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届远山杯小说大赛农妇的心事064

山间小竹 · 发表于 2018-5-22 09:43:25

农妇的心事
　　
　　胡筱啡
　　
　　徐良玉进城看孙子，原打算在儿子张少波那里住十天八天就回去，家里的事她丢不下。可第三天，她给村长打电话，委托村长要把自家的责任田转让给村里的人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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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儿子家的头一天，徐良玉觉得小保姆田苗苗有点不对劲儿。十七八岁的小姑娘，心事重重，闷闷不乐，像丢了魂的似的。媳妇桑娜娜叫田苗苗到干洗店去取衣，讲了两次，她竞无动于衷。媳妇发火骂开了，她才惊醒。
　　这天上午，徐良玉与田苗苗边摘菜边拉家常。当徐良玉问到田苗苗的家境时，田苗苗眼泪巴沙地说，她家那个地方是个穷山沟。她和弟弟的学费，全靠爸爸妈妈累死累活地养猪喂牛，上山采点药材卖。今年春节刚过，正当她高高兴兴地迎接新学期，备战高考时，一场灾难降临了。她父亲上山采药不幸从悬崖上掉了下来，右腿粉碎性骨折，脑震荡。住院半个月，家里养的牛喂的猪卖了，养的十来只鸡也卖了，还欠了债。父亲治病要钱，弟弟上学要钱，家里本来就紧巴巴的日子雪上加霜。妈妈肩上的担子太重了，她得站在妈妈身旁，支撑一下这个家。如是，她毅然休学，进城打工。田苗苗哽咽着说，盼望了几年的高考，一下成了泡影……
　　徐良玉泪水盈眶。她决定要陪陪眼前这个遭遇不幸的孩子，帮孩子从悲观情绪的阴影中走出来。她擦擦眼泪，劝田苗苗别难过，说人生路上难免不碰到点磕磕拌拌的事，挺一挺就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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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良玉的言行，温暖田苗苗的心。
　　忙完一天的家务,田苗苗便关在那小小的房间里,战严寒,斗酷署,天天埋头苦读到深更半夜。她暗下决心，争取自学两三年，把差的那一学期补上来。
　　一个星期天，太阳透过玻璃窗晒到床上来了。桑娜娜懒洋洋地起床，揉了揉惺松的眼睛走出房间，见餐桌上空空，没有像往日那样早早摆着丰盛可口的早点。走进厨房，见婆婆正在洗菜，便问婆婆，田苗苗干什么去了，这些事怎么让您老人家来做呢？
　　徐良玉只顾洗菜，没答理媳妇。
　　田苗苗昨天晚上睡得太晚了，一大早，徐良玉不忍心叫醒她。田苗苗火急火燎地起床后，徐良玉安排她出了门。
　　桑娜娜站在客厅里大吼大叫，田苗苗，太阳晒屁股了，你个懒鬼还不起床呀!
　　“别叫了，苗苗到向阳中学去了。”徐良玉冲着媳妇大声说。
　　徐良玉的侄女徐翠翠，在向阳中学读高三，平时喜欢钻硏数学，参加省、市中学生数学大赛，获过奖。当徐良玉得知田苗苗学习数学中遇到困难，急得睡不好觉的事后，便给侄女打电话，要侄女帮帮田苗苗。
　　桑娜娜总觉得婆婆与田苗苗越来越像母女一样了，常常与田苗苗一起买菜，一起摘菜晾衣什么的，好多事都让婆婆抢着做了，田苗苗关在小房间里看书的时间多了。这天中午，便教训了一顿田苗苗，骂她偷懒，骂她不务正业，骂她异想天开考什么大学…..
　　田苗苗泪汪汪，两只眼睛擦得红红肿肿。
　　徐良玉听到桑娜娜骂田苗苗的事后，把儿子媳妇喊到自己的房里，关上房门，心平气和地说，人家苗苗做完事挤点时间读书，你们看不惯，品头品足，你们打牌搓麻将搞到深夜，又是务的哪家正业啊？星期天，你们就不能自己弄点吃的，喂喂自己的肚子呀.......
　　儿子媳妇勾着脑袋不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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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良玉觉得，近一段时间来，媳妇不嘀咕小保姆的事了，也不找小保姆的茬了。但媳妇的脸色告诉她，媳妇心里不那么舒服。她要据事说理，让媳妇从情感上改变对小保姆田苗苗的态度。
　　一天晚饭后，她给儿子媳妇讲起了20年前的一件往事。
　　20年前的那年8月6日，张少波拿着武汉大学的录取通知书，躲在屋后的小树林里哭了好一阵子。他觉得命运对他太不公平了，高考后回家不几天，妈妈重病一场。祸不单行，妈妈尚未痊愈，家里喂的两头大肥猪，十几只鸡，两天内发瘟死光。家里一下子贫穷如洗。眼看开学的日子一天天逼近，学费连泡影都没有。他除了哭泣，就是一声声叹息。村长王勤民挨家挨户地说，我们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村里的一个大学生就这么放弃上学呀。他们家孤儿寡母，不容易，大家帮帮吧。就这样，家境富裕点的，三百两百块，家境差一点的，十块二十块，陆陆续续送到了王勤民手里。
　　张少波听着，回忆着，流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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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近几天来，徐良玉觉得田苗苗的情绪有些低落。便问苗苗，是家里急着要钱，还是桑娜娜又为难她了？”
　　田苗苗说，如今高考，外语是门主科，她的英语基础较差，又隔了两年，更生疏了，前两次模拟考试不及格。
　　徐良玉听了笑呵呵地说，我还以为是多大的事呢，这么点挫折就退缩了呀。不要紧，基础差就补嘛。还有两个多月，请个好老师，来个什么强化训练。这样吧，明天我们去向阳中学，找找李校长，求他给你找个好老师辅导辅导。
　　李校长与徐良玉是同村人。李校长为人厚道，待人热情。
　　这天下午，徐良玉接到到向阳中学特级退休教师王缓珍的电话。王老师请徐良玉告诉田苗苗，从明天开始，直到高考前两天，每天晚上7点至8点半，到她家学英语。
　　徐良玉问王老师，1小时收费多少？
　　王老师说，我受李校长之托，辅导一下田苗苗这孩子。我的退休金用不完呢，还收一个打工孩子那点辛苦钱干啥嘛？免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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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苗苗到张少波家当保姆的第三年六月，7、8、9那三天，桑娜娜天天给田苗苗买可口的早点，开车送田苗苗赴考场。
　　一个多月后，田苗苗接到了华东师范大学的录取通知书。
　　田苗苗圆大学梦，徐良玉装在心里两年多的一桩心事了结了。
　　田苗苗上学后不几天，徐良玉返乡回到家，守着自家那一亩三分责任田。
　　盛夏，广阔的田野金浪湧动，山村飘荡着稻谷的清香。
　　田苗苗与徐良玉在黄灿灿的稻田里挥镰割稻，周边稻田里劳作的人们，投来双双羨幕的目光。
　　
　　
　　（2303字）
　　
　　
　　作者；胡筱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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