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喜饶北“食鸡碗”

宽余 · 发表于 2018-3-12 10:04:04

尤喜饶北“食鸡碗”

从小到大，每逢过年，吸引我的东西何止千万，其中就有很多食物吸引着我，诸如年糕，水果，猪、鸡、鹅、鸭、鱼肉等等，然而，我尤其喜欢故乡饶北山区的“食鸡碗”，可以说情有独钟。
　　除夕、正月初一、元宵夜宴，家家户户食鸡碗，长辈坐在桌子东一二位上，接受晚辈的祝福：过年健康、春节快乐。正月里，亲朋好友，迎来送往，相互拜年，食鸡碗的礼俗，其隆重，可以用狂欢和沉醉来形容。
　　所谓“鸡碗”，就是取鸡（凤）头、鸡尾和两个鸡翅，在圆碗东西南北四边摆成“四点金”，鸡脚按首末相向平放于碗底。这摆法意为“公鸡长鸣，辞旧迎新，迎接来宾，大吉大利”。四点金的中间则填上切块的鸡肉，鸡肉要摆放美观。生活条件差点的时候，鸡碗往往有“水分”，即在鸡碗的底部垫上米粉、酸菜尾、菜仔等加以充实。然而，不管肉多肉少，不管什么肉，都同样算是鸡碗。我家的鸡碗是奶奶主管，奶奶的勤劳、精明和热情，为我们家争得了称赞、好评和荣誉。奶奶却有两副四点金：一副大的，摆大龙碗，用于客人多；一副小的，摆点心碗公，用于客人少。奶奶总能把握气氛，注意分寸，不失礼节，她是正月期间最辛苦的人，她总是站在桌边，不停地替客人夹鱼夹肉，总是力争把好东西留给客人品尝，客人的一声赞叹，她就满足了。她总能把几个鸡胗留到最重要的客人到才拿出来，切成“8”字形，叠在鸡碗头。食鸡碗者，客人往往只动一至三次筷，彼此心照不宣，相互理解。请客时，食桌四个角端放上装着鼓油的四个碟子。鸡碗要摆在桌子上方的中间，鸡头朝向客人，以示礼重。除了鸡碗，还有其它山珍海味，一般要凑六大碗、八大碗或十二大碗，也即双数，不能单数，否则，客人就会不高兴，甚至拒绝入席。这里有四的地方不叫四，叫两双，好事成双的意义。坐在鸡头所向的贵客，是桌上的中心人物，只有他先动筷食鸡碗，其他人才能跟着动。能坐上东一位，人的一生中，也许就那么几次，于是倍加珍惜和骄傲。有时候，小孩子不懂事或调皮捣蛋，乘大人不注意把四点金夹起来食。这时候，大人一般不会责备，而是笑呵呵地劝孩子把四点金还回去，再夹点其它肉类补偿。当然，这个不听话的孩子在回去的时候，轻则挨骂，重则鞭打。因此，去拜年前，小孩子必须接受安全培训，才能万无一失、皆大欢喜。食鸡碗，四点金千万动不得，动了是对主人的不敬，那是原则问题，且会遭到非议。四点金要留给主人财气、兴旺、平安。过了除夕夜，四点金用香线骨串起来放入甜糟瓮，客人来了马上拿出来可摆。我家的甜糟瓮，肉类出入，也是奶奶主管。甜糟瓮、红糟肉是乡亲们储存肉类的方法，也叫甜糟肉和酒糟肉，又香又甜，是由红曲、酒饼、大米饭、羹汤、食盐等发酵制作而成。倘若来的客人多了，就要增添桌子，不论两桌还是三桌，每一桌都要有鸡碗；或由一户当东道主，他户送来鸡碗，称伴客。有时一桌好几个鸡碗也不奇怪，一般情况下，对凑来的鸡碗，客人也只动一次筷，礼到而已。宾主同坐一席，主人们争着给客人们夹送鸡肉，你一块我一块，推推递递，高举酒杯，欢声笑语，十分热闹。鸡碗一般留到正月二十，这一天，各家各户就把甜糟瓮里的肉类全部清理出来吃掉，包括四点金。过了正月二十，所有人来客往就恢复常态，不再享受食鸡碗的待遇了。其实，糟肉吃完了，留下来的糟还是很好的佐料，尤其是煮鱼，又酸又甜，更有一番滋味在心头啊！如今，红糟肉早已是老百姓的普通食物了。
　　食鸡碗，也叫“食财气”，真正品尝的是亲情、思念、梦想、健康和快乐等人文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