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刚中举

凤凰山人

                                                                                                                      赵  刚  中  举


      赵有文是赵家庄人，在刘家庄财主刘员外家当长工已经有些年头了，因他身体强壮，老实憨厚，员外让他睡在马厩里，白天下地干活，晚上喂马方便。马厩的前面就是绣楼，刘家小姐翠娥就住在楼上，因耐不住寂寞，经常下楼来玩耍，有时到马厩里看看马子，看看骡子，跟赵有文说说话，一来二去混熟了，直到有一天翠娥怀孕了，才被家人发现。老员外像发了疯一样，嫌她败坏家风，辱没门庭，非要处死她不可。还是老太太爱女心切，一再劝阻，员外才算作罢，但是死罪可免，活罪不饶 ，从此断绝父女关系，逐出家门，永远不准回娘家。
     赵有文领着翠娥回到赵家庄，老家荒草一片，清锅冷灶，两人拾掇了好几天，总算安顿了下来。不久翠娥分娩了，生了个男孩，因难产，救治无效，翠娥死了。
     赵有文一个大老爷们，粗手笨脚的，还要养活一个刚出生的婴儿，实在难为他了。有人劝他把婴儿送人，或许还能保住一条小命，但父爱大于天，赵有文硬是把孩子留了下来，决心再苦再难也要把他抚养成人。他的爱心感动了周围的人，叔叔大娘婶子，姑姑嫂嫂们纷纷伸出援手，有的送来了小米，有的送来了面粉，有的送来了鸡蛋，还有的年轻媳妇，看到孩子饿得啼哭，干脆解开怀，亲自给孩子喂奶。就连尿布，小裤小褂都是邻居们捐送的。赵有文下地干活，就把孩子寄养在邻居家里，再大一点，干脆带在身边一块下地，让他在田里到处乱爬。一次赵有文正在锄草，一回头看到孩子嘴里流出一些青黑色的东西，跑过去扒开嘴一看，原来小孩误把羊屎蛋当成了糖果，吃了一嘴。熬过了千辛万苦，孩子一天天长大了。
      赵有文发现这孩子与别人不一样，记性特别好，小小年纪，家里发生的一切事情，他没有不知道的。左邻右舍，邻居百家，谁家送过米，谁家送过面，穿过谁家的衣服，烧过谁家的柴，他都记得一清二楚，凡是传到他耳朵里的话，他永远不会忘记。
      离赵家不远就是学堂，小孩三四岁的时候，赵有文下地干活，把他一个人留在家里。他趁大人不在家，偷偷跑到学堂去玩。先生在屋里教学生，他自己在天井里扒土窝，看似漫不经心地玩耍，屋里先生教的什么他都知道，回家后一五一十地背给父亲听。有时先生叫学生背书，中途卡住背不下来了，他在天井里接下去就背，先生惊奇地发现天井里这个小男孩天分特别好，找到赵有文说：“这孩子是个天才，将来肯定会大有作为，你就叫他上学吧！”就这样，先生免除了他的学费，收为学生，取名赵刚。
      赵刚上学与众不同，他是一边玩耍一边学习，凡是先生教过的东西，他都能过耳不忘，凡他读过的书，都能过目成诵，走路也在背书，吃着饭也在背书，就连睡梦中说梦话都与背书有关。先生特地给他开了小灶，让他跟自己睡在一起，耳提面命。赵刚进步很大，不久先生手中的书都被他读完了，就到本村和邻近村庄去找书读，凡能找到的书他都找来读了，很快成了十里八村学子中的佼佼者，科考中了秀才，十八岁上乡试第一名，荣登解元，成了乡里最年轻的举人。
      赵刚骑着高头大马，披红戴花回家了，前面鸣锣开道，后面衙役差人跟了一大溜，可是赵刚一到村头就滚鞍下马，命令锣鼓息声，衙役止步，自己徒步往家走。
      听说赵刚中举了，大家奔走相告，一齐涌向赵家大院，争相一睹“举人老爷”的风采。赵刚双手抱拳，向大家深深鞠了一躬，说：“我是吃百家饭，穿百家衣长大的，大家都是我的衣食父母，我的恩人，请受孩儿一拜！”接下来的几天，赵刚拜见了恩师，又祭扫了母亲的坟墓。
      扫墓归来，赵刚问父亲：“我姥姥家是哪里？姥爷姥娘可好？”其实这个问题早在赵刚脑子里萦绕多年了，只是父亲不说，不好多问。赵有文见问，心里一阵酸楚，最终还是把自己如何在刘家打工，又如何被逐出家门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赵刚执意要去拜见姥爷姥娘，赵有文提前连夜到岳父家去沟通，没想到刘员外一反常态，捐弃前嫌，承认了女婿和这个未谋面的外甥，第二天双方高高兴兴地相见了。
赵刚在家里住了一段时间，少不了亲戚朋友，官宦士绅应酬了一遍。不久接到朝廷圣旨，赴外地上任去了。

                                                       张京茂讲述                                                  2016.1.22.

舟上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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