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惘》

666 · 发表于 2018-3-31 12:02:25

离期末考还剩72小时。
我发烧了，在38摄氏度与39摄氏度之间徘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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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又是夏天。窗外蝉声此起彼伏，我闭眼听着。很爽。
数月期待获得满足？
我不清楚为何会对这个炎热粘腻季节产生好感。但确实，从上个冬天开始我就疯狂期盼暑假，我渴望。
可惜，我没法过完这期末。
我躺在床上，昏昏沉沉地。连拿起一本书的力气都没有。估计这次考试又要挂掉。可惜，这一整个学期我都在虚度光阴，偏偏又身为学渣一类，偏偏在考试前生起病。烦。
我一直都觉得我在找什么，而且只能在夏天去找。
一种紧迫感。
我很清楚我其实是厌恶分数的，这不是我追求的东西。但我又对考试感到恐慌，一双手和整个大脑都空空的，掏不出机械的答案。
72小时流逝完毕。
终于，我混沌地坐在考场，混沌地拿起卷子。
风萧萧兮易水寒……
第一场考语文。
有史以来发挥最差的一次，可能要考炸掉。我想。头昏昏沉沉。突然我闻到一股退烧药的气味，我望向抽屉，一片潮湿的橙色。药瓶没盖好，药洒了一抽屉。
失败的图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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返校领成绩单，该来的永远都逃不掉。
除了语文，其他那四门一塌糊涂。可惜，一直走的比较稳的语文分数也挺低的。不过比起基础连九十都没上的另外几科，它好歹攀上一百。
总分比期中退步二三十分。
如果在小学考成这样，我肯定会气上一两星期。可现在，我只是淡淡地收起那张可耻的粉红纸，接着趴在桌上。
班主任的嘴一张一合，我却听不见——或者听见当做没听见一样——她在讲的话，我的注意力集中在窗外，到处都是蓝的和绿的，夏季的典型表现。
别惊讶，这是我的正常听课状态。我是上课多次“神游”且屡教不改的学生，我喜欢的科目之外的课程，除非老师讲得很有趣或者上公开课，我的注意力是不会在黑板上停留太久的。
这学期上课总是心不在焉。
直到七年级的最后一节课，我才反应过来我想要去找的是什么。
历年暑假的一些回忆，以及带着故事散步的快感。
但我又该如何收拾这残局？
背叛。失意。败战。种种痛我都在这考前的短短一月经历。
人一到最疼痛的极端，痛感便消失，残留的只有因为不断受伤而麻痹的心。
我想到很多人，痛并且快乐着。
我需要吞下一些尖锐的硬物，金属和玻璃的都行。它们能让肉体痛苦，我试图以肉体的痛苦来减缓精神上的痛苦。
然后，整个人都麻木不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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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拉去看心理医生。
车窗外是绿的。一片片。
带着快被晒到中暑的头昏跨进医院之前，我心里暗想，这肯定对我没多大点用。我懂我需要的东西，它们在我的脑子里活着。
这是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我唯一能做的，是把它写出来。
然而还是要面对现实。
叫到我名字了。我很讨厌名字在大庭广众之下被叫来叫去，在我潜意识中这也算隐私。况且，这是一个不太好听的名字。三个字，压得我有些喘不过气来。
还是要见那个医生，听他（她？）瞎哔哔几句。进门之前我脑补此人的性别（应该是个女的，女的心思细一些才会去学心理学），此人的相貌（长的应该不丑但一定近视而且带着框架眼镜）。
两点居然都被我猜对了。我真是个天才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然后跟医生面对面坐着。
无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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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生活欺骗了你，不要悲伤，不要心急！忧郁的日子将会过去，相信吧，快乐的日子将会来临……”
“有毛线用！”我吼。
眼眶湿湿的，可能是眼睛太累，出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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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我想追求的是一种感觉。
每当我做想做的事情，不可言说的感觉就会回来。
比如说现在，我坐在电脑前一边打字一边听音乐，很爽。而且，现在是夏天，是暑假。我对这个自由的季节有天然的好感——好吧尽管它很热。
像飞一样的感觉。
虽然可能会跌得很惨。
我清楚我绝对不是一个正常的人，我有一颗连我都不清楚是什么样的心。狰狞，邪恶，狠毒，变态。
我很喜欢血。在小说里我把自己写成一个在人间潜伏的恶魔，穿着黑色的衣服走来走去，随身带着旧笔记本电脑，无聊时就打打字。噼里啪啦。
2017年的暑假，我沉迷于中国文化。每当目光紧贴在那些书页、瓷器、墨痕、纹饰与琴弦上时，内心就平静下来。很神奇，这些传统的结晶居然能让我内心的巨兽安眠。
可惜，我不能总是研究它们，也不能总是听爱听的歌。而且我写假期作业的速度很快（因为都是敷衍了事），一天的作业在三小时内肯定解决。
所以，我的时间有一些成了空白。
我对这些空白感到恐慌，不晓得这是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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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风说到就到。
窗外，一场厮杀。枝条与枝条间的战争。树叶哗啦啦地响，我不用看就知道它们肯定落了一地。
然后是雨，大滴大滴砸下来，楼下人家装的雨棚啪啪响。打上去的不是雨，是子弹。水做的子弹。
我趴在床上，头埋在被褥里。穿了两天的纯黑色T恤还是没有换下。
就这样昏昏沉沉地游离在半寐半醒间，我突然想起，我已经开始逃避人类。
逃避跟我一样的人类。
我经常到自行车库里去溜达，带着俩耳塞。一见人影，我马上就会躲开——不想让那人看见我。这已成为习惯。
外面雨很大。屋里没开灯，光线很暗，只有我一个人趴着。
我很孤独，也很畏惧。我害怕，但又不清楚怕什么。
我有很多事情没干完。
眼前一片迷惘。我看不清路，看不清未来。
可能，我这样的人根本没有未来。
但也许道尽头会有希望。我说不准，但我在等待命运的好转。
我不会放弃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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