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 年 我 们 新 兵

w长婴

                          那 年 我 们 新 兵

                  长 婴      

                           

沙枣花儿还未凋谢，满戈壁滩上的红柳花，又开得粉粉的，一阵微风掠过，掀起层层花浪，似在风中飞翔，再向远望，好似一片连天接际的花海洋。花香四溢，身临其境，沁人身心，使人头脑清醒，精神振奋。

八月初的个星期一，武装部来人，将一纸入伍通知书，递到我手上时，激动的使我眼泪模糊了视线，母亲看到我那样的激动，也为我流下喜悦的泪水，过来拉着我的手说：“孩子啊，祝贺你，扛枪保卫祖国，是每一个青年人的责任，光荣的很！”

母亲仆素的语言，理解和鼓舞，使我更加坚定了，参军扛枪保卫祖国的信心。

五十年代初期，父亲也是在母亲的鼓励下，为保家卫国，入朝参战，当了一名炮兵，朝鲜停战后，父亲回国，后来还成长为一名炮兵团团长了呢。

六十年代末，我们中国和西边的苏联，正处于紧张状态，在我国东部的珍宝岛，在我国西北边垂的巴尔努克山，对方挑衅的枪声，使英雄“孙龙珍”就倒在他们的枪口下，让我们这代青年人无比愤慨！拿起枪，保卫祖国，就是我们这代年轻人的热切期盼和责任。

部队接新兵的车来了，我和其他应征在入伍青年一起，在亲人们的促拥下上了车，胸前那朵大红花，显得特别耀眼。

欢送的锣鼓声和鞭炮声响彻云霄，我们在“提高警提，保卫祖国”和听毛主席的话，做毛主席的好战士的欢呼声中，在车上弯下腰向送行的人们一一握手。在“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的口号声中，告别了前来送行的亲人们。

车轮飞转，树木和房屋倒退，亲人们的笑脸，逐渐在我视线中淡去了。可是，毛主席“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的伟大教导，不但地浮现在我的脑海中。

军车经过大片大片的红柳滩，人们欢歌笑语，一天中午，军车终于达到了我盼望已久的军营。

在营房入口，老兵和部队首长们，拉着大红标语，《热烈欢迎新战士》欢迎我们这些远道而来的新兵们。

部队是一个大集体，崭新的绿军装，闪闪发光的红五星帽徽，鲜红的领章，齐唰唰的年轻人，个个笑容满面，见面都举手敬礼，这新鲜的一切，使我感到无比兴奋。

第一次在部队吃饭，还有些不习惯。我们是一个新组建的部队，那时因为条件有限，刚到部队时，八个人围在一起，八个菜，盘子就摆在垫有几张报纸的地上，大家都蹲着，围着一圈吃。

连长和指导员笑容满面来看我们，他们和蔼可亲，来到我们中间：“同志们，请原谅，目前我们连的条件有限，这是暂时的困难，今后一定会好起来的，吃饭时委屈大家了啊。”第一次听连长的讲话，这么有礼貌，我们感到无比的亲切，大家也非常高兴。

看得出，吃饭时候谁也不想说话，大家眼睛只是盯着眼前的菜，不大一会功夫，端上来的菜就一扫而光，就连菜汤，有人还用它来沾馒头吃呢，连一点菜汤都没有剩下。看来的确是饿得够呛，菜看起来没有了，但馒头还是大量供应。

晚上睡觉更是不习惯，在家一个人睡一张床习惯了，可在这儿，一间大房子，九个人就是一个班，而且睡的是地铺。

是地铺不说，而且还是一个大通铺，晚上睡觉，总是有人不老实，除了打呼噜不说，还经常从他的铺位滚到你的铺位上来，弄不好就把你挤到一边去。

我睡在最外边，铺头边就是放枪架的地方，一天晚上，挨着我睡的是从安徽来的新兵小杜，晚上睡觉最不老实，不知是什么时候，就滚到我的铺位上来了，把我挤到地上我也不知道，早上起来有人喊我，“喂，你怎么睡在地上去了？”我赶快坐起来一看，哈哈，除了身上被子外，下面全是砖地，弄得大家哄堂大笑。尽管是睡在地上，因为白天训练太累了，我还照样睡的很香呢。

晚上睡觉，不老实还大有人在，不是把腿压在人家身上，就是把头顶在人家屁股上。夜里排长来查铺，一看睡的尽是横七竖八，又香又甜，排长只好摇摇头，不忍心去打搅而去。

因为人多，有时候，晚餐要是吃个罗卜菜什么的，你就听吧，“嘣－嘣－嘣，”屁一个接一个的放，再加上九双脚，十八只臭袜子，整个房间弄的臭气冲熏天，臭不可闻，即是整天开着窗户透气，那个臭味也很难散去。

新建部队，连里的领导，各排的排长，各班的班长，都是从其他老部队抽调而来的。最可气的还算是我们的老班长，他晚上睡觉，不是把牙磨的咯咯作响，就是呼噜打得震天。

我们营房是租借地方单位的旧房屋，大白天老鼠不怕人，排着整齐队伍，雄赳赳气昂昂从你跟前走过，根本不怕你，到夜里，更是猖狂到及点。

可在我们班，夜里从不来老鼠，只要班长呼噜一响，老鼠就吓得像见了猫，从不敢出鼠洞来冒犯我们。

有回我下了夜岗，一进过道门，就听见班长的呼噜声，因天气比较冷，再加上班长的呼噜声，躺下怎么也睡不着，一个多小时过去了，越听呼噜声越大，烦的我只好抱着被子跑到过道的长椅子上睡了半夜。

早上起床，那才叫热闹呢，连里规定，只要听到起床的号声，必须在五分钟内，叠好被子，穿好衣服、系好腰带，到指定的地点集合出早操，春、夏、秋、冬，一年四季天天如此，因此，每天早上叠被子就是我们最大的难题。

分给每个人的铺位，只有七十多公分宽，之间没有一公分距离，要想在几分多钟之内把被子叠好，还要叠成像豆腐块一样，只有蹲在自己的铺位上叠，这时打嘴吧仗，就成了我们这些新兵的家常便饭，不是搞得你的头顶着他的屁股，就是你的屁股坐着他的头去，有时候你刚蹲着在叠被子，人家一屁股就会把你顶倒，把人急的，五分钟叠被子根本不行。

因为白天训练比较累，熄灯号还没有响，就磕睡的要死，朦朦胧胧中就又听见有紧急集合号声。

连里要求，凡是夜里紧急集合，必须全副武装，背上背包。背包抱括被子，褥子，床单，大衣和其他所有的衣服，枕头，鞋子，武器，弹药，水壶，挎包，手榴弹等，凡是你个人所有的东西都要背上，剩下的只是床扳，才算是符合要求的。

因为我们都是新兵，只是听连首长和老班长在动员会上要求讲过，但从来没有经历过。第一次半夜里紧急集合，一听到这种高吭、奋进、紧急、催命似的军号声，一下子就吓得坐起来了，有的还在做梦，坐起来也是漆黑一片，搞得人迷迷糊糊的。

紧急集合，又不允许开灯，黑灯瞎火，把人吓的不知如何是好，到处乱抓，有的人把上衣两个袖子当裤子穿，有的人把裤子当上衣往头上套，鞋子左右脚不分有的是，有人慌的将大衣往身上一披，管他三七二十一，就赶到了集合点。

有的人忘了背枪又往回跑去拿枪，有的背了枪没有背子弹带，有的背了枪，而手榴弹没有背，不是丢东，就是拉西，总而言之，是要尽快赶到集合地点。

队伍到了集合场地，漆黑一片，谁也看不清谁是谁，就连自己的班在那里都找不到，只有靠班长喊，才知道自己班的位置。

列好队，就等连长到队伍前，进行队伍整合训话。

这时，连长站在队伍前用手电筒一照，哦呵，这些新兵，个个都象“残兵败将，”残不忍赌，连长从心里忍不住地在笑，但不敢笑出声来。

“看你们一个个都没有睡醒的样子，队列站的东倒西歪，没有吃饭啊？”连长愤愤地说：“有人还张嘴打哈欠，没有睡觉啊？看来对你们的要求太松了。”

有的人倒扛着枪，有的将背包提在手里，有的把背包夹在腋下，竞有人把所有的东西抱在怀里，有的背包背是背在身上了，你看他背包上的鞋只有一只，那只也不知道跑的哪里去了，而且背包捆的好象几天没有吃饭，懒懒洋洋，松松夸夸，背包带在地上拖了一路，根本经不起跑步，只要一跑，非散掉不可，有人还干脆把大衣穿在身上，那些狼狈相，一个个就像吃了败仗的美国兵。

最可笑的就是有一名小战士，连背包打都没有来得及打，把被子干脆搭在肩上，抱着所有的东西就跟着大家一起跑出来了，水壶和手榴弹碰的叮铃咣铛作响，吓的大家生怕手榴弹要爆炸了。

“嘘－嘘－嘘，”连长一声急促的哨子声，把正在交头接耳的队伍，一下子拉回了现实，在伸手不见五指黑夜里，队伍顿时鸦雀无声。

“立正——向右转，跑步走。”连长一声口令，在几名排长的领跑下。

在漆黑的夜里，只听见嘣、嘣、嘣的脚步声，没有跑出几十米，就有不少的人回头去检从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东西。

这一切连长都看在眼里，他有意提高嗓门，让队伍加快跑步的步伐，用以检验检验这支黑夜里的幽灵。

队伍还没有跑出二、三百多米，跑到了一个小树林旁边，突然，连长喊了声：“立——定，”队伍立即停下了脚步。

“向左转，向右看齐，”连长又喊了声，“稍息，”随后连长给队伍敬了个军礼，哭笑不得地作了这次紧急集合后的点评：

“你们都是新兵，这是第一次紧急集合，你们已经作过多次训练，你看，我们这支队伍象是个什么样子，就象打了败仗一样，乱七八糟，一塌糊涂，你们还没有跑到二、三百米，你们有的背包都散了，被子拖在地上象条狗尾巴。有人的背包带在身后拖几米长，你们反穿衣服不说，反穿鞋子能跑步吗？有人还没有带子弹，你能上战场打仗？没有子弹，光拿个烧火棍去打鬼啊，？”连长越说越兴奋，指着那个将被子围在脖子上的战士，指着他大声一喊：

“立正，某某出列，向前三步走，”那个战士低着头，不好意思地站在队伍的前面。你看他哈着个腰，看你那个雄样，被子象条大围巾围在脖子上，因为他人小个子也小，紧张的使他额头在冒汗，被子两头还拖着地。身上的挎包，子弹带，手榴弹，军用水壶挂的长短不一，叮咣乱响，一双军用球鞋，左脚穿在右脚上，右脚穿在左脚上。连长用手电筒照着他，让他就地转三圈，看他那个狼狈不堪的样子，惹得大家笑的前仰后翻。

连长上前把这个新战士的被子从脖子取下来，说：“平时训练打背包你干什么去了？”“我”，这个战士试图解释，还没有等他张口，连长就否定了他。

“你紧张是可以理解的，不至于紧张的连背包也不会打吧？”连长从鼻子里哼哼两声：“你脖子上挂着被子，就象是我们在看的电影上看到，被我军俘虏的美国鬼子，跟那个狼狈不堪相，有什么区别？”

连长让那个战士回到队列，提高嗓门：“今天，是我们连新组建以来，新兵的第一次紧急集合，是检验我们这支队伍的战斗精神，有没有战斗力，全体现在我们面前了，我们不打无准备之仗。毛主席教导我们，‘优势而无准备，不是真正的优势’。要想战胜敌人，就要‘一不怕苦，二不怕死，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的精神。”连长说：

“紧急集合不是一次两次就算完了，今后，我们连要定期或不定期，反复、多次地进行夜间紧急集合训练，你们要从思想上提高认识，认清现在大敌当前的形势，敌人就在我们面前，随时要作好战斗准备，为保卫祖国，牺牲自己的一切。”

连长说：“今天紧急集合算是半途而废，各班回去后，由各排的排长和各班的班长组织，认真总结找差距，认真学习找问题，发扬革命传统，突出政治，从思想上剪断懒、散的作风，以利今后实战的需要。”

这次紧急集合和连长的训话，在天刚朦朦亮中结速了。

回到班里，大家就象泻了气的皮球，也无心刷牙、洗脸。虽然没有长跑，但每个人都感到很累很累，不是身体累，而是心累。原来，要当好一名合格的战士，做好一个革命军人，不是那么容易的啊。

元旦到了，全连上下，张灯结彩，大家准备到部队过第一个喜庆的元旦佳节。头一天，连里就买了头大肥猪，准备元旦中午全连大会餐。站岗的站岗，执勤的执勤，杀猪的杀猪，各班派往食堂帮火的战士，个个忙的汗流浃背，全连好一派繁荣节前的景象。

元旦中午全连会餐，不准喝酒，下午三点半就出事了。

九班一名新战士，不知从那搞了瓶酒，吃饱喝足，回到班里，从枕头下面，摸出一瓶酒说：“来，兄弟们，为了庆祝元旦，为了我们来自五湖四海，我老左为你们开嗯。”说完为全班每人倒了半缸子白酒，大家一碰杯，一饮而尽。

为了庆祝元旦，另一个新战士买了一挂鞭炮，还未准备燃放，因为他酒后有点晕，他先取出一支点燃，开个玩笑，往老左身上一仍，“啪，”鞭炮就响了。

老左也为了开玩笑，拿起十一才授予的新枪，想用枪托拍拍他的屁股。“看你还调皮不调皮？”屁股没有拍着，结果对方一躲闪，枪就拍在凳子上了。

步枪的枪托子，是用木头做的，结果枪后半截木头枪托子，就顺着握手的那个颈部，一下子断了，枪，只剩下前面的枪管子和扳机，一支新步枪，就成了两半截子了。

这下子可不得了，象通了马蜂窝，把正在休息的全班人吓傻了，别看班长是从老部队调来的，吓的他都快要哭了，他提着半截枪，紧急赶到连部。连长一看也傻了眼，他当兵这么多年，从未见过和听说过，枪会断成两半截子。

连长和指导员紧急磋商后，命令司号员，吹响紧急集合号，“滴-嗒，滴-嗒，滴滴-嗒。”一声紧急集合号，吓的全连新兵们，不知道连里出了什么事。刚刚会餐，还热热闹闹好好的，连长和指导员还为我们这些新兵，首次离开家乡父母，到部队过年，还发表了热情洋溢的新年贺词呢。

怎么……？人人交头接耳，是不是接到上级的紧急任务，要打仗了吗，今天中午的会餐，莫不是我们战友们之间“最后的晚餐”吧？大家你猜我想的。

紧急集合，是要持枪和戴上子弹带的，全连各班用最短的时间，来到操场按班列队，连长和指导员也身背手枪，往队列前面一站，连长那双眼睛，瞪得象两只五十瓦的电灯泡，两道剑眉直逼面前的队列，火气直冲云霄。

他放开喉咙似乎在喊：“左中林出列！向前三步走。”刷——，全连人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子就投到他身上，只见他提着半截枪，站在全连面前，羞愧地低着头，看得出来，他的两条腿在发抖。

连长大声呼喊：“同志们，我们是什么？我们是革命军人，军人的职责是什么，是保卫祖国，我们拿什么去保卫祖国，这就是我们手中的钢枪，枪杆子就是我们的生命。”

连长拿过左中林提在手上的半截子枪，高举半个头：“你们看看，我们没有了手中的这支钢枪，就没有了生命，没有了生命，你拿什么去保卫祖国，去保卫人民，去保卫毛主席的革命路线？”

连长瞪着大眼，“我们作为一名光荣的人民子第兵，爱护手中的钢枪，就是爱护自己的生命。”连长越说越激动：“毛主席教导我们，‘枪杆子里出政权’你忘到九霄云外去了？你拿半截子枪去打谁啊，去打鬼啊！啊？我看鬼都不怕你这个烧火棍，听说你们班，中午会餐后，回去还喝了酒，酒是哪里来的？你们拿着枪去开玩笑，太过分了，这这件事，是非常严重的，性质是非常恶劣的，我们一定要上报营党委，作出严肃处理的。”

连长一顿训斥，全连的人看到连长手上举着那半截子枪，都笑翻了天。

连长训话结速后，左中林强烈的责任感和羞愧感，使他也产生了巨大的思想压力，于是他放声大哭起来。

指导员，排长，班长及其他的战友们都来安慰他说：“这支枪的木托本来就有个顺柳，即是这次不断，总会有一天或是在训练中使用不当也会断裂的。”

经过领导和战友们的安慰、劝说，他的情绪有些缓和。他悔恨自己不该藏瓶酒，不该把地方的坏习气带到部队，不该开这个玩笑，把自己的第二生命断送了，我怎么对得起祖国和人民，我怎么对得起人民解放军这个光荣称号。

经连里上报，不久上级又配备来一支新枪，解除了全连，这件不必要烦恼和惊慌。

眼看春节就要到了，连里加强了政治思想教育，一切活动都在正常进行，未想，一天晚上，还没有到息灯号响的时间，炊事班又出了事。

炊事班班长在察枪时，只听到彭－彭两声枪响，待他回过神来，枪口还冒着烟呢。他抬头望去，房子顶棚被子弹击穿两个大窟窿，吓的他不知如何是好。

不好，是谁的枪走火了？或是出了什么事。很多人一起跑向炊事班，看到还在发愣的牛班长，排长眼疾手快，上前一把夺过他手里的枪，立即卸下子弹夹，迅速拉开枪闩，检查枪堂还有没有子弹呢。

排长第一时间把情况报告给连里，连长得知后，又命令司号员吹响紧急集合号。全连一百多名新兵，在冰天雪地里让连长训了一个多小时，冻的大家都在瑟瑟发抖。但连长却全身是火，因为他太害怕了，要是伤了人，他这个连长是推卸不了这个责任的，因此，他感觉到，这些文化大革命，过来的红卫兵，真不是好带的新兵。

连里的卫生员小孟，入伍前在地方就是一名医生，他人缘不错，人也勤快，也很有眼色，很得连领导的信任，他和副指导员一起住在连部。

副指导员到了两年一度的探亲假期，准备回家探亲。那时部队排长以上的干部，配备的武器是一支手枪，而副指导员回家探亲，必须把手枪交到连里由专人保管。由于他对卫生员小孟的信任，他走时就把手枪交给了小孟保管，临行时特别嘱咐，一定要把枪保管好，防止受潮生锈，你还得经常拿出来看看，擦式擦式。

一天下午，小孟在卫生室坐着无聊，就想起副指导员走时的交待，不要让枪生了锈，于是他就拿出手枪，看有没有生锈，准备把枪擦擦，再放回去。

由于小孟他从来没有用过手枪，不知道子弹夹里还有两颗子弹，他就拉了一下枪闩，因为怕别人看到他上班玩枪，就把手枪放在抽屉里，一扣扳机，啪－啪两声闷响，抽屉里一堆药瓶全被击得粉碎。而药片散落一地，一颗子弹头还通过桌子腿反到地面，不停地在地板上打转转，吓的他差点没有晕过去。

正在隔壁和一名班长谈话的连长，一听卫生室两声枪响，和那位班长立即跑过来，一看，卫生员小孟吓的傻傻地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

“怎么回事，啊？”连长瞪大双眼，气得双眼冒青烟。指示那位班长，去通知司号员，又一吹响紧急集合号。

“滴—滴—嗒，嗒—滴—滴，”催命似的紧急集合号，大白天又无端地响起，使人听了毛骨悚然。各班正在有组织学习毛主席著作，大家听了心里嘣嘣直跳，不知道连里又出了什么事。大家不由自主地拿起枪，讯速赶到操场列队集合。

连长系着武装带，身背手枪，气势凶凶往队列前一个高台子上一站，一双火眼直逼面前的这支让他一点也不省心，一点也不安心，一点也不放心的队伍，心想，何时能把这之部队培养成真正合格的人民子弟兵呢。

这时全连各排，各班以整齐的队列，等待连长的训话。

连长以军人特有的习惯，向全连敬了一个军礼，全连战士来了个立正，他又回了一个军礼：“请稍息。”

这回连长一改过去那种，遇事就火冒三丈的狗脾气，放低他那一惯的大嗓门，摇了摇头，耐着性子：“同志们哪，同志们。”看得出来，他还是有些急燥，还是抑制不住心中的怒火，额头上的汗水已渗出帽沿。

“今天，这是我们连，不是因为训练的原因，而是我们连人为的问题，已经是第三次吹响紧急集合号了，怎么办哪，如果老是这样下去，你们……”连长让口水噎的说不下去。

一惯工作兢兢业业，学习毛主席著作积极分子，训练、学习都走在全连前列的“五好战士”卫生员小孟，在工作中玩弄副指导员的手枪走了火，还好，他只是吓了一跳，打破几个药瓶子，没有伤着自己。

看起来连长是耐着性子，但他还是气得脖子上的青筋直冒，他说：“我还是那句话，枪是干什么的？枪是用来保卫祖国的，是用在战场上杀敌人的，不是我们手中的玩具，我们连成立半年多来，就两次枪走火，一次枪断成两半截子，这在我们独立营，和我们以前的老部队，是前所未有的，同志们，同志们。”

说着，连长的眼圈有一些发红。“当然我也是有责任的，我是要负主要责任的，谁叫我是一连之长呢，党和人民把这支新建队伍交给我，说实在的，我的压力非常之大，责任比泰山还要重啊。我们连几次出事，是因为我没有把你们教育好，没有把你们带好，管理好。”说着，连长的声音有些梗咽。

这支新建队伍，都是来自五湖四海，都是来自文化大革命中的红卫兵小将，有的是造反派的头头，有的是机要秘书，文艺演员，学校教师，医生，电影放影员，拖拉机手，还有地方的革委会主任，生产队长，大队会计，高中学生。总之什么人都有，其中还有一个人是当地乡政府民兵营，脱产的民兵营营长呢。

这一些人，在文化大革命中，“文功、武卫，”打打杀杀，到处串联，不少的人还在北京天安门广场，接受过毛主席的检阅，他们有文化，见识多，认识广，思想活跃，且胆子也大，因此，连长希望他们一定要努力学习，改造思想，早日成为真正的革命军人。

入伍不久，上级就通知要求，从地方带到部队有武器的战士，全部要上交，不交的，一律作为退回原籍处理。

结果我们连，步枪和手枪子弹，就收交了五百多发，他们是想趁部队有枪，带来好好打打过过枪瘾。光手榴弹，连里就收了二十几枚。

有一个战士一下子就交出了两把手枪，但只是他没有子弹而已。这些都是文化大革命乱象中的产物。

就这样的一些人组成的一支新队伍，你说好带吗？

要想把这样一群社会青年培养成，有思想，有觉悟，有理想，有抱负的，合格的革命军人，谈何容易啊？因此，突出政治学习，说服教育是连领导，首当其冲要解决的事。

所以，连长一改过去生硬训斥的做法，继而苦口婆心的说服教育。

学习毛主席著作积极分子卫生员小孟，也在全连大会上作了深刻的检查，痛哭流涕地接受连领导和广大战士的批评、教育，决心痛改前非，好好学习毛主席著作，不辜负祖国和人民对自己的期望，努力学习，努力训练，为保卫祖国立新功。

花开花又落，冰融雪化，春回大地，我们全连新战士经过连领导的耐心教育，大家同心同德，努力学习，突出政治，严格训练，在第二年全团大比武比赛中，一举夺得比武大赛第一名，授到了上级领导机关的嘉奖，还荣获集体二等功呢。

                  

蔚青

语言质朴，文笔流畅，构思紧密，形象生动。好作品，推荐共赏，

舟上客

描写生动，紧张的军营生活！