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格里高尔·初一作品

666

   第一幕       
【时间】早晨
【地点】少年的房间内
【人物】少年、姐姐

（幕启，灯光渐明。少年从不安的睡梦被手机铃声吵醒，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变成了一只怪物。他照照镜子，脸还是原来的脸，但头上却长出两根甲虫的触角。少年跳下床，又发现棕色的鞘翅、透明的后翅和多出来的长在腰部的一双人臂穿透内衣，动来动去。）
少年（惊惧地）：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会变成这幅模样？！（掐一下自己原 来的手臂，感觉到明显的疼痛）这居然不是梦！(转而绝望地大喊）妈呀！这样我就见不得人了，还怎么去上学？！大家一定会笑死我的！（心如死灰）我怎么变回去啊……(命运交响曲奏起,气氛显得压抑)

（少年的姐姐听到喊声，有些疑惑地走进少年的房间。少年一看见姐姐进来，整个人立马钻进被窝）
姐姐（试探地）：你为什么躲进被窝里不起床？
少年（痛苦至极）：你、你走开！别过来！！
姐姐 （思考数秒，好像明白了少年异常举动的目的）：你小子又想搞什么花样？不想上学是吗？对不起，我可不能成全你。（冷笑着走过去）
少年（竭尽全力大喊）： 不、不要——
姐姐（一把掀起盖住少年的被子，清楚地看见少年变了样的身躯）： 诶？！(眼珠瞪大,嘴巴大张,向后退了一大步,趔趄几下,差点倒在地板上)
少年（瘫倒在床上，无力地）： 姐，你看我这样子，还能去上学吗？
姐姐（皱眉）：智商没有遗失就可以。
少年（苦苦哀求）：姐你帮我想想办法吧！我不想让人家看到……（用原来的双手颤抖着捂住脸）
姐姐 （眼珠一转，很快想出一个好办法）： 很简单，你只要穿着肥大的棉袄,用棉袄的帽子盖着头部去上学，就能把翅膀、新长出来的手和触角盖住了。
少年 （面露难色） ：可现在已经开春了，穿棉袄戴帽子不热死才怪！而且……所有棉袄连着的帽子都被我拆下来不知放哪去了……
姐姐：没办法喽，你总不想让他们发现你身上长出来的这些东西吧。我有一顶针织的中性帽，借你先。
少年（无可奈何地）：好吧。

                             第二幕
【时间】早自修后
【地点】教室
【人物】少年、科学老师、同学A（男）、B（男）、C（女）

（上科学课之前，同学们正在休息）
同学A（不解地问少年）：咦？天都暖了，你怎么还带着帽子，穿着棉袄？
同学B  这样不热么？
少年（支支吾吾）：我……我只是觉得，身……身上有些冷……所以……（装出冻得发抖的模样）

（少年掩饰不住的慌乱被同学B看得一清二楚）
同学B（小声嘀咕）：我看，他（少年）一定是要用帽子和棉袄隐藏某些东西。

    （正当B想伸手，偷偷摘掉少年的帽子时，上课铃声响起，科学老师走进教室，同学们立刻回到位置上坐好。）  
    科学老师（打开已制作好的幻灯片，清清嗓子）：今天，我们来认识甲虫类生物。
（此时，坐在少年后方的B看见老师低着头讲课，同学们屏息凝神听课听得入迷，脸上不禁浮现出恶作剧般的笑容）
科学老师（一本正经讲着课本内容）：甲虫是鞘翅目昆虫的统称，属有翅亚纲，全变态类——（停顿片刻后，她把视线投向少年）你，没错说的就是你，把帽子摘下。上课戴帽子，是无礼的行为。
（一个紧张的音符响起）
少年（脸色煞白,额头上渗出几滴亮晶晶的冷汗）：老、老师，我头……晕，戴着帽子……好受些。

（说时迟那时快，B伸手一把扯下少年的帽子。霎时，少年的触角暴露无遗，B把眼睛睁得像灯泡一样又大又亮，满脸愕然）
少年（回过头来，愤怒地瞪着B）：你干嘛呢！（一摸头顶，脸色大变，立即感到无地自容，他迅速趴在桌上，头埋在臂弯里）
科学老师（拍掌）：安静！都初中了，还要老师维持纪律吗？
同学B（辩解）：老师，我们真的安静不下来!您瞧瞧（指着少年），他的头上长出一对触角！
同学A（用右手食指指着少年喊）：真的耶！
（C睁着清秀眼睛，抿嘴打量着少年头上的触角）
科学老师（走下讲台，来到少年的位置，对少年）：这触角是从你身上长出来的？真不可思议!(轻拍少年的肩）抬起头来，这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少年（面无表情地抬起头，语气冰冷）：既然触角已经被你们发现，那么我就把棉袄脱下让你们看个够吧。
（少年起身脱下棉袄，露出翅膀和新长出来的一双手臂）
同学B（大声地）：哇，好酷的翅膀！
同学A：天哪！
（同学A、B、起身欣赏少年的翅膀和新肢，教室瞬间人声鼎沸，碎语不绝）
科学老师 ：大家安静！你们看，他(少年）新长出来的触角、翅膀和手臂能让我们更好地认识甲虫。（最大限度地降低音调对少年耳语）你别害羞，这不是什么值得羞耻的事。（又提高嗓门）快到讲台上来，我给大家上堂不一样的课！
（少年垂着头，浑身颤抖地走向讲台，步伐像踏在冰面上，很不稳）
科学老师（用木制长尺指着少年的触角）：大多数甲虫都长着触角。（长尺移至少年的新肢）甲虫是昆虫，有三对足。（长尺又移至少年的翅膀）长在外部的角质鞘翅起到保护作用。（抬起少年的鞘翅，露出透明的后翅）这对隐藏的膜质后翅用于飞翔。
同学A（啧啧称奇）：这样的课，有意思多啦！
同学B ：赞同。
（下课铃声响起，少年走回位置，步伐稳了些）
科学老师 ：这节课过得真快！（“阴险”地笑笑）是时候布置作业了。作业本和课时特训都写，就写今天教的这节课。还要整理笔记……
同学B（摇头）：唉，乐极生悲！
科学老师（响亮地）：下课！

（科学老师带着教学工具走出教室。少年又趴在位置上，等待他人的反应。）
同学A（问少年）：你的触角、翅膀和胳膊真的是新长出来的？
同学B（跑过来，扯扯少年的翅膀，发现它比黏上去的牢固数倍）：也许，这是真的。
少年（无精打采）：今天一起床我就变成这样了。
同学A（艳羡不已）：你真幸运！
少年（哭笑不得）：我哪里幸运了？我一直认为，你们看见我这个样子会嘲笑我。就为这事，今天我还不敢来上学。

(C安静地坐在位置上，抿着樱桃小嘴注视着一切，两只大眼睛水亮得能照出人影）
同学A ：我们会嘲讽你？！开什么国际玩笑！（微微压下点儿声音）你想想，你长出触角，可以扮酷；长出新的手，可以和原来的手交替着写作业；长出翅膀，说不定……能飞。
同学C（难得开一次玉口）：真的，你这样看上去帅得多。
同学B（露出酸得像水果酵素的笑容）：连班花都在夸你，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同学A（再一次问少年）：对了，你长出这样一对翅膀，真的能飞吗？
少年（起立）：我看看。（打开鞘翅，扑扇着脆生生的后翅，发出类似振动玻璃纸的飒飒响声，但却没能飞起来）唔，我人太重飞不了。
同学A（朗声大笑）：哈哈哈哈哈！

                             第三幕
【时间】当天放学后
【地点】少年家客厅
【人物】少年、姐姐

（少年哼着歌，春风满面地背着书包回到家。他穿着棉袄，但帽子已经摘下来放书包里。）
姐姐（从沙发上站起）：看你这高兴样，想必身上的情况没让他们发现吧。
少年（摆摆手，把书包往沙发上一丢，连棉袄都没脱就一屁股坐在沙发上。）：NO，他们老早发现啦。（话锋一转）不过，这并没有带来什么麻烦，却使老弟我更受欢迎。（眉飞色舞）科学老师说，帮了他大忙，让同学更方便地学习生物；同学一下课，就围着我夸我如何如何帅气。（挺直腰）走在队伍里遇上隔壁班同学，回头率99！那可叫一个爽啊……（直起脖子）但是，绝对没有一个人嘲笑我！他们羡慕得眼耳口鼻差点没流出水来。
姐姐（微乎其微地点点头）：哦。
少年（抬抬眉梢）：姐，这么说，我变成怪物是件再好不过的事！
姐姐（冷静地）：我不这么想。
少年（眉毛紧皱，眼皮下压，咧开嘴，显然他非常不理解姐姐的判断）：Why？！
姐姐（耐心讲述）：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塞翁失马的故事你又不是没听过，你怎么就能说变成怪物是件好事？
少年：所以？
姐姐：你提防点，可能有不好的事发生在你身上。
少年（不以为然）：切！原来你就是说这个啊，我才不信。（离开客厅）
（姐姐平静地看着弟弟的背影，慢慢呼出一口气。）

                             第四幕
【时间】周末（周日）
【地点】少年家客厅
【人物】少年、姐姐、记者A（男）、B（女）

（天很阴，屋外狂风大作、枝条在空气中乱划。姐姐准备出门。依是怪模怪样的少年坐在沙发上看书，一副专注态。茶几上，还堆着几本课本。）
姐姐（对少年）：我出办点事，中午不回家，家里有泡面。如果你在此期间放肆，那么……（嘴角弯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弧度）
少年（心神领会）：明白，我保证乖得像木头！若不然，天打雷劈。（冲姐姐敬了一个标准军礼）
姐姐：你小子知道就好。（走出家门）

（少年走到门旁，听见姐姐的脚步声愈来愈弱，直至消失的无影无踪。他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回到沙发上，拿出藏在坐垫下的手机。）
少年（打开手机，得意洋洋地看着门口）：姐姐你想整我？！告诉你吧，你的智商和我比——小巫见大巫！跟我斗，你嫩了不止一点。（视线移到手机屏幕上）现在咱就看些新闻。（刚打开新闻时，大吃一惊，脸上刻满了诧异和疑虑）我嘞个去！是哪个混蛋把我在学校的样子照下来，发到网上？！还让这成了今日头条！！（冷静下来，甩甩头）算了，这又不坏，谁想到有朝一日哥还能登新闻呢！意想不到啊哈哈哈哈……（开始在沙发上晃来晃去）

（突然响起敲门声。少年急忙放下手机，跑到门口往猫眼上瞧。他看见一男一女拿着摄像头和话筒站在门外）
少年（响亮地问）：来者何人？
记者A（递上一张名片，手捧话筒，彬彬有礼地自我介绍）：你好，我是温州晚报的记者XXX。今日，我们专程来采访你。
少年（一头雾水，身体有些发抖）：采访我？
记者A（一边拍照，一边补充）：是的。近日，网络传出大量关于你的照片。照片上，你是一个长着触角、翅膀和两对胳膊的异形人。我们怀疑照片被恶意造假，特此来确认它们的真实性。
（记者B在一旁记录着什么。）

（少年请二位记者坐在沙发上，给他们倒了茶水）
记者A（热情地）：啊谢谢招待。（端起玻璃杯喝一口水）没想到，你还真长着触角、翅膀，腰上还有一对新胳膊。请回答我，这些东西真的是长在你身上的吗？（把话筒举至少年嘴边）
少年（理直气壮）：没错！这周星期四我一起床，就发现自己变成这样。
记者A（眼珠凸起，眉毛高抬）：像这样的怪事，真是闻所未闻！（笑嘻嘻地开起玩笑）说不定，你会因为这件事儿变成大红人！
记者B（娇滴滴地露齿一笑）：嗐！现在，你就已经很红咯。看看网上，全都是你呦~
记者A：看吧，人一不小心就火喽。

（少年一听记者们的话，立刻想起姐姐对他的忠告，额头上聚集起大颗冷汗。他一擦，手全被沾湿了。几秒后，少年暗暗思索，怎么把这两个记者打发走。）
记者A（对记者B沉下脸，挥挥手）：别不正经，继续认真采访！（看着少年，脸上立马堆满笑容）你变成这样，身体有什么异常感觉么？
少年（老老实实）：唔……没。
记者B（抢着开口）：变形的前一天晚上，你都干了些什么？（接着低下头在本子上快速记录着）
少年：呃……
记者A（语速快得吓人）：你长出触角、翅膀和新胳膊后，对日常生活影响大吗？老师同学的反应大吗？你是用怎样的眼光看待它们的？
记者B（没等少年开口，继续发问）：你带着变异的身躯行止，会不会觉得累？有多累？
记者A（插嘴）：别人对的态度你更好，还是更坏？
记者B（着急地拿起话筒）：可不可以——可不可以回答这些问题？
少年（冷淡）：一切照常，生活上也没有什么麻烦事。

（少年被这些无聊的官方提问搅得头脑一片七荤八素，他觉得眼前吃饱了撑着没事干的两个伪装成记者的人变成一片混沌。是时候让这些人离开了，不然他的脑子是吃不消的。）
少年（勉强挤出略带歉意的微笑）：不好意思各位，我现在有极重要的事去做，只能请你们打道回府了。等改日三位再来哈！
记者A（也勉强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算是对少年“逐客令”的回复）：我们也很抱歉打扰你，现在也是时候走了。后会有期！
记者B：我们还会相遇的。
少年（客套地）：到时候你们有时间，而我又不忙的话，你们还可以采访我，本人恭候在此。
记者B（甜甜地笑，化着浓妆的脸使少年感到头晕目眩）：肯定！
（记者A从沙发上站起，带着记者B离开少年家）
少年（敷衍地）：你们走好。

   （少年再一次走到门旁，听见外面的脚步声愈来愈弱，直至消失得无影无踪。这回，他没有笑。而是，吐出一口延展的气，身心俱疲地瘫软在沙发上。手机的屏幕还亮着，然他却没有心思碰一下。）
   少年（白）：我不想火，不想红。我不愿被人加以或褒或贬的评论，不愿淹没在他们无聊的口水之中。（一段肃穆的配乐缓缓插入）“人怕出名猪怕壮”，又不是因为光彩而登头条，我为何还要以此为荣？！身变成怪物不可怕，但千万不能，让心沉沦与哗众取宠。（面显愧色）我真后悔没听姐姐字字珠玑的告诫。现在看来，她才是对的！（沉默一会，脸色突然变得凝重，转而从沙发上起身，像突破重重折磨作出一个重大决定）如果，能让我重新回归于安定的生活，我宁可变回普通人！如果，我有朝一日出名，我希望是因自己奋斗而得到的嘉奖，而不是因身体畸变这种事被人当异类批判。（充满信心地）期待我早日恢复原样，重新拥抱平淡但不平庸的生活！

                             第五幕
【时间】翌日周一
【地点】少年家饭桌
【人物】少年、姐姐

（明快的轻音乐昭示生活的细腻。窗帘被拉开、捆起。窗外，天空蓝得像浆过，日光和煦，把云层盖上一层金色亮纱。姐姐正在桌上吃早饭，她旁边是另一份冒热气的饭。过了一小会，少年几乎是欣喜若狂地冲进饭厅。）
少年（穿着绿色的睡衣裤，脸上全是水，嘴角上还有些牙膏沫，挥舞着双臂高喊）：哇啊啊啊太好啦！！
姐姐（低头往嘴里大口扒饭，连眼皮都不抬）：你吃错药还是怎么的？
少年（激动万千）：我没吃错药！姐，我又变回来啦！

（姐姐定睛一看，弟弟的触角、翅膀和新肢果然都不见了。他又变回一个常人，平凡却不平庸）
姐姐（没有流露出太多惊喜的表现）：你不是说，变形带来极多好处么？
少年（急促地）：姐你说的没错哇！变成怪物真不是什么好事。昨天你走时，三个记者找上门来，问了我很多烦死人的东西！
姐姐（轻啧一小下）：我就说嘛！
少年（喜不自胜）：可是现在我终于、终于、终于、终于变回来啦，哈哈哈哈！他们现在，休想找我麻烦。（少年三下五除二地吃完早饭，用袖子使劲儿一抹嘴，站起背上挂在一张空椅子上的书包，冲姐姐打一个响指）姐姐，我去上学了！
（少年冲出餐厅）
姐姐（点点头）：嗯。（话音刚落，突然大惊失色，冲着门外以高分贝音喊）喂！！！（又是一个尖锐的音符划破平静）你衣服还没换呢！！！！！
（轻快诙谐的一小段配乐响起,姐姐拔腿追出门）
                    
                            幕落·剧终
                                                    2017.02.10

露珠

少年 （面露难色） ：可现在已经开春了，穿棉袄戴帽子不热死才怪！而且……所有棉袄连着的帽子都被我拆下来不知放哪去了……
姐姐：没办法喽，你总不想让他们发现你身上长出来的这些东西吧。我有一顶针织的中性帽，借你先。
少年（无可奈何地）：好吧。

露珠

姐姐：你提防点，可能有不好的事发生在你身上。
少年（不以为然）：切！原来你就是说这个啊，我才不信。（离开客厅）
（姐姐平静地看着弟弟的背影，慢慢呼出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