚刚被张林吃下来的瓜子壳外，可柳云婷家里的其他东西还是被柳云婷收拾得有条有序，井井有条的，该擦的地方被柳云婷擦得是窗明几净一层不染的。
        柳云婷说，等再过些年，等她有了足够的积蓄，她想换一套三室一厅的大房子，到时候再生一个女儿一个儿子，家中就热闹了。现在她说她不想有孩子，现在就是有了孩子也没有人带，张林又没有父母，她自己的父母年纪也都大了，又不住在同一个城市里，没有办法帮她带孩子。就是她的父母愿意来帮她照顾孩子，他们来了也没有地方住，总不能说天天让两个老人睡在客厅的沙发上吧？这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她自己就是愿意睡在沙发上，把床铺让给父母睡，张林也不一定就愿意。当初她告诉父母说她要和张林结婚时，父母不是没有告诉过她，他们担心的事已经真的出现了，她真的没有办法再和父母说出帮她照顾孩子的事，她更不指望张林现在会帮她照顾孩子了。她现在就是真的生了孩子也不放心让孩子给张林照顾的，她只求张林现在在家里不要闹她就满足了。她虽然对张林现在的样子还没有完全失望，还抱有一丝丝的侥幸——但愿张林就像一个孩子在撒娇一样，过了这一阵就会好起来，可她现在真的不敢冒险去指望张林能帮她一把，能带好孩子，所以她近期之内是不打算要孩子的。
        柳云婷到厨房看了看家里冰箱，冰箱里空空如也，什么菜都没有。她又摸了摸电饭煲，电饭煲还是冷的。她没有觉得意外，如果张林买好了菜放在冰箱里，或者他买好了菜，烧好了饭和菜等她回来，她才觉得意外。 柳云婷也希望她回到家时能看到饭已经烧好了，张林正在炒菜，这将是她多么奢望看到的画面！有时她做梦也会梦到这样的情景，等她醒来时，她知道她就是做了一个梦而已。现在她只要张林能这样一直留在家里不和她闹，不再折腾，让她能过得安静，平平淡淡地过日子她也就知足了，她已经不再奢望其他的了。可张林还是三天两头的和她闹，非得要和她离婚。她问过张林很多次，为什么一定要和她离婚呢，她有哪些做得不好吗？可张林每一次都说她很好，就是他不想和她一起过下去了，没有其他的理由。
        柳云婷说带他们几个人去饭店里吃饭，可他们都异口同声地说他们不想去饭店里吃饭。他们说，在家里烧饭好，又经济又实惠，最重要的是他们在家里一起吃饭一起聊天也不会受外人的影响，一顿饭高兴吃多长时间都可以，这样还可以重温一下他们当年在荷花村插队时在一起吃饭的感觉。
       柳云婷把米淘好了放在了电饭煲里，放上水，插好电源，她这才下楼去买菜。还好，菜场离她家不远，就隔了一条马路。他们一起跑到马路对面的菜场买回了很多的菜，大部分买回来的菜都是他们来看她的人付的钱。柳云婷不要他们付钱，可他们都帮她付了，弄得柳云婷很是尴尬。
       这些买回来的菜够他们几个人一起吃上几天的，可他们几个人就吃了一顿饭就离开了。他们早就听说柳云婷把张林带到城里后他们两口子之间的事情了。他们来看望柳云婷本意是来劝说张林的。他们希望能劝张林和柳云婷好好地过日子，可他们现在看到张林这样对他们，他们实在是没有信心再开口劝他们两口子再好好地过下去了。再说了，就是他们想劝，张林又不在家，他们又能劝谁呢？他们也只能和柳云婷一起吃过饭后离开了。他们吃饭时也没有说再多张林和柳云婷之间的事，就是东拉西扯的聊了聊天。张林实在是令他们太失望，他们都觉得柳云婷这样的日子还不如早点离婚的好。
      
        柳云婷现在虽然不是每天都有她的课，她可以休息的时间还是挺多的，可她还是觉得每天都很累，身心俱疲。有时候她一个人在家或在办公室里静下来的时候，她也在想，她不知道她这样的生活她到底还能坚持多长时间，她到底能不能一直这样忍受下去，她会不会违背了她当初的誓言和她做人的原则。她虽然现在还在坚持着忍受着折磨，可她也变得对张林没有了当初的信心。她也不知道她现在这样做是否已经是正确的了，她怕她哪一天真的会失信于槐花。

舟上客

于其这样无奈地维持，还是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